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把话说的这么明面儿,两个刑警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会场也一度沉默。
铁驴看看胡子,又瞧瞧两个刑警,他想说点啥来做和事老,但最后这话没说出来,他只是咳咳几声。
我知道,胡子这愣头青的劲儿又上来了,另外我也隐隐猜到胡子为啥这么直白了。
刚刚看视频时,我留意到,凶手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拎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这麻袋里装的就该是死人头了。他很小心,甚至一定知道校园内的摄像头安置在什么地方,所以自打他出现在监控画面中时,就一直背对着摄像头,也故意低着头,让脸完全隐藏在风衣帽子里。
他很瘦,走的也很小心谨慎,最后撬开窗户跳到食堂里时,也很淡定从容,但在他走路过程中,我偶尔发现,他身子不太平衡,往左侧偏着。这让我觉得,他左腿稍微有点短,很可能是个跛子。
胡子一定也看到这个了。试想下,能在校园里出现,对食堂这么熟的,一定是校内人员,如果还是个跛子的话,排查范围就很小了,只要把所有跛脚的人都抓来审问,就一定会有线索。
但我刚有这个观点,心头就立刻出现另一个相反的观点。我认为这一切都没这么简单。
我看大家都不说话了,我主动站了起来。铁驴很敏感的看着我,还对我连连使眼色,估计他担心我别跟胡子似的,又说啥“风凉话”,那样他就不好做了。
我摆了下手,让铁驴放心。我走到投影布的前面,对那俩刑警说,“兄弟,谁能帮着回放下刚才的视频?”
其中一个瘦刑警绷着脸,把视频回放。我盯着视频,尤其等凶手从画面中出现后,我选了一个很有代表性的地方喊停。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我指着凶手的背影和左脚。
两个刑警都看着我。瘦刑警当先说,“我们对凶手背影做了详细的分析,也跟食堂所有员工做了详细的对比,但在食堂工作的,压根没这么瘦的人,所以这条线索断了。至于他的跛脚……”瘦刑警顿了顿又说,“目前是一条线索,但仅仅通过一天的调查,还没啥收获。”
我连连摇头。瘦刑警不明白我为啥有这举动。我没急着说啥,反问他,“在投影仪里有死者头颅的照片不?”
他点点头,很快的,一个超大的煮熟人头的照片,出现在投影布上。
我们所有人都看的很不自在。但我压着难受的心理,指着这脑袋上侧的一圈切口,也就是这圈切口,让死者没了头发和头皮。
没等我再说什么呢,铁驴接话道,“切口边缘很整齐,说明刀很快,而且这是杀人,不是杀鸡杀狗,凶手在负罪感满满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不慌不忙的割脑皮,确实很有问题。”
我对铁驴的最深印象的是在霹雳火直升机上,他当时穿的暗色调的迷彩服,背着微型冲锋枪。
我原本就觉得,这胖货的身手很强,对各种武器或许会很精通,但侦破能力不高,不然之前他不会问我和胡子对这案子有啥观点,进而又偷了我俩的观点,跟上头汇报。
而我联系着刚刚播放的视频,继续说,“从种种迹象来看,凶手很有规划,一般人行凶后,他会慌张,甚至满脑子想的是怎么逃跑,但这凶手,还把人头放到食堂里了。不简单!”
铁驴和两个刑警听的都连连点头。瘦警顺着我俩的话,皱着眉说,“两位警官,你的意思,凶手之所以跛腿,很可能是装出来的?”
我说了自己的主观判断,“这跛腿先不要作为调查的重点了,不然警方要是被误导了,这案子破不了不说,甚至很可能会成为冤案。”
两个刑警都拿出沉思的样子。胡子盯着我,看架势他也信了我的话,不再跛腿的问题上多说啥了。他默默坐回会议桌旁。
两个刑警又问我,“接下来的侦破重点,应该放在哪里?”
