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玩儿,其实樱桃沟没啥好玩儿的。那里正好在职工总医院西边不远,闲了溜达一会儿也会走到樱桃沟的。平时没人想到过那里,这几天正是樱桃熟了的时候,好客的主人不过是想让心中的恩人去吃樱桃罢了。今天梅倩倩下夜班,闻天语休息,他听说一会儿就可以走到,两个小时就能回来,在主人的盛情难却下,在梅倩倩的鼓动下,开完朝会,就跟她们出发了。
五月下旬,太阳不温不火,正是出游的好时节。由于不是远游,也不用爬山,而且还不知道人家说的话是否真要来请他们,所以闻天语和梅倩倩也没特意准备,仍然和上班时衣着一样,闻天语着一身蓝色西装,黑皮鞋。梅倩倩穿一条黄色针织连衣超短裙,头发仍然盘在头顶,脚上的高跟鞋照旧。随着女主人带领,不多一会儿就来到了樱桃沟。
闻天语去过黄河邙山,去过荥阳鸿沟,三国时三英战吕布的虎牢关也去看过的,从来还没听说有个樱桃沟。等他走到郊外,走过了一片快要收割的麦田,走到跟前才发现这里还果然有一条深沟。虽然赶不上鸿沟,也是一个幽静可玩儿的地方了。
闻天语一眼望去,只见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黄土沟,长约一千多米,最宽处也不到一百米,像是地球的一个裂隙,落差有10多米深,是平地下陷的大排水沟。沟中间偶尔有几块大石头,几个小水坑,因很久没下雨了,水流很小,别说和闻天语老家的渠江相比,就是和老家的小溪相比也差的多了。沟旁的斜坡上有几十颗樱桃树,最老的几颗树龄有100多年了,胸径有水桶般粗,树上红彤彤地结满了樱桃,聂嫂子指着其中的几颗大树说:
“你们下去玩儿吧!这几颗树是我家的,你们只管摘,挑大的摘,多摘点儿。”说了又指着附近的一家小院说:“我的家就在那里,我回去准备做饭,一会儿到家里吃午饭。”
“不不不不!我们玩儿一会儿就走,中午一定要回家的。”闻天语说完,又回头对梅倩倩说:“我没有跟她说来这里了,还要回去做饭呢!”
梅倩倩笑着对聂嫂子说:“谢谢你的好意了!今天没时间,下次去你家吃饭。你看我们也没准备,空着手来的,多不好意思。”
聂嫂子看他们这样,也不好过分坚持,就说:“你们城里人看不起我们农村人,我就不勉强你们了。我去给看樱桃的人打个招呼,给你们拿个兜来,你们多摘点儿。”她说完就转身回家去了,闻天语这才看见不远处果然有个老人坐在那里打盹,原来他是看樱桃的,他对梅倩倩小声说:“下去吧!”
梅倩倩看着这个陡峭的小道,根本没法往下走,闻天语看出了她的心思说:“还是我先下去吧,上来时你就好上了。”
闻天语走到前头,回头伸出左手来,梅倩倩右手接住他递来的大手,一步一步下到了沟底。此刻,他俩同时感到了一股电流传遍了全身,再不是术中双手的接触,那是带着乳胶手套的双手,无论手套多薄,再薄也可以挡住电流的传递。今天是带有体味儿的肌肤的真正触及,要知道,他俩在一个战壕里战斗一个月了,他们还没握过手呢!据后来梅倩倩的说法,今天她被闻天语握过的这只右手,她为了闻到他的体味儿,3天舍不得洗手。也是,梅倩倩3年没触摸过男人了,男人啊男人!你是怎样的让女人既心醉又心碎!此是后话。
闻天语梅倩倩来到樱桃树下,高高在上的满树樱桃挂满枝头,闻天语穿着西装革履,树又很大,很难爬上去,有些树枝耷拉着的又早已摘光了。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办法,梅倩倩指着远处说:“看着你个子大,这会儿看起来还是低了点儿,上那边去摘吧?”“刚才聂嫂子不是说了,这几颗才是她家的吗?摘不着算了,反正我又不爱吃,你想吃,回去买吧。”
正在这时候,聂嫂子扛着木梯拿着提兜来了,她放下梯子说:“果然爬不上去呀!村里的人都能爬上去,你这身衣服,不是爬树穿的。”说完她就爬了上去。一会儿,闻天语在下边扶着梯子大声喊:“嫂子,好啦!嫂子,够了!”
