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找到此处?”
郎笑道:“今日见路旁出现魔门暗记,我俩便循迹找到这里。”
“哦……本教听说,公主让你们留在杭州,本教前些时日来此……倒忘了事先招呼尔等,不知青龙帮现在如何?”
郎笑道:“禀告教主,青龙帮自受到袭击,目下早如惊弓之鸟,再次分散隐藏起来。帮主刘青山始终隐在暗处,寻找起来太过困难。”
“姓刘的倒很狡猾,始终不见其踪影。看来本教此次前来,无法拜会他了。”
“教主要拜会刘青山?”
“呵呵,是啊。本教心情不错,江湖各门派掌教,都想拜会拜会。”
郎笑道:“教主若有此意,小的贴出告示,姓刘的自会前来。”
“不必了,姓刘的不会来。”
“为何?”
“呵呵,没有为何。哦……本教探查下,你二人禁制早已解去?”
“是,公主仁慈,前番遇到便已解去。”
幻天道:“难得你二人如此尽心。”
郎笑犹豫道:“启禀教主,昔日公主曾说,若我两人在此坚守,便给我俩一种灵丹。不知是真是假?”
“哦,真有此事?”
“公主确曾说过。”
“本教为何不知?况且,公主哪里会有灵丹?”
“什么,公主是诓骗我俩?”
此时,阚魁哼了一声,道:“你这蠢货,当初我便怀疑,你偏偏不信。”
幻天见状,笑了笑:“没有灵丹,或许还有灵药。”
郎笑疑惑道:“灵药?灵药便是灵丹,有何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灵药乃是制作灵丹的材料,制成后才是灵丹。”
“既然有灵药,便能制出灵丹,公主能否……”
“公主说的不错,但公主却不会制作灵丹。”
“这……郎某还是上当受骗了。”
“非也,非也。”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公主不会,难道本教不会么?”
“这……教主功深造化,当然能制。”
幻天道:“只是灵药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唉……”
幻天道:“原本以为你二人对魔门忠心耿耿,此时看来却非如此。既然灵丹现在没有,你二人又失去禁制,本教便为你们再添点东西吧。”说罢,抬手虚弹几下。两人顿觉冷气袭上身来,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
“两个老怪,感觉如何?”
此时,两人早冷得浑身颤抖,寒气已渗入骨髓。郎笑急忙道:“教主饶命。”
幻天道:“饶你性命不难,日后若不尽心尽力,禁制一旦发作,后果么……”
郎笑面色发白,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呵呵,这还不错。”说罢,手指再次弹动,两人寒冷之感顿去。稍微定神,急忙拱手离去。幻天念叨:“真是邪性不改。”
“主人说得是,两个老魔就是邪性不改。”
幻天轻笑,拍拍冬女:“呵呵,你这丫头也看出来了。”
冬女娇笑,浅浅的酒窝,稚嫩的面容,令人爱怜。魔女中冬女最小,模样也最讨人喜爱。其他魔女不便同幻天提要求,一般都让冬女去说。此时,眼见幻天对自己十分温和,撒娇道:“奴婢已经不小,早不是丫头了。”
“一十有七,不算大。”
“主人,你愈来愈随和,对奴婢们视如亲人,可对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却是越来越狠辣。”
幻天笑道:“本教如此,也是为了你们姐妹。”
“主人待人好,奴婢真有福气。”
“魔门中人,不论职位高低,都是兄弟姐妹。”
“主人,我们何时离开这儿?”
“若寻不到刘青山,随时离开这里。”
冬女道:“刘青山这家伙甚是狡猾,奴婢与秋女曾多方打探,仔细追踪,也未找到刘青山踪迹。他若不想现身,恐怕真难以找到。”
幻天轻笑:“刻意找他很难,不找之时才能找到。”
“这……主人之意是……”
“都说你聪明,想想看。”
“刻意找他很难……不找之时才能找到……”冬女念叨,片刻,娇笑道:“主人,奴婢知道何意了。”
“既然知道,便说说看。”
冬女略微思虑,道:“青龙帮刚刚遇袭,折损不小。最近这些时日,必是万分小心,躲在隐秘之处。倘若知道有人寻他,更是躲避不出。时日一久,感觉太平安全,便会放松警惕,才有现身可能。所以,我等即便找他,只要令其不知便可。主人,奴婢所说对否?”
“呵呵,你这丫头确实聪明。”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幻天听罢,不禁大笑,道:“好个丫头,孙子兵法也已懂得。不错,不错。”
冬女得到幻天夸奖,也有些得意,道:“奴婢学得浅薄,怎能与主人相比。”
“人不在聪明,而在于勤学勤修。”
“奴婢明白。”
“日后还应多学。”
冬女应了一声,又道:“主人,此处不如黑崖鬼林景色,是否回去?”
“这里较为隐秘,暂等消息。”
“随后我等要到哪里?”
