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凝神静气,尽力搜寻着庙内的情况,但耳中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忽然,自罗汉堂中猛然腾起两道身影,淡淡的犹如轻烟,一闪而逝,快得难以形容。
幻天全神贯注,仅仅片刻,庙内暗处又飘出一个苗条的身形。但见那身影,腾身便到了屋顶,辨识一下方向,便向西北而去。
幻天眼见那苗条的身影飘出百十多丈,方才腾起身形,蹑踪而去。前面的身影越来越快,在夜色中好似闪灭的星光,快如电光石火。不消片刻,山林渐少,地势越来越平坦,而那身影也渐渐慢了下来。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洞庭湖。湖水,碧波荡漾,无边无际。那身影沿着湖岸,往下游逸去,身形曼妙,无声无息。前方逐渐现出几点灯光,越接近,灯火越多。又驰出五里左右,湖岸边上,飘荡着无数彩灯,照得湖面流光溢彩,璀璨耀眼。耳中传来一阵箫声,那箫音悠扬婉转,夹杂一声声低吟倾诉的吟唱之声,在泛着光波的湖面上轻轻飘荡。
幻天边蹑踪而行,边极目远眺,远远看去,湖面上荡漾着几只游船。又接近了一些,已可清晰地看到桅杆上挂着彩灯,船体四周,雕栏玉砌,红色船楼,四方的窗户白纱遮蔽,灯光透过白纱,朦胧而柔和。
幻天正看时,前面的身影倏然落在一只木船之上,四顾之下,只一晃身便进了船楼。幻天在岸边找了一个灌木茂密的树丛,隐藏身形,凝神观瞧。那是一只与从不同的木船,整个船身都是稍暗的木质本色,船舷低矮,船头插着一个巨大的伞盖,伞盖下面有一方桌,方桌之上放置杯盘茶具。
好久,木船上传来了语声,幻天若非凝神,绝难听到那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很顺利,当然就快了!”
“小姐,你教给婢子的‘寒江秋月’,婢子怎么也不得法,吟唱时总感觉音律不对,换气的位置始终掌握不准!”
“你才学多久,我练此曲足足用了两个月,你只有几天就想唱得熟稔吗?”
“哦,原来要那么长的时间!唉,只有慢慢习练了!小姐,饭菜都有些凉了,快用几口吧!”
“我不饿,小翠,不知怎地,回来的路上,我总感到心慌,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小姐多虑了,快用饭吧!”
“船舱里有些憋闷,还是拿到船头,边赏月边用饭!”
“是,婢子这便弄好!”
说着,便见船楼中走出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女子,看那女子梳着两个发咎,小巧玲珑,甚是机敏聪慧。不大工夫,自船楼中又走出一个大约双十年华的女子。幻天乍见之下,不由眼睛一亮。但见这女子身材修长,娇面粉嫩,杏眼柳眉,说话间,唇红齿白,肌若凝脂,一身白色纱裙,一尘不染,清丽出尘,姿色人间少有,几可与小雪之美不相上下。
那女子足踏莲步,轻柔婀娜,简直就是天上仙子。幻天看得一怔,心中感念天下之大,怎么还有这等美丽的女子。当比那日见到的司徒雪还要美上一两分,这女子淡雅出尘,没有丝毫烟火气。白皙嫩柔,好似白雪点粉,清透玉琢。
幻天心中颇犯思虑,此处湖面,游荡着几只游船,桅杆上摇曳着几盏彩灯,除了这只木船,其他船上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听声音,这船上也仅有这两个女子。在这广袤的湖面上,怎么只有这两人,幻天甚觉奇怪。尤其是疾奔而来的那个女子,进入船楼便已不见,莫非便是船头上的这个美女?
幻天神识外放,元婴出窍,探查之下,四周二十里内,并无他人。这几只船处处透着古怪。想着想着,摸摸脸上的易容胭脂,差些笑出声来。暗道:“在楚州城内那股悸动的感觉,虽然减轻了不少,但仍是忽隐忽现,并未完全消除,难道这船上隐藏着什么高人?
那女子款款坐下后,轻轻端起茶杯,舒缓地啜了一口香茗,正要放下茶杯,忽地,那女子猛然侧首,直向幻天藏身处看来。登时,一双美目满含惊异,直向面目普通,站在木船侧后方的幻天看来。
“何人如此大胆!”那绿色衣裙的丫头娇声喝道。
幻天轻笑,背负双手,平和道:“这位姑娘勿要多虑,我乃游方学子,偶然经过此处,与两位姑娘不期而遇。本书生打扰处,还望姑娘见谅!”
那白衣女子始终盯着幻天,神情极为严肃,看外表平静,但杏眼之中却透着一股只有幻天才能觉察得出的煞气。幻天面带笑容,好似不曾感觉那股煞气。过了片刻,那白衣女子慢慢转回头,继续品茗,再也没有理会幻天。
绿裙丫头道:“既然是游方的学子,那你赶快走吧,不要在此停留!”