梅倩倩也跟着说:“好了好了!多了吃不了也坏了。”
当这位大嫂从木梯上下来的时候,只见她脖子上挂着的提兜里装满的樱桃足有七八斤,她从脖子上取下提兜,双手把整兜樱桃送到闻天语手里时,闻天语说什么也不要,推来推去,他看见聂嫂子急得几乎眼泪就要出来了,才接过了樱桃说:“嫂子,这么多樱桃,你拿去上街买了,也能做点事儿,我们拿去吃不了坏了,真可惜了。”
只听聂嫂子说:“你们是天下最好的人,你们医生最善良,最辛苦,我男人这些日子都是你们起早贪黑、废寝忘食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刚才我回到家里,是他提醒我你们可能爬不上去,让我拿梯子来的,他告诉我一定要送一满兜,不然,他会不高兴的。你们吃不了,你们外科那么多医生,还能吃不了吗?”
说道这里,你还能说什么呢?人就是这样,谁都不想落个忘恩负义的臭名。人家感动了,不表达心里对你的敬意,心里就像欠债没还一样难受。说真的,她还没看见闻天语梅倩倩为她老公做手术时流下的汗水,如果她亲眼看见了那个场面,她一定会感动得给他们下跪磕头的。
闻天语只好接过她手里的提兜说:“好好好!嫂子,我们替大家收下了,我也代表大家谢谢你了!”
梅倩倩接着说:“我们为你男人治病,是我们的职责。他恢复得顺利,我们也很高兴。早知道你这样,我们就不来玩儿了。这么大一口袋,怎么掂得回去呀!”梅倩倩爱吃樱桃,可当她看见这么多樱桃也发起愁来了。
“这么个大小伙子,还能拿不回去?”主人说完,梅倩倩看看闻天语说:“你说嘛!就看你的了,反正我是拿不动。”
“这真是,我理解他们的心情了,走吧!这个任务交给我了,你自己能走回去,不要我背你回去就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你拿吗?”闻天语笑着说。
梅倩倩转身对聂嫂子说:“你看看,他天天早出晚归为你男人治病,他不说委屈。这会儿他感觉委屈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位大嫂看着他俩摇摇头,一脸不解的样子。梅倩倩当然知道她答不上来,于是接着说:“我不说,你一辈子也猜不出来。”梅倩倩故意停了几秒钟让聂嫂子猜,然后对她说:“他从小不吃樱桃!不吃樱桃也罢了,还要干活扛樱桃。”说完又对闻天语说:“我理解你的委屈,扛回去了奖励你!”
聂嫂子听了也笑了起来:“呵呵!要不我再跟你们去一趟?”“别听她说的,你不要去了,我能拿动的,谁说我拿不动了,谁说我委屈了,倩倩,你走不动时你就哭吧!”他回头对大嫂说:
“嫂子,我们回去了,以后有事别客气,只管来找我们。这次大哥手术很顺利,估计不会有事儿的,你们放心好了。”说完回头看着梅倩倩:“走吧,不早了,前面带路。”
聂嫂子眼睛瞟了一眼梅倩倩穿的针织连衣裙,上头的大一字领幸有肩峰挂着,不然就会滑下去;下头的裙边几乎就在大腿根部,网状的黑色连体丝袜上几只黑蝴蝶翩翩飞舞,更显得双腿秀丽迷人。她走到梅倩倩跟前,对着她耳朵悄悄说:
“妹子,你穿这真省事儿,他是你男人吗?”声音虽然很小,闻天语还是听见了,他装着没听见,只见梅倩倩脸刷地一下红了,她对着聂嫂子耳朵也悄悄说:“别瞎说,我们是同事。”
聂嫂子笑着大声说:“你们慢走,我不送你们了,我还要摘点回家,欢迎你们再来樱桃沟玩儿,再见!”
闻天语梅倩倩几乎同声说:“再见!”
“再见!”聂嫂子挥了挥手。
闻天语看了看太阳,放下手里的樱桃,脱下西装,解下领带对梅倩倩说:“拿上我的衣服,一会儿准要出汗。”
梅倩倩将西装搭在左臂上,右手拿着领带走在前头说:“现在有真丝领带卖了,你这条领带该换换了。”
“又没坏,换它干啥,你有钱你给我买去,刚才你不是说了要奖励我吗,奖励什么?”闻天语笑着说。
梅倩倩不说话了,她在想说什么好呢?刚才一句‘奖励’的话,那是一句顺口话。现在这社会,员工动不动就要奖金。平常说惯了谁出力了就奖励谁,现在说什么好呢?答应给他买领带吗?不合适,说不买吗?也不合适。
闻天语跟在她身后走着,手里的樱桃一会儿换左手,一会儿换右手。当走到快要出沟那段最陡峭的小路时,看着眼前梅倩倩那紧裹着的刚刚遮住臀部的针织连衣裙,他想起刚才那位大嫂说那句‘真方便’的话来。不知她说的是穿着方便,还是指干那个方便。女人,女人一定是心相通的。要不,梅倩倩的脸不是刷地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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