“青芒山。”
“哦……”冬女思虑,牵着幻天回到房间,又开始练功。
冀州。
鬼庄。
四座破败的石屋,依然陈旧。
俯瞰鬼庄,林深树密,青黑色的大门,附着厚厚的青苔。
山顶,颀长身影屏息伫立,俯瞰朦胧的鬼庄。山庄四角,四座石屋尽被荒草围绕,其中已被震塌的石屋,碎石缝隙,长出了杂草,看来并没有人清理。“鬼庄,一切都冒着鬼气,看不出一丝生息。难道都在地下?”
良久。
意念微动,双掌遥遥向虚空击出。没有一丝风声,没有一丝颤动。旋即,身影微动,转瞬消失。须臾,就在身影消失后,沿着山崖,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雷声,滚滚向峰下而落,弥漫在鬼庄上空。
片刻,一道黑色身影倏然凝立半空。张望几眼后,随即消失。
几日后。
“仙客居”。
数次到此,幻天异常熟悉。
空中仍有一丝焦糊气味,湖水四周没有一丝气息。
“仙客居”侧前方几块巨石依然耸立,“仙客居”三个字体已经模糊。四周山林掩映,湖水轻轻荡漾,尽管已成废墟,仍是一处绝佳景致。初秋时节,山林青黄相间,层林尽染。清风佛过,令人陶醉。五日多来,幻天一直静静打坐,从未移动分毫,离开此地半步。
清晨。
寒露铺洒地面,在阳光映衬下泛着荧光。
“仙客居”周遭,死一般寂静。榕树如伞盖,幻天呈跏趺坐,宝相庄严。辰时初,阳光普照,寒露尽去。菩萨般的脸面,十分温和。身体四周,萦绕一圈圈肉眼难辨的气晕,在阳光下缓缓飘动。
辰时末。
一切如旧。
“庄主,耐心可嘉。”无来由的语声,似轻缓的和风在半空响起。
“教主果然不凡,五日不曾移动分毫。若非开口,老夫倒忍不住了。”
幻天缓缓舒出一口气:“庄主试探几日,可是已有计较?”
声落,自林间缓缓转出一道灰黑身影。来人现身,极为诡异。乱发灰白,面皮纠结,白中泛青。薄薄的嘴唇,冷酷的嘴角,犹如鹰枭一般的眼睛,惨厉而怨毒。唇下一撮黑毛,在轻轻颤动。
“教主料事如神,老夫若非已有计较,怕是早已现身讨教了。”
幻天缓缓转身,坐姿依旧,表情依旧。“柳庄主可以去了,本教还有要事。”
唇边黑毛颤动一下,道:“教主已知老夫心意?”
“不错。”
“教主功力不谈,如此沉稳老夫佩服。”
“沉稳不敢当,本教只是知道轻重。”
“教主真的自信?”
“庄主难道没有自信?”
柳残生眼色一闪:“教主定力着实令人佩服,不知功力够不够让老夫那般计较。”
幻天缓缓道:“既然不知,便已足够。”
“哦……”柳残生轻轻哦了一声,嘴角一扬:“老夫已数十年不出江湖,倒不知世上还有如你之人,见到老夫而不惧,难得,难得!”
“身在江湖,所惧何来!”
“教主真要与天下一争高低?”
幻天轻笑:“天下之争,本教并无太大兴趣。”
“哦?这是为何?”
“本教只图清幽,别无他求。”
“只是如此?难道真没有别的企图?”
“别有企图?呵呵,当然会有。倘若有谁搅扰本教清幽,那则另当别论。”
“嘿嘿嘿……教主此意竟与老夫相同。”
“庄主现身江湖,这从不计较之说,怕是昨日黄花了吧?”
柳残生眼中厉色一闪即逝,道:“教主洞若观火,看出老夫计较来。”
幻天道:“庄主谋划已定,不会坐山观虎。”
“适才教主口中所指的‘有谁’到底是指……”
“并非有所指向,而是指任何人。”
“哦,可否具体言明?”
“呵呵,有谁只是泛指。在本教心里,任何人都可以排除,但只有……”
柳残生接口道:“只有两宫例外?”
“呵呵,庄主聪明。”
“这点陈年旧事,老夫一清二楚。”
“大概千余年来魔门兴衰沉浮,鬼庄也参与其中。”
“教主之言差矣,鬼庄虽然知道,但未参与。”
“从未参与?”
“当然,老夫没必要推脱。教主有意将老夫引到此地,心中定有计较。”
幻天笑道:“柳庄主不愧一庄之主,千里迢迢跟随到此,难道不知本教心意?”
柳残生道:“教主是否有联手之意?”
幻天道:“本教无意于此。”
“单凭教主一门之力,对抗两宫怕是……”
“但尽所能,无愧于心。”
“教主豪气,老夫佩服,哈哈哈……”柳残生大笑,面目更加狰狞。
幻天道:“天下合合分分,分分合合,皆名利尔。不论庄主如何行事,亦不论未来天下如何,若非涉及魔门,本教概不过问。虽说魔门、鬼庄曾经有些冲突,但本教不以为甚,相信庄主亦不会挂怀。”
柳残生道:“老夫亦是此意。不过教主行事万不可牵扯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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