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为了保命豁出去了,爬着上前紧紧地攥住了令狐鸿熹袍角,任由旁人如何掰她的手指,林妈妈都死死地攥着不松开,如今关系到她的性命,冤枉侯府千金事小,关键是这个侯府的大小姐还是六品女官,这可是与朝廷作对,林妈妈现在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刁奴拖出去!给我重重地打!”老夫人一拍桌面,语出急切。
眼见老夫人变了脸,林妈妈更加慌了。
“老夫人!想当初三夫人头胎怀的可是您的孙子啊!是二夫人派人在三夫人喝的汤里下了茴香和藏红花,三夫人才滑胎小产的!老夫人!老奴都知道啊!老奴真的知道!还有二夫人院里的丫鬟紫云,并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而是因为侯爷曾经送了紫云一块玉佩,二夫人担心紫云会是第二个吴姨娘,所以就派人将紫云堵住嘴巴扔在了后院封存的井里!
老夫人!侯爷!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啊!不信可以开封后院那口枯井啊!”
林妈妈再次放出重要的消息,听得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令狐平雪反应过来,跳起来到了林妈妈身后,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扬起胳膊啪啪啪狠狠地甩了林妈妈三巴掌。
“你胡说八道什么!母亲现在虽然昏迷了,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冤枉陷害!你这个老刁奴!祖母,父亲,快将她推出去乱棍打死!”
令狐平雪现在完全是乱了分寸,母亲昏迷了,大哥又没有回来,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子璐就会站出来又吵又闹了,根本不用她出声,可现在整个秀雅苑的人字字句句都在向着令狐满月说话,令狐平雪不得不自己孤军应战。
听到这里,满月总算是等到了自己最想要听到的一段话。
下一刻,她缓缓起身,一步步来到林妈妈跟前,清冷瞳仁在这一刻杀伐凝聚,令人不寒而栗。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令狐平雪顿时被满月此刻气势吓了一跳,不由狠狠打了个寒战。
原本一直是死死攥着令狐鸿熹袍角的林妈妈,倏忽松开了手,抬起头惊惧的看着满月,浑身抖如筛糠。
“林妈妈,我今儿下午进来的时候听到二夫人喊着有白衣女鬼在跳舞,二夫人还说知道她回来了——是她回来报仇了。这白衣女鬼是谁?”
满月咬着牙,一字一顿,泣血冰冷。
她今儿之所以让这出戏演的如此大,就是因为听到了二夫人说的那些话!
在她心底,复仇的种子已然发了芽儿,她要让这种子茁壮成长!
满月此话一出,林妈妈眼神明显闪烁了几下,旋即拼命摇着头,哑声道,“老奴——老奴不甚了解,也许——也许二夫人说的白衣女鬼就是紫云丫鬟吧。”
林妈妈的表情明显是有所隐瞒。
令狐平雪却是再次给了林妈妈一巴掌,整个人气的要跳起来了,头上朱钗乱晃,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你还说!是不是要我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扒光你才闭嘴!”令狐平雪指着林妈妈的鼻子,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仪态了。
老夫人始终还是偏向令狐平雪的,见此,再次催促家丁将林妈妈拖出去。
林妈妈捂着红肿的脸,咬着牙,始终不肯松口。
见此,满月转身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微昂着下巴,瞳仁如霜。
“既然如此,林妈妈,就别怪我不肯帮你了。”
语毕,满月别过脸去,脸上的表情透着诡异的平静。
林妈妈已经被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往外面拖拽,林妈妈眼底是浓浓的求生浴望,直到人快被拖出去了,才拼尽全力大喊一句,“大夫人当年生惊烈少爷难产也是二夫人在大夫人用熏香里面加了茴香!才导致胎位不正,大夫人难产而死!”
“侯爷!王妃!老奴罪孽深重!为大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奴真的忍不住了,还请侯爷明察啊!老奴只想捡回这一条老命!老奴不会胡说八道冤枉二夫人啊!侯爷明见啊!!”
“什么?大夫人的死……”令狐泉倏忽起身,整个脸色都变了。
在令狐鸿熹这么多夫人姨娘当中,令狐泉最投缘的就是满月娘亲。
老夫人则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明明想要开口说话,一口腥甜却堵在喉咙里,心脏跳动的快速猛烈,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赵虞儿此时此刻,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诡异的冷笑。
满月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瞳仁深处却是丝丝骇人冰冷的杀气。
从她今日踏入秀雅苑听到二夫人说的那些话开始,她就在心底起了怀疑。
母亲生前最喜欢穿素雅的白衣,也曾是天朝京都剑舞的创始人,母亲手执木剑挥洒水袖翩翩起舞的场景,在幼年满月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而昨晚铁英为了吓唬二夫人,脱去了夜行衣,故意穿着白色的衣服在横梁上下飞来飞去,这让二夫人误以为是母亲的魂魄回来了,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
令狐鸿熹整个人呆愣当场,半晌,一言不发。
赵虞儿也喜欢穿素雅的白衣,满月母亲更是将白衣的素雅清幽穿出了极致,其实这些都不是因为母亲或是赵虞儿喜欢,而是因为令狐鸿熹的欣赏。
他偏爱女子一身白衣胜雪,肤如凝脂,赤足站在地上翩翩起舞,所以而母亲和赵虞儿的性格又都附和令狐鸿熹喜欢的类型,也因为如此,倒成了二夫人嫉妒的源头。
“这个老刁奴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大房难产那是因为满……”老夫人刚要说是因为满月生在初一才会克死母亲,可话还没说完,令狐泉和令狐鸿熹同时朝老夫人看去,眼底都是对她深深地埋怨和不满。
老夫人没想到,何时自己在这个家里说话的时候,竟然会遭到令狐鸿熹和令狐泉如此眼神对待。这是不让她说话了吗?
