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深叙

萧凡，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奢杀如命的人。他的杀戮，在很大的程度上，其实，也就是完全源自于一种无奈，一种生存的压力和无奈而已。

强硬的人，无理取闹的人，霸道之极的人，不讲道理的人，无赖的人，混帐的人，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能够做到，都将会杀之而后快。

可是，对于自动地在自己的面前服软的人，他却真的下不去手。看着那韩振海伤心的样子，萧凡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好了，韩振海，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也不用回去了，今天，看在咱们是同乡的份上，我也不打算杀你了！我跟你不一样，对于你来说，最为重要的是，一定会把你的手下的败将给杀掉。

“可是，对于我来说，那样做，却并没有什么意义。是的，确确实实就是那样子的。除非是我的仇人。而我跟你，又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虽然，你跟那韩振天是兄弟，可是，不但是同母异父，同时，你们之间的感悟，也并不怎么样，甚至，你还对于他们父子，怀着一种仇视的感情。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杀你了！

“不过，我却必须让你知道，那就是，你也不要再回仙隐镇去了！因为，无论是那韩振天，还是他的那三个儿子，已经全部都死了，而且，就是死在我的手下。”萧凡说这一些的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一般，波澜不惊的样子。

而那韩振海，此时，在听了萧凡的话之后，却早已经是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的不也相信的样子。

看着那韩振海如此的表情，萧凡知道，虽然，他跟那韩振天之间的感情并不怎么样，不过，他们毕竟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所以，对于那韩振海会有着那样的一种表情，其实萧凡的心里，也是可以理解的。是的，确确实实就是如此的。

“怎么，你要是想报仇的话，我现在还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萧凡冷冷地向着那韩振海笑道。

那韩振海凝神了半天，也并没有再说什么，终于，半天之后回过了神来了，看了一眼萧凡，然后又谈谈地说道：“唉，算是，报什么仇啊！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少侠，你今天没有把我给杀死，我十分感谢。虽然我跟那韩振天有着兄弟的情分，可是，其实，也只是一种情分而已。放心吧，你今天没有杀我，我也不会再找你复什么仇。相反，我还得谢谢你，终于帮我把这父子给除掉了！

“不过，我的母亲还在仙隐镇，所以，不管怎么着，我也还得回去一趟。现在，那韩振天死了，而我的那个后父，则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归西了。所以，母亲现在，其实也就是只剩下孤身一人了。所以，我必须把她老人家接在身边，带她到青炎学院去侍奉她老人家！”韩振海说道。

听了那韩振海的这一番话之后，萧凡的心里不由得一暖。没有想到，这韩振海，居然是个孝子！而再想到自己，长这么大，居然连自己的母亲的样子都没有见过，而母亲的下落，父亲也没有告诉自己。而且，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告诉自己，这都是未知的。

“没有想到，你还挺孝顺的！好吧，你就回仙隐镇去接你的母亲去吧，咱们今天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说到了这里之后，萧凡一挥手，于是，紧接着，那韩振海便拖着那重伤的身子，走出了门去了。

而此时，其他的那一些人，已经大部分都散去了，诺大的餐厅里，只剩下萧凡他们几个人，另外，再就是那一位白衣女子。而此时，萧凡看到，那一位白衣女子，嘴角依然带着些许的血迹，可见，刚才被那韩振海的一击，让她受伤很重。

“吴叔，给这位姑娘一点内创药！”萧凡向着吴继宗说道。

吴继宗应了一声，然后，回到了房间里取药去了。

此时，萧凡看了看众人，道：“大家都回房去吧，我跟这位姑娘单独地谈一谈。”说着，萧凡走到了那一位仍然蹲坐着的白衣女子的前面，轻声问道：“姑娘没有什么事吧？你可能受了一些内伤，不过，在服了我家祖传的内伤药之后，应该就会没有什么事情的。”

此时，那一位白衣女子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同时，转过了身来，正面对着萧凡。于是，在萧凡的眼里，一张清丽的面容，如同出水之芙蓉，不染纤尘。眉宇之间，一股孤傲，清冷，还有着一种淡淡的忧愁，就这样，将那一张清丽之极的面容，给笼罩着，如含烟，如笼雾。

纵有千种风情，却也只是含蕴在其中。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今天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的话，那么，只怕小女子，就算不死，也会遭到那恶人的欺辱。”说着，那白衣女子向着萧凡道了一个万福。

“姑娘免礼吧！唉，出门在外，本就应该相互帮助，都是天涯漂泊客，既然相逢，也就算是有缘了。不知道姑娘能否赏脸一坐，品茶闲聊一会儿啊？”萧凡真诚地说道。

那白衣女子随即说道：“承蒙公子看得起，小女自然愿意奉陪。”于是，二人便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萧凡叫小二上了茶点。而此时，吴继宗也已经过来了，手里拿着一瓶丹药，递到了萧凡的手里道：“少爷，由于出来的时候，比较的仓促，所以，这内伤药，我们也不多了，就先拿这一瓶给这位姑娘用吧！”

萧凡接过了内伤药，看了看，然后向着吴叔道：“吴叔，我先跟这位姑娘说一会儿话，你先回去吧！”然后将内伤药递到了那一位白衣女子的手里，道：“姑娘，这内伤药，是我们的家传之物，在治疗内伤方面，极有疗效，待会儿回去之后，你服下就是。姑娘虽然伤及内脏，不过，据我看，好在姑娘魂气充盈，真力深厚，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那白衣女子把药接了，袖在手里，向着萧凡道了谢。然后向着萧凡说道：“公子修为高深，刚才出手，一招便令那恶人中招重伤，令小女子好生佩服。不知道公子是哪一种层次的修为啊？”

