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孕妇最危急的关头,应该有人上前搀扶她一把的。她的身边又不是没有人。而且还是好几个人。有花石子,神秘且强大的贵妇,上古第五,二桃。单单少了一个花果石。
谁也不知道花果石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好像人们在想起她的时候,扭头一看,发现她原来所站的位置已经空荡荡了。
每个人都像极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只是用眼睛看着张瑜。
噗通一声沉闷。大肚子张瑜脚下绊倒了,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自她的下体内持续不断地流出血。
血流得越来越多,颜色越来越深。
终于,本该是红色的血,变成了黑色的血,漆黑如墨。并且散发出异常难闻的气味。张瑜上半身后倒,仰躺在了地上,两条腿大幅度叉开着,嘴里仍然啊啊地惨叫不止。但叫声越来越小了,随着身上的力气流失。
每个人都在静默地盯着她,俱都显得那样无动于衷。
自大箱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怒吼道:“你们快救救她啊!”
上古第五回应道:“二桃都不救她,我们为什么要救她?”
“这样下去,她人有生命危险。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可能死掉!二桃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了?!”躲藏在大箱子里的声音怒喊。
二桃仿佛聋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张瑜的大肚子出现了变化。一上一下地蠕动不止。里面的胎儿不安分了。或挣扎,或往外拱。
过了一段时间。
张瑜的肚子瘪下来了。
她宽深的裤裆里多出了一个活东西。正在乱动不止。
慢慢的,她的裤子松紧处被一只沾满血污的小手扒开了。有一个小婴儿显得格外艰难地从里面爬了出来。它的肚脐处和母亲的下体之间,还连接着一根肠子。这是一个皮肤黄洋洋的男婴。
它的皮肤有多黄?简直撵上了二桃身上黄袍子的颜色。就好比那熟透了的黄杏。从它睁开的眼里,我看到了两点漆黑亮晶的瞳仁。瞳仁里流露出恐慌不安和迷茫。扫描了几眼周围后,它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母亲身上。
它四肢并用,拖着长长的肠子,慢慢地爬近了张瑜的脸庞。
张瑜美丽绝伦的脸庞上眼皮子紧紧地闭着,有两颗泪珠在脸颊上挂着,眉头紧蹙。神情充满了凄苦。呼吸似有若无。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男婴伸出小手,在她的脸上抓了一把,留下几道子血痕。
张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婴,慢慢地皱起嘴角微笑了起来。可眼泪一个劲地流不止。她张口嘶哑着嗓子道:“我……我苦命的孩子!娘死了谁管你?为了……为了你,娘绝对不能死!”
只见她咬牙瞠目,大口大口地喘气,努力挣扎,想要坐起来。
可她失败了。只是将脖子抻得老长,绷得脖子上的粗筋血管暴起,把头抬高了不少,额角上也凸起了青筋。身上起了一阵剧烈的痉挛,然后头扑通一下子掉在地上了。气绝身亡。
说自己为了孩子绝对不能死,还是死了,连三分钟都没有撑到。眼珠子瞪大大大的,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小婴儿好像知道了什么,趴在尸体上面嘤嘤地哭起来。
作为一道透明意识的我,觉得自己哭了,可我感受不到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其他的人,默默地站立着,望着前面的一幕,俱是神情沉重,仿佛前来吊唁的哀悼者一样。
“唉!”已恢复不少镇定的二桃唉叹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救张瑜?”神秘且强大的贵妇问道。
二桃没有吭声。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母亲死了。亲爹又忒不是个东西!”长有一张四方丑脸的床母气愤道。
上古第五道:“一定有什么隐情。无缘无故的,桃兄是不会这个样子的!”
小婴儿自己咬断了它和母亲之间连接着的脐带。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几人,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二桃的面前,开口发出稚嫩的声音:“请问,你是我的父亲吗?”
二桃摇了摇头,吐出三个字:我不是。
看他的样子,作得极是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我的父亲是谁呢?”小婴儿又问道。
“这里有好几个人,你为什么偏偏问我?”
“因为你穿着一件黄色袍子,跟我的皮肤一样黄!所以,我认为你就是我的父亲!”小婴儿道。
“我如果真的是你的父亲,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娘死的!”二桃道。
“谁是我的父亲?”小婴儿又问了一遍,眼泪流出来了。
“你的父亲是圆柱!”二桃回答道。
我不由得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上古第五忍不住道:“怀上圆柱的孩子,不应该是花果石吗?怎么张瑜生出来的孩子是圆柱的孩子?”