老夫人后面的话梗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林妈妈趁此机会爬进屋来,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侯爷!王妃!老奴一把年纪了,眼看着二夫人坏事做尽,老奴真的怕了,这些事情都与老奴无关啊!侯爷!王妃!请饶老奴一死吧!”
林妈妈真的怕死,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最后的希望将二夫人供出来,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虽然希望渺茫,但林妈妈也不准备放弃。
人在巨大死亡威胁面前,为了活命,不顾一切。
林妈妈就如此。
“祖母!父亲!姑姑!你们可不能相信林妈妈的话而冤枉了母亲啊!林妈妈之前还冤枉大姐呢!她根本就没有一句实话,为了保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令狐平雪上前一步,恨不得现在手里有把刀立刻杀了林妈妈。
见此,满月一脸平静望着令狐平雪,“二妹既然说林妈妈冤枉了我,那刚才二妹不也指责我伤害了母亲吗?还说是我毁了仕女图!现在证明林妈妈之前冤枉我的话都是假的,这岂不是也证明了二妹之前也是冤枉我!二妹说林妈妈说的话不可靠,那二妹现在也没有说话的权利。”
满月此刻可是比谁都有说话的权利,尤其是对于令狐平雪,满月更是有绝对的话语权。
令狐平雪现在就剩下老夫人能抓住了,她不敢跟满月起正面冲突,不觉小跑来到老夫人身边,装作委屈的求着老夫人,却丝毫没发现老夫人难看的脸色。
“祖母,您怎么不说话啊?平雪什么性子祖母最清楚了,祖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平雪被冤枉的,祖母!”
“平雪!”老夫人这明显是被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令狐平雪还睁不开死活眼,一旁的令狐鸿熹看出老夫人的不对劲来,一声厉喝,令狐平雪身子一抖,转而小心翼翼的看向令狐鸿熹。
下一刻,令狐鸿熹响亮的一巴掌出乎预料的落在了令狐平雪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令狐平雪左边面颊上登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啊!”令狐平雪惨叫一声,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之前她就被林妈妈狠狠地撞了一下,现在又被令狐鸿熹打了,令狐平雪呆在原地,身上的痛脸上的痛,令她委屈不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见此,满月却没有丝毫轻松,反倒是一脸寒霜的看向令狐鸿熹。
这一巴掌既是打给老夫人和二夫人看的,却也是打给她看的。
不信的话,往下看就知道了!
“父亲!我……”令狐平雪捂着红肿的面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令狐鸿熹打了一巴掌,她的脸算是丢尽了。
老夫人看了心疼,却也无力阻止。
打了她比继续调查下去要好!
果真——“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老刁奴赶出侯府送官查办!”
令狐鸿熹一声令下,唐管家瞧了他的眼色,旋即上前抬手打晕了林妈妈,另有四个家丁一拥而上将林妈妈抬了出去。
前一刻还乱哄哄人仰马翻的秀雅苑,这一瞬,静如死灰一般。
令狐泉无声皱了下眉头,视线垂下,虽然不做声,却是对令狐鸿熹这一作风无声的抗议。
而赵虞儿脸上再次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
“白妈妈,你带二小姐下去看看。”老夫人缓了口气,沉声吩咐白妈妈。
白妈妈不敢耽误,拉着还在哭泣的令狐平雪退了下去。
“满月,随我来。”
令狐鸿熹单独叫走了满月,连赵虞儿都没有带。
满月面如止水,安静的跟在令狐鸿熹身后,此刻她的安静是给予令狐鸿熹最大的压力。
赵虞儿留在原地,见老夫人起身上前一步扶着,“老夫人,虞儿送您回去吧。”
如今二夫人还昏迷不醒,赵虞儿与老夫人走得近一点,二夫人也看不见。
老夫人点点头没说话。
今儿这出戏被赵虞儿看了个完整明白,这是个一点即透的女人,老夫人对她并不喜欢,却有很多需要她的地方。
老夫人视线扫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夫人,眼底是恨铁不成钢的怨恨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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