铁驴急忙抢过话题,让大家先把后续破案的事放一放,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继续介绍这个案子的资料吧。
他说完还对我嘿嘿笑了笑。我猜这胖子没瘪好屁,弄不好又打着事后剽窃我俩观点的心思了。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几乎都是两个刑警再说。我听的很仔细,也对这个案子有了更加详细的了解。
两个刑警最后都忍不住打哈欠,很明显他们都累了。
铁驴让他俩先行回去歇息,别死扛了,等我们仨研究下案情,再跟当地警方继续讨论。
两个刑警这就离场。等就剩我们仨时,铁驴拿起电话,订了外卖。想想也是,我们折腾一番来到乌州后,肚子早饿了。但这大半夜的,在乌州这种小地方,也只有肯德基了。
我们等了一刻钟,有人把汉堡和炸翅送了过来。我们边吃边聊。
铁驴先吹嘘自己一番,说他够意思吧,这次请我和胡子吃了顿大餐。我盯着手里的汉堡,心说这也算大餐么?他是没见到以前花蝴蝶怎么请我和胡子的。
但我也明白,铁驴之所以这么抢着表现自己,肯定是留着后话呢。
也真不出我所料,等我们吃的差不多,铁驴话题一转,问我俩,“两位兄弟对校园杀人案都有一定的了解了,咱们谈谈接下来的侦破吧。”
我忍不住笑了笑。铁驴故意装糊涂的问我,“笑什么?严肃一些。”
胡子压根不给铁驴面子,他嘘了一声。也因为他刚才吃的太快了,这么一嘘,让他牙齿上粘着的一块肉屑露了出来。
胡子又不嫌恶心的用大舌头舔一舔,反驳铁驴说,“驴哥,你那点小算盘,我们都懂,这次说啥也不提前透漏了,如果要说,也要等到下次的案情分析会上。”
铁驴脸一沉,闷头琢磨一番。随后他嘿嘿笑了笑,又把特案组搬出来说事。按他的意思,这次校园杀人案压根不算什么,让特案组负责侦破此案,绝对是杀鸡用了牛刀。但考虑到我俩是半路出家,比一般特案组成员的底子要薄,所以为了以后做任务着想,让我俩先通过此案锻炼一下,尤其配合下我们仨的默契感。
我原本边听边打心里念叨,心说这胖子忽悠、接着忽悠,但听到后来,我越发敏感上了。
在之前刚见面时,铁驴还打马虎眼呢,说他压根不知道组织最终会怎么安排我俩,但他刚说的这番话,很明显的告诉我,我和胡子以后不会恢复成自由身。
我对这事更加在乎,也不管场合,再次问起这个话题。
铁驴捂了下嘴巴,或许觉得自己说多了吧。我又一连串的追问。铁驴也真狠,最后用起了压箱底的杀手锏,他大有深意的强调四个字,“秘密协议!”
我没法子了,尤其秘密协议的内容,又浮现在我脑海中。
铁驴把话题绕回到校园杀人案上,跟我和胡子不住套话,想听我们的意见。
我并不在乎他邀功不邀功的,接下来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从现有的资料看,这案子有两个难点,一是需要秘密调查,不能公开;二来一天过去了,这一天的时间,学校二食堂一直开放着,就算原本凶手能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隔了这么久,也被破坏掉了。所以想侦破此案,也得从两方面出发,一是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和冯豆豆剩下的尸体,二是从冯豆豆的身边的舍友和同学下手,而我和胡子是做线人出身的,想调查一个人,是我们的强项。
我还站起身,指着自己的脸和身体,问他俩,“我换上一身学生装的话,混到大学当个学生,问题不大吧?”
铁驴简直是眼睛发亮,连连称赞,还说别说当个大学生了,再狠点乔装的话,当个高三学生也凑合。
胡子这时也看着自己,我没料到他还臭美上了,随后站起来,指着自己说,“我别看年纪大偏大,其实心态年轻,当个大学生也没问题。”
我没法接话。铁驴自打跟胡子接触后,俩人就有不对付的架势,现在他故意咳咳一声,也真不给胡子面,又说,“你一脸胡子,长得又那么饱经沧桑的,尤其一身贼坯子样儿,怎么当大学生?”
胡子很不满的一咧嘴,反问,“如果当不成学生,我怎么混入校园?”
铁驴仔细打量着胡子,有了个计较,回答说,“咱们明天找专门的乔装人员,把你弄得破破烂烂,你每天拎个钩子,拿个麻袋,就去校园各个垃圾桶附近转悠吧。”
胡子一下子急了。但铁驴又强调,“你看你,别小瞧这份神圣的工作,对打探消息很有帮助。”
胡子连连摇头,说他宁可蹲回去吃牢饭,也不当捡垃圾的!
我也觉得,这种安排对胡子太狠了。
铁驴却还有他的理由,说目前只发现了冯豆豆的脑袋,尸身被藏在哪,并不知道,尤其被割下来的头皮、头发和眉毛并没发现呢,胡子蛮可以通过捡垃圾的身份,多在学校游走,试图在这方面做突破口。
胡子压根不听,依旧拿出不接受的架势。
我突然灵机一动,又想到了一个身份。我问铁驴,“宿舍管理员的身份怎么样?适合胡子不?”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