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女瞎子问。
“也算是碰巧了。早先的时候。我睡在坟里。让一个最古老的古曼童专门为我搔痒按摩,捉些潮虫子什么的。把我伺候得舒舒坦坦的。结果有一条大蚯蚓从我身边经过,在吞泥的时候,带着古曼童给一起吞进去了。
我见大蚯蚓乃非凡之物,就发出一道意识跟上了它。
这才了解到,原来它叫寵奇。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做梦者,将他给咬死。”我道。
女瞎子说:“可恨的是,一直到现在了,我还没有找到做梦者!”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做梦者就藏在原初的梦里!”代伏天道。
女瞎子道:“但原初在哪里?”
“不是也告诉过你了吗!原初的脑袋在二桃的手里!”
“可是,二桃已经死了!”女瞎子看起来有些着急。
代伏天道:“二桃不可能会死的!”
“你为什么认为他不可能会死?”
“因为他是二桃!”
“你真是可笑!”
……
女瞎子要离开,并问:“天哥,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反正我不想在这个破饭馆里呆了!煤火,油腻,我实在受够了!其实,我非常希望去到一个雨水充裕的绿林地带。”女瞎子作得恳切道。
代伏天道:“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我和二桃有一个约定。就是带着你在这里等候他!”代伏天道。
女瞎子生气了,说:“我和二桃,哪个重要?”
“你重要!”
“既然我重要,那你不用遵守跟二桃的约定了。和我一起走吧,还带上我们的孩子!”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代伏天看起来很是作难。
“我们都已经等到这个时候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二桃已经死了!他根本无法过来赴约!你他妈是个傻子吗?!”女瞎子提高了嗓门,很有些气急败坏。
最后,男人选择了向女人妥协。
他们什么也不要,扔掉整个饭馆,只带着一个孩子走掉了。
而我,则是仍然在饭馆里坐着,一动不动。
仿佛一尊雕塑。
……
天黑了下来。
屋内没有打开灯光,比外面更加漆黑。
有人进来了。
他喊了一嗓子:“有人吗?”
“有!”我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开灯?”
“为什么要开灯?”
“开了灯,明亮!”
“心里不明亮,怎么都不明亮!”
“我不跟你讲哲学!没个卵用!”
吧嗒一声。
屋顶上的很多灯被打开了。照得屋内一片通明。
那人走过来,在我的对面坐下。
原来是一个女人。
一个大肚子女人,模样非常漂亮,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她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她。
不是眼神上有关心灵的交流,也不是充斥着敌意的互相审判。
只是纯粹地看着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大肚子女人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离万宗,你呢?”我问。
“我叫柳知画!”
“哦,我们是不是老相识?”
“好像是!”
我不由得咧开嘴笑了起来。
柳知画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当我还埋在坟里时,总是有一个人为我哭丧,是不是你?”
“是我!”
“你为什么要为我哭丧?”我问。
“因为我若是不为你哭丧的话,你从坟里钻出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儿,肯定是把我活活打死!”柳知画道。
“哦,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我为什么让你为我哭丧?”
“因为,你觉得,自己在坟里时,我天天为你而哭,才是在乎你!”柳知画道。
“那实际上呢?你到底在乎我吗?”我问。
“如果我不在乎你,我就不会答应你这么个无理的要求了!”柳知画道。
她又流泪了。看起来非常委屈。
……
为了感谢一个女人。亲自下厨给她做一顿饭,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去到饭馆后台的厨房里,亲自做了一碗牛肉拉面,给大肚子女人端了上来。
她一边吃饭,一边流泪。显然很受感动。
一个女人越是爱一个男人,就越是容易受到他的打动。
一碗简单的牛肉拉面而已,她竟然哭得不能自己。
我忍不住道:“谢谢你的爱!”
“你说谢干什么?多见外!”女人嗔怒道,却是破涕为笑了。
爱了,被人懂,才不算是白白的爱。
一个懂你爱的人,会向你说一声谢谢。
“但我们恐怕不能在一起!”我说。
柳知画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你的丈夫实在太厉害了!”
“你怕他?”
“没有谁不怕他!”
女人冷笑不已。脸上带足了轻蔑。
我望着一处地方,默默地发呆。
……
“离万宗,你是个真正的男人吗?!”柳知画突然爆发,怒吼。像一头咆哮的母狮子。
我不吭声,仍然发着呆。
一个人,如果还不是真正想死,最好不要逞能。
“为了你!我在他那边隐忍了很久。背叛了他。也背叛了合作关系的二桃。带着你最想要的东西过来找你了!”柳知画哭着道。
“是吗?我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三头六臂六腿的女人的肚子里的宝贝!”柳知画道。
我一下子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我按捺不住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你……你莫骗我,你……真的得到那件宝贝了吗?”
柳知画站起来,要走。
我赶紧拦住。
“如果你真的得到那件宝贝了,一定要把它送给我!”
“你为什么那么渴望得到它?”
“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怎么讲?”
“因为我只有得到了那件宝贝,才能最大程度上提高自己。才有资格跟你的丈夫势均力敌的抗衡!我想要战胜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他身边将你抢夺过来,并且能很好地保护你!”我尽量作得恳切道。
柳知画默默地注视着我,美丽的大眼睛里泪流不止。
过了半晌,她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
我从来没有这样喜爱过一个女人的大肚子。
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无比的刀子,我对仰面躺在床上的柳知画道:“准备好了吗?”
“离万宗,万一我不小心死了怎么办?”柳知画紧蹙秀眉,显得忧心忡忡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离万宗,我想听你说三个字!”
“哪三个字?”
“我爱你!”
“好吧!我爱你!”
“离万宗,你爱谁?”
“柳知画!”
见女人满足地笑了,我突然觉得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怜。
到底爱不爱她,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
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激动的心情,我将锋利的刀尖扎进了柳知画的肚皮中。顿时有鲜血溢流出来。
当肚皮被划开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
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小婴儿。
它胯部的男性器物正高昂地硬挺着,上面长有一只小手。而小手里正攥着一颗珠子。
“爹!”它对我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乖儿子!”我禁不住声音颤抖。
“我不耻你的为人!”
“怎么了?”
“你欺骗一个深深爱你的女人!”
“没有,我会好好对她的!”
“是吗?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小婴儿道。
“哪两个选择?”我问。
“第一,将我从柳知画的肚子里取出来,但她会落得死亡。第二,就是将我留在柳知画的肚子里,她会继续活着。”小婴儿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将你从柳知画的肚子里取出来,她会落得死亡?”我急道。
“都是因为二桃。他将我和柳知画的心脏炼化到了一起。你若将我从她的肚子里取出来,就等于将她的心脏连根拔起,自然会导致她死亡!”小婴儿道。
做了片刻的思虑,我说:“乖儿子,就委屈你继续留在柳知画的肚子里。你只需要把小手中所攥的珠子递给我就行了!”
“你想得美!”小婴儿突然将珠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咕咚一下子咽掉了。
我登时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柳知画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却不再流泪了,而是表现得异常平静地说:“离万宗,别管我了!你想要宝贝的话,就把婴儿从我的肚子里摘取了去!”
“知画,只能对不起了!”
我蓦然探出手,一把扼住了小婴儿的脖子,将它从柳知画的肚子里扯了出来。
柳知画发出一声凄惨的嗷呜,登时气绝身亡。
小婴儿疯狂地挣扎着。力气出奇的大。我捉着它,就像一个普通人捉着一只拼命乱蹬的野兔子,不免显得有些吃力和慌乱。
有一只手悄声无息地从后面捏住了我的脖颈,令我浑身一震,再也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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