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的冬天并不比中原好过,阴冷的湿气渗透了每一个角落,尤其在三九寒夜的农家茅舍,更是一个冷字了得!
夜里10点,闻天语铺床就寝,天娇一摸冰冷地被褥,嘴里发出“嗤”的一声!脸上露出紧张以致恐惧的表情,天语悄悄问:“冷吧?”“嗯。”“这还是妈妈专为我们准备的新被褥,你没看到很多人还睡在竹席上,那滋味我都受不了。”天语说。
“我真佩服你们这里人真抗冻,我看见有人还光着脚穿着解放鞋。”“我小时候看着他们光着脚走路呢!可我不行,穿鞋还生冻疮。”天语完,床铺好了,天娇摸摸被子说:“你先进去暖暖,我肯定要冻感冒。”
天语看着天娇,伸手摸一下天娇的脸蛋,撇着嘴微微一笑说:“我有办法,我先睡,你在客厅看一会儿弟弟他们搓麻将,过一会儿你再进来,不就不冷了?”“嗯,这个办法还行。”天娇抿嘴笑着出去了。
半小时后,天娇按原计划钻进了闻天语为她暖热的被窝里,并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这也就成了他俩后来的入睡模式,不再赘述。
深夜,一阵喧闹声从客厅传来,闻天语看看手表,已经下两点了。怎么,他们还在搓麻将吗?仔细听听,并没有麻将牌的撞击声,闻天语知道,他们一定是又在赌博了,他轻轻地穿好衣服来到客厅。果然,10几个男女们围着一张四方桌正在赌博。闻天语看了一会儿,他明白了,原来他们在玩儿翻金花。闻天语发现闻清不断输钱,几乎每次只输不赢。无奈之下,他出钱委托一个他童年小伙伴李刚替他当庄家,仍然是只输不赢,每次几十几百地只管往外掏钱,就像给大家开工资一样正常。
闻天语知道弟弟在外做生意挣了些钱,但这样的玩法有什么意义呢?他忍无可忍说:“算了,既然你委托给他也是输,不如给我!”说着就从李刚手里接过牌来,重新洗牌开始。果然,正所谓‘换人如换刀’不到半小时,闻天语跟前各种钱币堆成了小山,大家都来了精神,有的说:“大哥真厉害!”有的说:“大哥手气真壮!”
“我小时候也玩过,后来不玩儿了。夜也深了,再玩两把休息吧?”闻天语说。
大家听说要收场了,输了的想快点赢回来,没赢的想赢点走,于是加大了筹码。赌局到了关键时刻,人人都紧张起来,两分钟过后,比牌的结果仍然的闻天语通吃。闻天语通吃3把,大家都输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了再玩几把不玩儿了,怎么办呢?大家还是不想走,于是达成协议,玩最后一把。
正所谓关键时刻赌一把!各家都押上了自己最大筹码,有几百的,有上千的,有的将大钱卷成轴藏在10元底下。只见他们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的,有的人手里拿着牌在不停地在颤抖,闻天语问:“没有再加的了吗?”
“等一会儿!”顺门说完,看了看自己的牌张,又往跟前加上了一叠老人头儿纸钞。
“没有再加的了?”闻天语问。
“等等!”千门说着也跟进了筹码。闻天语看看没人再跟了,于是说:“看牌!”
先看了顺门,4个Q、1个9。闻天语收走了顺门筹码。再看千门、看后门,都收缴了上来。他掀开自己的牌,大家看到的是:4个A、1个红桃10,大家傻眼了!愿赌服输,一个个怏怏地离开了闻家。闻清只管低着头数着赢来的钱,顺门的那个人收拾好扑克准备离去时,闻天语说:“把扑克留下,明天还来玩儿。”那人说:“你真厉害,明天不来了。”
“那也留下,你不来我们还要玩儿,我们没有扑克,留下留下!”闻天语坚持着把他手里的扑克留了下来。
“好吧。”那个人只好放下手里的扑克,跟着大家出门而去。闻天语关上房门,仔细琢磨起扑克牌来,他突然说:“弟弟你看!这是什么?”兄弟俩看清楚了,原来这幅扑克的背面靠边的每个像小米大小的圆圈图案里,按排序做好了记号!闻清一看大吃一惊:“这些人怎么会这样?!”
“叫你别赌,你不信,你知道你输在什么地方了吧?”闻天语说。“仍然还是这幅牌,你怎么赢了呢?”闻清不解地问。
“我重新洗牌,发牌后不准乱动,顶多他们只能发现上边的一张。当然,我的手气也真好。”闻天语说完,兄弟俩相视而笑,各自睡觉去了。
“吱——”
天娇被开门声惊醒,她从被窝里伸出胳膊看了看手表,7点10分,天才刚刚发亮,她手指戳了戳天语悄悄说:“天亮了,是爸爸还是妈妈已经起来了,还睡呀?”
