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偷偷看了看那护士一眼,这护士真是个实在人,拿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儿。我冷不丁从她表情上,隐隐还看到格桑尼玛吃人肉时的影子了。
我知道,自己再不解释解释,很可能自己的形象,就彻底完蛋了。我正酝酿怎么说呢。小乔接下来,又做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举动。
她忍不住嘿嘿笑上了,还对我说,“瞅你个傻样,我知道你今天又接了个案子,刚刚是不是跟胡子一起研究着怎么破案呢?”
我不得不佩服,心说小乔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另外她张嘴闭嘴说我傻样,这词在不同场合下,可是有不同解释的。我也不笨,当然明白小乔这么说我是什么意思。
那护士听完小乔的话,反应倒是挺大,她还惊呼一声,看着我说,“你是警察?”
我没法回答,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个线人,还是从牢子里捞出来的重刑犯。我怕真把实情说出来,她会吓个好歹的。
我犹豫期间,小乔给我解围了。她对护士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小护士急忙闭住了嘴巴。
我又一转精力,问小乔肚子怎么样了,而且这也是我来这里的正事。
小乔随意揉了揉肚子,回答说,“刚刚吐完,感觉好多了。”
小护士又插话,叮嘱一番,又跟我说了一些建议,那意思让我以后好好学一学煮粥,不然很容易让我媳妇生病的。
她或许考虑到我的警察身份,这次说话语气明显软了很多。
小乔听到媳妇的字眼时,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我不想干站着,正巧小乔的床旁边有椅子,我坐了下来。小乔问我饿不饿?还特意指着床头柜,说把它打开,里面有倩倩买的水果。
我听到倩倩时,心里怪怪的。另外我按她说的,把床头柜打开后,发现有整整一个大果篮。
这果篮很丰盛,我认识的水果,几乎在里面都有。
我其实也饿了,如果换做胡子,他才不管那个呢,肯定抱着这一篮子水果,狼吞虎咽起来。
我却故意板着自己,挑了一个苹果,拿起来吃。
小乔的肚子突然又难受了一下,她难受的一咧嘴,忍不住的捂了捂。
我有些内疚,也跟她说,“要不就睡一会吧,睡醒了可能就好了。”
小乔说她睡不着,还说,“小闷子,你给我讲故事吧。”
这可把我难住了。要是平时遇到啥事了,我倒是挺能说的,但一涉及到讲故事,我大脑一下子有点空白。
我想了想去,只知道几个鬼故事,像什么午夜绣花鞋啊,什么黑山老妖吸阳气啊等等的,我心说自己真要讲这些,把小乔吓到怎么办?尤其别把她吓流产了。
我摇摇头,强逼自己换个思路再想。小乔等了一会,最后有些不耐烦了,她摸着肚子,问我,“给我们娘俩讲个故事就那么难么?”
我硬着头皮,想到了葫芦娃,那都是我很小的时候看过的,具体讲什么,我也有些模糊了。
但我心说管它呢,我借着这个题目,自己往下编吧。
我跟就小乔说,“很久以前,有个老爷子,他养了七个葫芦,每天都一瓢粪一瓢粪的浇它们,结果……”
小乔和那护士都听笑了。那护士插话说,“警官,合着葫芦娃之所以厉害,全是因为被粪浇出来的?”
我让她别打岔。我又整理思路,继续往下编。
小乔原本是想听我故事睡觉的,但到最后,她反倒笑精神了,还因为笑的,时不时揉一揉肚子。
我是没招了,也越发讲不下去了。
小乔索性不让我自由发挥了,她让我说一说我这几年的遭遇吧。
我听到这儿,忘了那小护士在场了。我反问小乔,“哪方面的遭遇?牢子里的?”
小护士一下瞪大了眼睛。小乔接话解释一句,“你当时管犯人的经历?不不。”她摆摆手又说,“我对它没兴趣,你说说破案的事吧,尤其……嗯……你和胡子不是为了渔奴去过孤岛么?就说这个吧。”
小护士来了兴趣,又往前凑了凑。
其实这都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我不用编也能把整个事全讲出来。但我对渔奴案的评价,里面有太多少儿不宜,也有太多的血腥和暴力了。
我不得不挑着讲。而当我说到海猛子,说到那些渔奴的种种事时,小乔和小护士全听的惊呼。
就这样,我用了半个多钟头,才把渔奴案说完。
小乔念叨句,“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苦。”我用苦笑回应着。
小乔对着我的手抓了过来。她想拉一拉我的手。但我跟小乔以前从没这样过。她碰到我手的一瞬间,我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
这又被机灵的小护士看到了,她不解的看着我。
想想也是,在她眼里,我和小乔是夫妻,小乔为我怀了孕,怎么我俩连拉手都敏感呢?
