原本以为方大人是对自己有意思,才专门靠近她的。心里自鸣得意的琇莲,听了他这三两句的讽刺,恨不能喷出口血来。
面红耳赤中,还隐约听着周围姐妹们的嘲讽声。琇莲涨红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行了。”方淮绕过她:“人还是该有些自知之明的。”
这意思,她是非走不可了。
“方大人……我……”琇莲原打算为自己争取些机会的,可是刚张口就被方淮打断。
“念菡是我方淮喜欢的姑娘,也会是我方家将来的唯一的夫人,你们有谁对她不满的,大可以冲着我来,不必明里暗里数落她的不是。”他走到了院子的中间,被众绣女和女官包围着:“现在,你们想说什么,想发泄什么不满,便都说出来,我不会怪罪。”
说是不会怪责,谁敢真的开口?况且堂堂丞相之子,想宠一个姑娘,谁有权利干涉?
霎时间一片安静,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楚。
“没有?”方淮挑眉:“既然如此,今后便别让我听见关于任何念菡的传闻,好的不好的,我都不想听到。我今日给过你们机会,若是将来让我听见一星口舌,便被怪我不客气。”
他全程都没有皱眉,而是带着微微的笑意,可正是这股笑意,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吓得纷纷不敢多说一句。
幸亏有明事理的女官站出来,毕竟见过的市面多些,懂得处事之道。
她欠身道:“方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对待苏姑娘,就像对自己的亲姐妹一样。”
方淮淡淡瞥了她一眼,恩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方才那个琇莲还瑟瑟发抖地跪在那里。他顿了顿脚步,居高临下,语气认真。
“至于你,我是真的为司织坊考虑,毕竟若是你呆在这里,恐怕以后我都不会找司织坊制衣了。”
而后步履不停地离开了。
方淮这一手好戏,实在让所有人佩服。先是拿琇莲开刀,杀鸡儆猴,证明自己毋庸置疑的地位和决策。而后警告其他人该如何保持本分。最后提醒,琇莲这姑娘的悲惨遭遇,可和苏念菡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单纯是因为她,长得难看。
一直到方淮离开,司织坊里都保持鸦雀无声的状态,方才的惊恐,让她们久久无法回神。
另一边,苏念菡已经和季凌禾到了御花园。只是刚走进园子,就看见有侍卫走过。她心里跳腾的厉害,若是此刻欧阳漓到御花园休息,撞见她和方淮,那该如何得了。
“我们去假山后面吧。”苏念菡等来方淮,便拉着季凌禾一起,往假山后面走去。
“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季凌禾很不情愿:“人家方大人可是二品大员,哪有躲在假山后面幽会的道理?”
苏念菡瞪她一眼,语调阴阳怪气:“你倒是贴心啊!”
方淮倒是没见过这么古灵精怪的苏念菡,惹得他哈哈笑起来,洒脱道:“没事没事,只要和娘子在一起,在哪儿幽会不都一样?”
苏念菡有些窘迫:“我,我最近可能没空和你幽会。”说到幽会,忽然又觉得这个此可能不太单纯,便忙改了口:“不是幽会,是见面。”
季凌禾在一边儿扶额,这个女人,对她的时候凶得要死,一天恨不能翻十八个白眼,可是一见到方淮,这温柔如水的模样呦,实在让她自愧为女人了。想到这里,便酸了吧唧地自言自语道:
“唉,某人什么时候,能这样温柔的和我说话就好了。”
“季凌禾!”这货拆了她一天的台了。
“好啦好啦。”她投降:“你最温柔,最体贴,最美丽大方了,行了吧。”
方淮在一边看着这姐妹俩斗嘴打闹,气氛好的不得了。
“娘子也就是在外人面前给我面子,若是我们单独在一起啊,她可野蛮的很呢!”方淮也给季凌禾帮腔。
这两个家伙,合起伙来刺激她,真是无法无天了。
“你们两个人。”她说着这就撸起了袖子:“是不是今儿给你们好脸色了?”
开玩笑的语气,表情却做得认真。另两个配合她,倒是默契十足。
“哎呀,小涵涵要生气了可怎么办呢。”季凌禾嘴巴撅的老高。
“好害怕, 回去把我拴在床上拿鞭子抽我可怎么办。”方淮还嘤嘤哭了两声。
“方淮!”苏念菡真是臣服于他那比城墙拐弯还厚些的脸皮:“我什么时候那鞭子抽过你?还有栓在床上?你这都哪儿学来的……阴招……!”