“是爸爸起来了,他是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你睡好了吗?”天语问。“还行,这屋里怎么有老鼠?”天娇问。
“谁知道,这老鼠也太猖狂了!”闻天语撩开蚊帐,看见床前被他打死的一只老鼠还躺在那里,他摸着天娇的腹部说:“你娘俩受惊了吧?”“半夜里我被老鼠吱吱的叫声惊醒,感觉到像是两只老鼠在床上追逐,动静挺大的。”“我刚刚睡睡着,又给我弄醒了。真搞不懂它是怎么进来的,蚊帐门已经压在了褥子下边才睡的。”天语说。
“就是因为你把蚊帐门压在褥子下,导致老鼠进来跑不出去了。”“也何该它找死,我起来时发现它掉进了蚊帐门反折的像个渔网网兜的地方,我一巴掌就将它拍死了。”天语说。
“你刚才说什么?你刚刚睡着?”天娇问。“半夜里我醒来,发现弟弟输惨了,我帮他赢回来了。”“哦。”天娇说。
“我也不睡了,你起去也没用,再躺一会儿。”天语说完,穿好衣服,掂着那只死老鼠的尾巴来到地坝里,对正在那里生炉子的父亲说:“爸,你看多大的老鼠,半夜里竟然跑到床上来了,让我一巴掌给拍死了,家里老鼠成灾了!”
闻有强说:“这么大一只老鼠,幸好没咬着人。可能是你那间屋子平常没人住,每次都是你回来住几天就走了,就成了老鼠的天下了。”
“哦,看来是这道理,老鼠已经将我的卧室当成它的天堂了。世界上的地盘看来没有绝对的应该是谁的,谁住久了就是谁的,老鼠也明白这个道理了。”天语笑着说。
“就你会联想,它不过是只老鼠,它再能也能不过人去,没有吓到娇娇吧?”“没,她名字叫天娇,其实她一点也不娇气,下过乡,当过兵,你们看到了,娇娇很懂事的。”天语说。
“嗯,你妈妈也说她很懂事,吃东西也随便。按我们习惯,今天大年初二,早上吃面条,她能吃饱吧?”闻有强说。
“没问题,就吃面条。”天语话音刚落,天娇走了出来:“没问题,我喜欢吃面条!初二吃长寿面,是很多地方的习俗,爸爸早上好!”
“娇娇早上好!夜里老鼠没吓着你吧?”闻有强也学着儿媳问早上好。“没吓着,城里也有老鼠。”天娇说。
同村前院邻居闻生林从后门走出来:“天语老弟,今年把时间掐得真紧呀!大年初一才到家。”“往年一个人走,说走就走,买不到票站着也走,今年不同了,火车票真难买,这两天车上没人挤了。不过,要不是火车晚点,大年三十上午就该到家的。你孩子回来了吗?”闻天语知道他孩子在广东打工,于是问。
“回来一个月了,他没挣着钱,不如赶在春运前乘车人少时回来算了。”闻生林说。“怎么会呢?两个孩子都没挣着钱?”天语问。
“老弟,你不知道,不是一去打工就能挣着钱的,挣着钱的有,不多。还有干一年一分不挣,空手回家的;还有不但不挣钱,还把走时带去的钱搭进去的。当然还有钱没挣着,还弄一身病,甚至受伤丢命的,那就是极少数了。不是像你,旱涝保丰收,坐着数票子。”闻生林说。
闻生林看见闻天语带着漂亮的老婆回到老家,而且从昨天人们得到的信息,人家不但是老婆漂亮,而且人家老婆的爸爸还是大官。基本上可以说从此改变了闻天语的后代的人生线路图了,你不能不承认人家天语这些年在外获得的成功。他昨天憋着没出门,想了一夜今天早早地开门主动说话了。闻天语听出他话里有话,于是说:
“都不容易,我出去打工修铁路的时候,就是干了半年空手回来的。当兵8年也基本上是给国家奉献了,这几年才算刚刚有了点收获,而且也很辛苦的。我们外科医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手术时流的汗一点不比农民少。说你不信,有时候手术时额上的汗水流到了脖子上,那些护士还给帮忙擦擦;背上的汗水都流到了屁股上,就没人知道了,哪像你说的‘坐着数票子’那么容易!”闻天语笑着说。
闻有强还在为火炉扇风,听到这里接着说:“气力是奴才,用了还回来。年轻人,多出点力没什么。”他最听不惯闻生林说话,看上去他是在说给自己孩子天语听,实际上他是说给闻生林听的。因为他和闻生林住前后院,经常听到闻生林教育孩子们的说话。说道底,就是给孩子传授怎样自私,比如闻生林孩子打工走的那天他对孩子说:“跟你们说的话都记住了没?”
大妮回答:“爸,我们记住了。”
栓柱也说:“不就是危险的活不要去干,对身体有害的活不要去干,加班太累的活不要去干嘛!”“还有,多和领导搞好关系。”大妮接着说。
“你们走吧,记住了就好。”闻生林放心了。闻有强当时听了在心里说:“又苦又累的活不去干,你又没没啥技术,你还能去干啥?变了泥鳅,就不要怕眯眼睛。”
所以,今天听了闻生林的话,他又说了刚才“气力是奴才”的话。闻生林是非常聪明的人,他当然听得懂大叔的话,可是人家说给自己孩子听的,你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转身回去了。
“生林哥,闲了来玩儿呀!”天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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