这次不用小乔,我想到个理由,故意跟小乔说,“这几天不知道咋了,我手特别冷,别把你冻到。”
小乔盯着我笑了,回了句没关系,她又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强压下缩手的冲动,也打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小乔都怀了我孩子,这事都发生了,别的还怕啥?
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身体往前凑了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小护士不想打扰我俩,她默默转身,出了病房。
我头次抱小乔,稍一低头,我就能闻到她头发里传来的阵阵香气。小乔依旧只是笑,并没说什么。
我本想针对我的身世,问问她。但我刚抛出一个话题,小乔就嘘了一声,把话题及时打住。
过了一刻钟吧,小乔上来倦意,闭上了眼睛。
我等她彻底睡着了后,把她轻轻扶到床上,让她躺好。
自打我抱着她以后,我的心情就怪怪的了。我想让她睡个好觉,我又站起身,悄悄离开。
在出病房门时,小护士原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立刻自身迎了过来。
我跟她简单说了几句。她还非要留我的电话,那意思,以后有啥事了,她好直接找我这个“姐夫”帮忙。
我没拒绝,但在说电话号码时,我默默想着,我能帮什么忙?除了会查凶案,就是对北山监狱很熟了,难道她朋友以后蹲牢子时,让我和胡子跟牢子里那些哥们说句话,罩一罩她朋友么?
等我出了病房大楼后。我为了缓一缓心情,也没走的太急,只拿出慢悠悠的架势,往最近的侧门走去。
这妇婴医院挺大的,沿路我还要经过一个池塘。
这池塘是人工建设的,起了个名字,叫小鹅池。我也不知道大鹅池在哪,但我犯不上对这些小事较真。
当我溜溜达达,想绕过小鹅池时,我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似乎坐着一个女人。
那里光线昏暗,尤其路灯都照不到那里,那女子盘腿坐在小鹅池的边上,还披着一头长发,穿一身白衣服。
这白衣服很像是妇婴医院的病号服,另外她这造型,让我一下子想到女鬼了。
我有点瘆的慌,但也这么安慰自己,心说这里是医院,又不是荒郊野外或坟场,怎么可能遇到这种邪乎玩意呢。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她。她原本静静的坐着,突然间,她把两条腿伸出去。
我心说坏了,这妞不会是个精神病吧?又或者一时间想不开,想跳池吧?
我不管跟她认不认识,总不能任由悲剧发生。我一转方向,向她跑了过去。
但她伸出双腿,最后只把双腿放在池水里,还一荡一荡的。我这时离她很近了,也一下子止步了。
她抬头看我一眼。我发现她还挺美的,瓜子脸,单眼皮,尤其很有古代美女的感觉。
我跟她对视几秒钟后,我又看着她泡在池水里的双脚。我问她,“这天你在这里泡脚,不冷么?”
这女子摇摇头,说她心里难受,气的还浑身发热呢。
我心说她想凉快的话,直接去长白山多好,那里的天池,现在保准拔凉拔凉的。
当然了,我没想跟她胡扯。我又一转身,要离开。
她却喂了一声,跟我说,“小闷,有烟没?给我来一根。”
我听她叫我名字时,心中就一震。我扭头仔细看她。我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而她还催促上了。我没理她的催促,反倒冷冷的问,“你是谁?”
她回答,“刘芸,哈市警局的档案管理员。”随后她又补充说,“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我看过你档案,知道你。”
我有些释然,不过也觉得,这么巧,大半夜能在妇婴医院遇到警方的人?
她对我摆手。我没料到她一个女子,竟然也吸烟,但一支烟而已,我痛快的掏出烟盒,递给她。
我吸得烟都重,她倒是没在乎,点了一只后,吸的很熟练,一看就是个老手。
我看她握着烟盒,不仅没还给我的意思,反倒把它揣到自己兜里了。
我无奈的感叹一句,心说自己还是头次遇到这种主儿呢。我最后也不打算跟她要烟了,这就转身要走。
但她喂了一声,把我叫住后。她吐了个烟圈,跟我说,“我心情不好,都是朋友,你陪我聊一会。”
我怀疑自己听没听错,这么一耽误,她看我没留下的意思,她又故意摸了下兜子,等她拿出一个东西后,我不仅诧异了,也再也没走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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