二桃道:“你以为地上的尸体,是张瑜吗?”
“难道不是?”上古第五的脸上作得更吃惊了。
“她不是张瑜!她是花果石!这个黄皮婴儿是花果石跟圆柱的孩子!它含有剧毒!”二桃道。
“那……那张瑜呢?”上古第五的脸上作得有些无法置信。
“张瑜不见了!”
“她是怎么不见的?”
二桃没有吭声。
他面上的表情作得阴郁至极,也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回答不出来。
黄皮小婴儿拐个方向,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圆柱的跟前。
圆柱上面红嘟嘟的嘴巴正在紧闭着,两只作为鼻孔的窟窿静悄悄的。这个时候,它好像成了一块正儿八经的木头,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黄皮婴儿以脆生生的稚嫩声音喊了一声。
圆柱仍然没有反应。但在一刹那间。它整根散发出来的气息发生了变化。给人感觉,它整个浑身充满了浓浓的悲伤。
假如圆柱会流泪的话。我相信,这个时候它已经流泪了。
“父亲!”黄皮婴儿又喊了一声。
圆柱出现了颤抖,终于张开了红嘟嘟的嘴巴:“孩子!”
“我为何而生,生来何用?”黄皮婴儿问。
“这个……这个……”圆柱吞吞吐吐的,始终回答不上来。
“父亲!假如我选择活下去,我能活得幸福吗?”
“好像……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浑身充满了剧毒,沾花花死,沾人人死。没有人会喜欢你的!你会被嫌弃,会被孤立,就算不被强者消灭,你一生会过得很孤独,很寂寞。孩子,你的出生是一个悲剧!”圆柱道。
“父亲!”
“哎!”
“你不必内疚!”
“我……我没有内疚!”
“那就好!”
黄皮婴儿离开圆柱,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涌动不止且波光闪闪的水幕墙之前。默然发呆了一会儿,然后扭过头看着二桃,问道:“这是什么水?”
“雨水!”
“外面还在下雨么?”
“对!你听那哗哗声,作得还是很响,是瓢泼倾盆的大雨砸落到水面上发出来的。”二桃道。
“这天,为什么一直在下雨,下个不停?”黄皮婴儿又问。
“肯定不正常!我怀疑有一个人在操作!”二桃道。
“你怀疑什么样的人在操作?”
“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人在操作!”
“非常非常强大,到底是有多强大?”
“强大到连我都不敢想象!”二桃道。
“连你都不敢想象?!”
“对!”
“有办法停止这场大雨吗?”黄皮婴儿又问。
“好像没有办法!”
“可你有一根绘天神笔!”黄皮婴儿道。
“绘天神笔也不一定管用!”二桃道。
“你试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万一管用呢!”黄皮婴儿建议道。
二桃点了点头,答应了。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毛笔。
绘天神笔!
看起来跟普通的毛笔并没有什么两样。
二桃手握着绘天神笔,在透明的空中写下了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雨停。
堂屋内变得安静极了。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紧张,似乎屏住了呼吸在等待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空中跃动不止的金色大字:雨停。
他们在等着雨停。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过去了不知有多久。
雨并没有停下来。
哗哗声仍然从外面传过来。冲击着人的耳膜。好像雨下得更大更骤急了。
“白搭,一点儿用都没有!还把那人给激怒了一些!”二桃神情沮丧道。
“绘天神笔失去效果了吗?”黄皮婴儿问。
“它没有失去效果,只不过它产生出来的效果,完全抵抗不过那个人的操作!”二桃道。
“能否用绘天神笔赐我一死?”黄皮婴儿又问。
“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好死不如赖活!”二桃劝道。
“我活着纯粹是害人,活着干什么!”
嘭一声。
有人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花石子。
她死了。皮肤黄如杏。七窍溢出黑血。
“快赐这黄皮玩意儿一死!连它呼出来的气体都有毒!我抵抗不住,感到头晕恶心!”床母叫唤起来,一张四方丑脸已发得蜡黄,龇牙咧嘴的作得狰狞。
二桃使用绘天神笔,在空中写了一个金光灿灿的“死”字,随手一挥,“死”字飘过去,扑在黄皮婴儿身上消散了。
黄皮婴儿立即死了。
圆柱张开红嘟嘟的嘴巴,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悲切,就是没有流泪。
“二桃,到底是什么人在降这场大雨?”神秘且强大的贵妇问。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我知道,2008年4月8号的消失,还有张瑜的不见,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二桃道。
“2008年4月8号,怎么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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