幻天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轻笑道:“这位姑娘,本书生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内中甚是饥渴。姑娘能否赐给一些酒食,也好尽速离开!”
“你这穷酸怎么如此啰嗦,快快离开!”那绿裙丫头有些不耐。
“姑娘……”幻天刚刚说到姑娘两字,便见那白衣女子猛然转头,美目之中倏然泛起一股冷焰,道:“此处湖岸遍及灌木荆棘,一个柔弱的书生是如何来的?”
幻天仍旧含笑,道:“呵呵,这位姑娘,本公子早已到了此处,走得累了,便睡了一觉,醒来后,便看到这只木船,以及木船上的两位仙子。”
白衣女子心中咯噔一下:“这书生早早来到此处了?不可能!临行之时怎么没有感觉,此刻,他又是从何而来?”白衣女子越想越感到怪异,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船舷,美目一瞬不眨地凝视幻天。
幻天毫无顾忌地看着白衣女子,尽管眼神怪异,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淫邪。眼神平和,好似欣赏一件奇珍。那女子似乎感到有些不妥,只感觉那双细长的眼睛,透着一股难以说清的邪异之色,不由侧目向别处看去,但刚刚侧目,又迅速转过头来。
“你难道真是游方学子?”
“正是!”
“既然是学子,怎么没见你有何行囊用具,这与寻常学子很是不同!”白衣女子边说边盯着幻天。
“呵呵!”幻天轻笑,道:“姑娘眼光倒很犀利,看出书生没有携带任何物什,不瞒姑娘,本公子游历天下,从不带任何物什,关键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带得过多,走不了多远,便被盗贼抢了去。”
“哦?”白衣姑娘有些奇怪,道:“即便如此,虽然你穿得旧了一些,但却不是穷困潦倒的样貌。不带物什也就罢了,出门在外,盘缠总还是要带的吧?”
“姑娘有所不知,本公子也从不带盘缠。”
白衣姑娘更加疑惑,道:“没有盘缠,那书生如何过活?”
“本书生略通岐黄,每到一处,便以给人治病筹集盘缠!”
“哦,看不出书生还精通岐黄,倒是本姑娘走眼了!不知书生都能医些什么疾患?”那白衣女子始终盯着幻天,好似一刻也没有离开幻天。
幻天笑笑,道:“书生医术乃是祖传,杂七杂八,异常繁杂。一般的头疼脑热,风寒湿冷,膨闷胀饱等疾患,则不需用药,便能医好。大到口歪眼斜,骨断筋折,经脉受损,五脏离位。不怕姑娘见笑,书生说句狂言,不论何种疾患,即便奄奄一息,但凡还有口气,书生便能起死回生!”
“什么,奄奄一息都能起死回生?”那白衣女子很是惊讶。
“不错!”
“小姐,师公他……”绿衣女子刚刚说到此处,便被白衣女子挥手打断。白衣女子紧盯着幻天,一字一顿地道:“若是经脉受损,书生也能医治吗?”
“当然!”
“不知以何种药物医治?”
“姑娘所言差矣,经脉受损缘由很多,不能一概而论。古人云:‘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阴阳应象大论中说:‘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由此可以看出,经脉受损需要慢慢调理,若是邪气入侵,则需驱除寒热,阳病治阴,阴病治阳。但凡经脉受损,应标本兼治,因势利导,协调阴阳,适事为度,方能有所成效!”
“哦,书生还真能说出一二来。不知是否熟悉武功,若是受他人真气所震,经脉渐趋阻滞闭塞之症,可否能够医治?”
“这个……不瞒姑娘,本书生虽然不谙武功,但也经常听人说起。游历各处,也时常见到一些受伤的武林人物。依本书生多年医治经历,其经脉阻滞大凡有以下几种,一是筋骨断裂,经脉随之残损;二是内腑受震,五脏离位,经脉乱像。以上两种皆易疏通,唯有第三种不易医治,那便是对方真气至刚至阳,真气透体,经络焦灼,时日一久,不但经脉受阻,而且逐渐蔓延,最终,经脉寸断,暴毙而亡。”
“什么,暴毙而亡?”
“正是!”
白衣女子听得心神大震,对幻天更加起疑,暗自思虑一番,道:“书生可否知晓,当世江湖,何门何派的武功,能够阻滞经脉?”
幻天静静地看看白衣女子,缓缓道:“书生游历四方,所到之处尽是鱼龙混杂之地,平素也听到一些江湖中事。有此武功特点之门派无外乎是少林的金刚掌。但是,依本书生来看,崆峒派的赤炎神掌,天龙山庄的风雷掌,聚贤堡的七煞神拳等,也都有相同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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