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看着地上的死尸,忽然想起在李家庄时,死去之人,也是身着玄红色以及玄青色衣装。暗忖:“难道是一个门派的人物?”甫毕,对梅梅道:“将死尸皮肉去掉,弄干尸骸。”
“师父,那是为何?”梅梅怔道。
幻天冷然道:“不必多问,照做便是。”
梅梅见幻天面色阴沉,虽然不明所以,但想想后,猜想幻天必是有何意图。玉手轻抬,遥遥地向死尸挥动几次。须臾,但见两具尸体忽然冒起一股黑烟,嗤嗤作响。片刻,两具尸体便只剩下了枯骨。幻天暗自赞许:“死丫头真是习武的天才!”边想边走到尸体旁,仔细看那两具尸骨。
不一刻,黑烟散尽。两具森白的尸骨,慢慢浮上了一层青黑色。细看之下,那层青黑色乃是一层细细的粉末。吹拂之下,随风而散,气味甚是难闻。
幻天起身,自言自语道:“这些死尸与李家村外的死尸同出一辙,乃是一个门派的人马。但江湖之上怎么从来未见这些人物,什么门派练功需要金丹呢?武当?不会!青城……此派人马较少,更不可能。究竟是什么门派呢?”
梅梅见幻天沉思,便走到一旁耐心查看尸体。梅梅刚刚蹲下,便听幻天喝道:“死丫头,快走!”喝声未落,身形已如电般射去。梅梅急忙起身,功运全身,紧随幻天疾驰。
一个时辰后,远远看见了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两人不及浏览欣赏洞庭美景,沿着潇水向西,专拣林密隐秘处,直奔永州驰去。两人疾驰狂奔,四个时辰后,又奔出七八百里。
狂奔之下,梅梅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幻天好似未觉,仍是在前疾驰。但见梅梅不支时,则一边疾驰一边传授心法。梅梅虽然疲累已极,却仍是咬牙坚持,在疾驰之中,领悟幻天所传心法。离永州还有三十里时,幻天拐进支流,拉住梅梅,猛然提足真气,如飞而去。
“仙客居”。
惨,惨不忍睹。
幻天刚刚到达,便愣在当地。此刻,哪里还有“仙客居”,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残垣断壁,焦黑一片。唯独“仙客居”院前那个刻着“仙客居”的巨石,依然矗立。院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再看那些尸体装束,与破庙之中的死尸完全一致。天上,乌鸦盘旋,呱呱地鸣叫。
幻天忍着性子,耐心地检视尸体。只见那些尸体,血水已经干涸,但并未僵硬。致命伤除了焦黑的血洞外,便是整齐的剑伤,齐喉而断。幻天抽动鼻子,凝神嗅闻。好一阵儿,不禁轻轻摇头,陷入沉思。
梅梅一路疾驰,早累得坐在地上。只感到五脏六腑闷热难当,气血翻腾,若再奔行一阵,恐怕要喷出血来。乍然停住,立即盘膝而坐,快速行功。
幻天之所以疾驰,既是担心小婉与小雪,同时也是考教梅梅功力。并有意激发梅梅潜质,尽速炼化天魔清气。此刻到了“仙客居”,哪里还管梅梅,沉思一阵后,拔起身形循着气息,疾速在“仙客居”周围探查起来,快得犹如惊鸿,再也不见一丝身影。
梅梅凝神运气,忍受着剧痛,导引真气行遍奇经八脉,渐趋归入气海。不一刻,痛楚减轻,炙热之感立消。脑中一清,空明澄净,但觉四肢百骸舒泰无比。但当梅梅刚刚觉得舒泰,便感觉气海深处,又泛起一冷一热两股气流。这两股气流相互交织,痛楚又告袭来,搅得五脏六腑翻腾不已。
梅梅经历过折磨,此时的痛楚比幻天输功之时,已然减轻了不少。但两股气流交织纠结,极为怪异。一时炙热难当,如火如焚;一时冰寒刺骨,如僵如死。梅梅强自忍着痛楚,默念心法,导引真气。随后,每隔两刻钟左右,冷热气流便交替而来,恰似冰火两重天。
如此折磨,梅梅一刻不得清闲,只有凝神静气,耐心导引。两个时辰过去,痛楚不减。三个时辰过去,渐渐地,冷热气流渐趋融合,慢慢变成了一股温热的真气。痛楚慢慢消失,再无起伏。梅梅心中稍安,更为谨慎地引导真气,运行大小三十六周天。
不知过了多久,梅梅悠然醒来。
此时,梅梅只感觉神清气爽,真气充沛,源源不绝。运气之下,自感功力又有增长,不由芳心暗喜。想着与幻天冲和欢娱的情景,便又泛起一阵充胀之感。举头望去,漫天的星斗,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四顾之下,整个院落,孤零零的只有自己。
“师父到了哪里,怎地还不回返?”梅梅暗自思虑,凝神谛听。周遭十分寂静,只有风声及夜鸟的啼叫。此刻,梅梅并未觉得孤单,反倒十分安定。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心绪异常平静,平静得在这尸体满地,血气弥漫的废墟前,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蓦地。
梅梅忽觉心头颤动,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仙客居的废墟里。梅梅疾速四顾,却未看到一丝人影。梅梅诧异,又看了看,仍未发觉任何异状。只道自己多虑,不由轻轻摇头,暗自责备自己多疑。但是,心绪刚刚放松,心头又是一颤,扑扑地跳个不停。
此时,梅梅方才感到这绝非是意外之兆。常听幻天说起,功力到了一定境界,便会生出强烈的感应。危险越大,感应越强。梅梅稍感紧张,旋即便安下心来,直向废墟看去。
“何方神圣,敬请现身!”