要是传了出去,这不是要毁掉她的名声。哦对了,原本也没剩什么好名声了。
三个人打打闹闹,笑做一团,开心的不得了。一时间好像忘记了他们这是在御花园,不是在自己家里。
苏念菡想, 朋友真的就像家人的存在,福祸同享,爱恨相依。
笑得厉害,没注意脚下落水的石子,生了些青苔,她一脚踩了上去,重心不稳,晃晃悠悠便要往后倒去。
方淮靠着假山,见状,即刻挺起身子欲去扶她。
可是她却先跌进另一个怀抱。
苏念菡看见方淮朝自己扑过来,但她知道赶不及了,做好摔下去的准备后,却忽然被一个强有力的臂弯揽进怀里。
不经意瞥见那明晃晃的黄色,苏念菡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身子僵在那人的怀里,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得季凌禾和方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齐刷刷叩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这这……苏念菡努力让自己冷静,没关系的,陛下勤政爱民,所以看见宫里自己的子民摔倒了,便伸手扶一下,很正常,不会被误会的……她就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打算起身,和他们跪在一起去。
可是……
欧阳漓这家伙竟然抓着她的胳膊不松手!
苏念菡悄然挣扎了两下,终于忍不住迎上他的目光,那深沉的眼,像是要把自己吞了一样。不足一秒,她又逃脱似地避开,挣扎的更加用力了些。
“陛……陛下……”她很崩溃,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不怕被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你还知道朕是陛下?”
良久,欧阳漓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而后把苏念菡的胳膊松开。
“可知皇命不可违?”他又道:“你倒是将朕的话。”他目色沉了些:“次次当成耳旁风,恩?”
“我……我哪有!”她一结巴就代表心虚了,支支吾吾半天反正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跺了跺脚,自暴自弃:“反正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身后一直跪着的季凌禾都要吓傻了,后脊背冷汗直流。她看向旁边的方淮,他倒是比自己淡定的多。
她偷偷捣了捣方淮的胳膊,他侧脸转头,看向季凌禾的时候,眼里的冷意和深不见底的幽凉,让季凌禾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个眼神,就像是老鹰在荒芜的山丘中,寻觅几十个日夜,好不容易看到猎物,却被忽然出现的野兽抢走时暗藏的恨意。
除了恨意,还有其他很复杂的情绪,连一向最能看穿男人心思的季凌禾,都揣摩不清用意。
那种情绪,是无关****,藏在热切假面具下的一股寒冰里的,最心底的情绪。
“你们两个先下去。”欧阳漓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是。”季凌禾应声起身,见一旁的方淮无动于衷,心里一惊,忙不由分说地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起来。小声在他耳边提醒:“你不要命了!要吃醋回去再吃!”
方淮面无表情,任由着季凌禾扯着走。
“奴婢告退!”
他们走后,欧阳漓的目光才重新落在苏念菡的身上,这个女人,明明是她犯了错,此刻她倒是撅着嘴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苏念菡。”他低低唤她的名字,顿了顿,冷哼道:“你什么眼光。”
她皱眉,知道欧阳漓说的什么意思,无非又是打算嘲笑自己一番,原本心里就被他弄得满是怨气,说话的情绪也不好了些。
“正常眼光。”
这女人现在还敢顶嘴了?欧阳漓脸色更阴沉了些,半步走近,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薄唇动了动,还欲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安打断。
“陛下,莫芷公主已经到了,您……”
欧阳漓离开之前,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邃阴冷,分不清楚是愤怒还是警告,似乎有话想说,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一直到他转过假山,瞧不见身影后,苏念菡才松了口气。自己从另一条路往御花园外走去,正巧方淮和季凌禾就停在那里。
“念菡!”季凌禾几步朝她走过去,脸颊红红,看样子还没从刚才的紧张中回过神来。
“恩。”苏念菡满脑子都是眼下该如何解释,她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你你你你……”季凌禾激动的有些结巴:“你和皇帝陛下……真的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
苏念菡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陛下只是吩咐我,给赫连夫人做过几日晚宴的衣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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