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子,原来这真的是你的阴谋!”
我没有吭声。
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能?”
我没有回答。
村长离开了。
我像根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地杵地原地,一动不动。
傍晚了。
彩霞燃烧着半边天。
美丽的黄昏,令我伤感。
我缓缓地转过身,慢慢地往前走着。
这一切,该有个结果了。
我走在村庄的主干街道上。
原本的热闹喧哗,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
经过村长和他媳妇的一番肆意的宣扬,大家都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望我的目光,很少有怨恨,大部分都是充斥着惊讶和敬畏。
现在,就连傻子都知道,我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不普通到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他们纷纷给我让开了道路。
我默默地在中间走着。
一直走到自家的庄院门前。
院门正紧闭着。
我在距离院门两三米远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街道上的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都在这个信奉起了沉默是金。不开口一定不会说错什么。一开口就有可能说错什么。面对一个能主宰天下人命运的人,稍微说错了话,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我自认为不会滥杀无辜。
可谁了解我?
虽然活得再没有****,很痛苦。但好死不如赖活。这就是为什么在古代有人选择进宫当太监,因为他们是穷苦之人,当太监能吃饱饭,不当太监就得被饿死。
好死不如赖活。
活着就好。
脚步声响起,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天黑了。
我扭头一看,空荡荡的街,一个人也没有了。
自家的院门,仍然关闭着。
我继续等待着。
等待一个人把院门给我打开。
一直过去了很长时间。
我抬头一望,满天星辰,圆月如银盘。
月亮孤独吗?
比我更孤独吗?
嘎吱一声,门子终于被打开了。
露出一张熟悉的绝美脸庞。
美是美,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冷冷的表情,略带愤怒的目光,足以表明对我的厌恶。
“你又来干什么?”
“你跟我走吧!”我说。
“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想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吗?”我问。
“想,怎么了?”
“你只有吃了从神秘古老的植物上结出来的果实,才能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道。
“我知道!那颗果实,就是花果石。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张瑜道。
“但马上就到2008年4月8号了。今天是2008年4月6号。后天就是2008年4月8号。你只能在那一天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道。
“我知道!花果石怀的是植物胎。植物胎生长得很快。花果石明天就要生下孩子了!明天不才是2008年4月7号吗!”张瑜道。
“花果石在哪里?”我问。
“正在我家里!”
“怎么会在你家里?”
“因为有人把她送过来了!”
“是谁把她送过来的?”我又问。
“一个身上穿着黄色袍子,头上留着中分式披肩长发的人!”张瑜回答道。
“二桃?”
“对,正是他!”
“他此时正在干什么?”
“正在堂屋里,跟我相公一起喝酒!”张瑜道。
我笑了起来。
笑得非常苦涩,说:“这么听起来,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是的!像极了一对老朋友!他们跟你不一样。他们都是有朋友的。只有你这种人,才连一个朋友也没有!还活个什么劲!”张瑜讥讽道。
我笑得更加苦涩了。
“你到底走不走?”张瑜不耐烦地喝问。
“让我去哪里?”
“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别在我家门前赖着!”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情?”
“变小了吗?”我坚持又问了一遍。
“没有!我倒希望它变小呢!你可真不要脸,怎么能问女人这个!看你平时挺老实的,原来是个闷孬玩意儿!”张瑜气得笑起来,嗔骂。
我不再吭声了。
看来全天下的女人都被作用了,唯有张瑜例外。
不知还有谁跟她一样,也是例外。
就在我转过身的一刹那,听得嘭一声大响,张瑜使劲把门子关上了。
我朝前走着。不知该去向何方。只有不停地走着。
天阴了。
风起了。
天越来越阴,风越刮越大。
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
狂风暴雨中,一个人独行。
谁会关心我?
谁会牵挂我?
蹄声响起在耳畔。
越来越近。
我抬头张望,视线穿过水雾迷蒙的雨幕,在二三十米开外,有一头黑驴逐渐放慢了脚步,终于停下了。
它正在注视着我,一双漆黑如玛瑙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给人感觉是充满了深沉的感情。
曾经,我看到这双眼睛很受感动。
现在,我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遥远的心跳,似乎更近了一些。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没有吭声。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仍然没有吭声。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什么事情?”我问了。
“孩子呢?”我又问。
“被一个人抱走了!”
“谁?”
“一个腆着大肚子的贵妇!她神秘且强大。你应该喊她为祖母的!”母驴道。
“哦!”
“那个属于你的孩子,能突破这个已变成现实的梦境世界!”母驴又道。
“突破就突破吧!”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
“我为什么要关心?”
“因为那是你的孩子!”
我不再吭声,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爱我吗?”母驴又问。
沉默半晌,我摇了摇头。
大雨仍然在下,作得哗哗响。
母驴的脸上如溪水在流。
不知道它有没有流泪。
“你知道吗。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变回本身的办法!我的本身是一个只有一尺长的袖珍小姑娘!错了,应该是老姑娘。因为我的小脸不再年轻了,上面有了很多皱纹,希望你不要嫌弃!”母驴道。
“什么办法?”我问。
砰一声沉闷。水花溅起老高。母驴重重地倒下了。一双漆黑如玛瑙的眼睛在大雨的浇淋中逐渐失去了光泽。
失去光泽后的眼睛中,给人感觉充满了浓浓的无限悲伤。
它死了。
庞大的尸体,变成了一尺来长。果然是一具袖珍玲珑的女性人体,头上扎着俩冲天辫,有着几分可爱。但她的一张小脸上纵横交错着密密麻麻的皱纹,神情凄苦。
一瞬间,脑海里仿佛一道道闪电在释放。
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原来真的有一段往事。最后以悲伤的结局收尾。
回忆正在一层层地被解开。
我弯下腰,从地上横流的雨水中,捡起袖珍型的尸体。
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
这个世界,是不属于你的地方。
我闭上眼睛,渐渐进入冥想之中。
不一会儿,我的头上起了一个包。
包越起越大。
最后比我的脑袋还要大。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雨仍然在下。
天地间水雾朦胧。
雨幕突然密集了起来。
越来越密集。
终于汇合成一道流动不止的水屏。
水屏晶光闪闪,俨然一面再清晰不过的镜子。
我从水镜里看到了自己。
头上的大包在我目光的注视下,慢慢地像莲花一样,一瓣瓣地绽放了。发出多彩的璀璨光芒。
我举起手,将袖珍型的尸体放了进去。
多块莲花瓣逐渐合拢了。又成了一个大包的形状。
随着多彩光芒变得黯淡下来,我头上的大包变得越来越小。
最终,头上的包消失不见了。
雨渐渐地停了。
风渐渐地止了。
天空放晴。
又出现了千万星辰。
和一轮圆圆的,皎洁似银盘的月亮。
月亮孤独吗?
比我更孤独吗?
天色越来越晚了。估摸着,快接近十二点。
我又回到了村庄。
村庄的街道上走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谁也不说话,只是耷拉着脑袋,默默地往前走着。
他们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也跟他们同一个方向。
却是对他们的面孔感到熟悉。都是这座村庄里村民的面孔。但不晓得他们是活过来的尸体,还是原本的人。
应该是活过来的尸体,因为今天要用它们喂床。
我到了自家的庄院门前。
说是自家的庄院,但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
两扇院门正最大幅度敞开着。
赤赤条条的男女们,陆续有序地迈过门槛,进入了院子中。
长长的大院子里已经排了一队约四五十人的队伍,新到的人挨在后面接着排队。队伍的那头,有人陆陆续续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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