梅梅话音刚落,忽见废墟之中飘来一道黑影。那黑影犹如鬼魅,无声无息地落在梅梅身前。梅梅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但见黑影乃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梅梅定下心神,冷声道:“来者何人?”
黑衣蒙面人轻咳一声,抽动几下鼻子。声音嘶哑,不带一丝人间气息:“丫头,你满身魔气,定是魔门中人了!”
梅梅一怔,来人为何能嗅出什么魔气。梅梅自感与以往并无多大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武功大增。梅梅却不知,身具天魔清气,气脉自是与众不同。自己尚不可知,武功高强之人极易觉察得到。
梅梅犹豫一下,道:“阁下鼻子倒是不错,比野狗灵敏多了。”
“臭丫头休要逞口舌之能,老实回答问话便是。”黑衣蒙面人语气森冷,犹如寒冰。浑身冒着煞气,令人顿生敬畏之心。
梅梅轻笑,又泛起了孩子心性,揶揄道:“看你一身鬼气,也不是什么好鸟。本姑娘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凡是魔门余孽,便要斩尽杀绝!”黑衣蒙面人口气毋庸置疑。
“哦,数千年来,江湖中人大凡都如此说。但魔门弟子却是杀不胜杀,一直流传到今。不过,依本姑娘看来,阁下武功虽然不错,若要杀了本姑……魔煞,却是万难。”
“哦,魔煞?”
“不错!”
“本使未曾听闻江湖还有魔煞这等名号。”
“嘻嘻,不知不怪,今日之后便知道了。”
“本使不杀无名之辈,臭丫头还是报上号来吧。”
“你这人真是糊涂,本魔煞已然说过,为何如此罗嗦。”
黑衣蒙面人一阵冷笑:“小小年纪大言不惭,如若说出魔门老巢,本使尚可考虑放你一马,饶你性命。如其不然……”
“不然便要我的命?”
“不错!”
梅梅口中说得轻松,暗中却是凝神戒备。她实在不知自己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不知能否敌得过眼前的黑衣蒙面人。但从小养成倔强的性格,此时已被彻底激发,虽然有些担心,却绝无恐惧之感。
随即,开口道:“若要行事便快些,本魔煞无暇与你罗嗦。”
黑衣蒙面人听了,煞气顿涌,眼中立现杀意。喝道:“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遇到四大使者仍是这般冥顽不化,真正该死。看掌!”说罢,未等梅梅开口,黑衣蒙面人倏然出掌。
掌势一出,梅梅不由一惊。黑衣蒙面人掌势之疾,力道之猛,无与伦比。梅梅不及出手,刚猛无俦的掌劲便到了身前。梅梅大惊,闪身疾速后退。尽管梅梅见机得早,仍被蒙面人的掌风带得身形晃了几晃。
“哦?”黑衣蒙面人惊异一声,他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居然躲过了自己掌势。心中不由气闷,沉喝一声,又告抓来。梅梅吃亏在前,哪里顾得与其拆招,喝声刚起,娇小的身子已经向一旁躲了开去。
黑衣蒙面人甚为奇怪,看似一个小丫头,身法怎地如此美妙,先后两次都徒劳无功。见状之下,不由心生愤怒,双掌倏然交错,身形一晃,快逾电闪,显然已用上了真力。梅梅尽力躲避,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阵猛攻。
两人你追我赶,一个攻击,一个闪躲,掌势身法快速绝伦,越打越快。在仙客居废墟之上,渐趋形成了两道流光。黑衣蒙面人越打越心惊,数次堪堪得手,却又让梅梅躲了过去。心急之下,不由狂吼一声:“魔门余孽死有余辜,臭丫头纳命!”
喝罢,黑衣蒙面人身法一变,突然拔起三丈高下。掌势如刀,居高临下,向梅梅扑击而来。梅梅正在躲避,但见黑衣蒙面人自上扑击下来,无论如何躲避,都好似在对方控制之下。紧急之中,但听梅梅娇呼一声,娇躯倏然斜飞而起。飞起的同时,疾速晃动身形,又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过了黑衣蒙面人的攻击。
两人激战,黑衣蒙面人越打越急躁,而梅梅是越打身法越纯熟,虽然仍是险象环生,但梅梅却觉得甚是有趣。或许天下间只有梅梅能将以命相搏的打斗当做游戏,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放开心神,将武功身法发挥出来。渐渐地,梅梅的身法愈来愈奇幻,令人眼花缭乱,捉摸不定。
黑衣蒙面人眼见一时无功,便也沉静下来,紧随梅梅,并不急于出手。但出手之下,却更见狠辣。两人从院里打到院外,又从院外打到院里,除了几次喝声,再无其他声音。黑衣蒙面人紧追不舍,一个半时辰过去,怕是动了真气,仍无停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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