对于对方的修为的关注，在中州魂气大陆之上，其实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就像是彼此之间见了面之后，随意地打一个招呼一般。

“哦，萧某不才，也只是修炼到了气魂境第四层而已。我看姑娘身手敏捷，真元充沛，想必姑娘的魂炼境界，绝对不在我之下！”萧凡真诚地说道。

那白衣女子听了萧凡的话之后，不由得谦虚地一笑，道：“哪里，哪里！让公子见笑了！其实，我的魂炼级别并不很高，也就是只有气魂境第二层，刚刚突破之后不久呢！按理说，我们之间的境界差异并不是很大，可是，公子的魂技施展水平，却是比着我，不知道厉害多少倍，令小女子十分的佩服。”

说到了这里之后，那白衣女子端起了茶水，举到了萧凡的面前，道：“萧公子，小女子张若雨，以茶代酒，敬萧公子救命之恩！如果萧公子有需要小女子帮助的，小女子一定会全力以赴，以效犬马之劳！”

萧凡见此，也只好端起茶水道：“哦，张姑娘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义气，理所应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

随后，萧凡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张若雨道：“若雨姑娘，不知道姑娘为何只身一人到此啊？要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啊！江湖险恶，世道艰辛。我想，姑娘之所以只身一人出门，一定有着什么原因吧？”

现在，萧凡对于那个白衣女子张若雨，究竟为了什么，居然只身一人在外面闯荡，感、到十分地不解。

“你一个女孩家，不该这么孤身在外啊！江湖险恶，恶人太多。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会多么担心啊！”萧凡十分关切地说道。

可是，萧凡不这样说倒还没有什么，没有想到，一提到这一些，那白衣少女居然脸色大变，看上去如同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般。而萧凡也不明就里，看着那白衣女子张若雨说变就变的脸，心里暗自揣测着，看来，这俗话说的还真是不错，女人的心，大海里的针。这刚才还好好的，可就因为我提到了她的家人，就这么着说变脸就变脸了。真是难以捉摸。

想到了这里之后，萧凡忙道：“姑娘，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太唐突了？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啊！”直到这个时候，那姑娘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萧凡不安的样子，不由充满歉意、地向着萧凡说道：“公子，真是对不起。刚才你一说起我的家人的时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心事，所以心情烦乱，真是对不住了。”听了那白衣女子如此一说，萧凡不由说道：若姑娘看得起我萧凡的话，不妨对我说一说，或许，说不定我还能帮着姑娘排解一下也未可知啊！

听了萧凡的话之后，那张老雨不由地抬起了出来，看了萧凡一眼，然后长叹了一声，接着道：“也好。既然恩人相问，那么我就不妨说一说罢。只是还请恩人不要笑话小女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为了一段婚姻。”

“我其实是为了逃婚而跑出来的。”张若雨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的父亲在省城冰原城之中，经营着不少的商铺，也算是富甲一方了。可是，在冰原城之中，有着一股很大的势力，叫做‘冰佬会’，冰佬会的长老，叫李寒山，他有一个儿子，叫李能，偏偏就是看上了我，早早晚晚地，都像是赖皮狗一样，到父亲的面前求亲。

“而父亲，也迫于那冰佬会的势力，最终被迫无奈，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可是，那个李能，完完全全是一个无赖之极的家伙，终日期男霸女，几乎就是无恶而不做，斗鸡走狗，完全是一个花花公子。这样的一个人，我又怎么能够将自己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他呢？

“所以，我便选择了逃婚。而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条出路了。”那白衣女子张若雨说着说着，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听着那白衣女子张若雨的那一番的诉说，萧凡也是不由得感慨万千。良久之后，萧凡接着问道：“嗯，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我一提到姑娘的家世的时候，姑娘脸色大变，不想到，居然触动了姑娘的心事，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啊！”萧凡向着那一位白衣女子拱了拱手，表示自己的歉意。

白衣女子张若雨听了萧凡的话之后，也是很不安地忙道：“哪里哪里，萧公子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反正这一种情况，公子就是不说，也是那个样子。我就是今日不会想起，明天也不能忘记。唉，我现在，真的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了，根本就没有地方去。正如公子所说，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一个人在这江湖之上行走，确确实实很不安全。今天，也就是正好遇到公子相救，不然的话，我一定会遭到那恶棍的毒手了。”

萧凡听了那白衣女子张若雨的这一番话之后，也是深深地被其遭遇所打动。一时间，两个人只是默默地喝起了茶水，居然都没有什么话说了。

不久之后，那张若雨站起了身来，再一次向着萧凡拱了拱手，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小女子还是十分感谢公子的相救，同时，又为我排解忧愁，真是太感谢公子了。日后，公子如有用到小女子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小女子能够做到，一定会为公子尽犬马之劳的！”说毕，那女子便转过身去，迈动那轻盈之极的脚步，同时，一股醉人的少女体香，居然悄然的拂入了萧凡的鼻孔之中，让萧凡居然一时间心醉神迷。

“冰原城所在的冰原省，属于极北之地，那里终年冰封，雪花满天，据说一年四季，都是一个冰封的白雪世界。我们现在正往北海赶路，应该走的是同一个方向。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我愿意护送姑娘一程，毕竟，能够与姑娘在这茫茫的人海之中相遇，这也是我们的缘分。”萧凡看到那白衣女子张若雨转身离去，也站起了身来，向着她说道。

听到了萧凡的话之后，那张若雨不由得一下子停顿住了脚步，看上去，像是在思量着什么。不过，接下来，少女转过了身来，露出了一个淡雅的笑容，虽然这一个笑脸，显然是强挤出来的，可是，那一种明艳，如同带露的海棠，女如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如此的清丽，且带着一点微微的忧伤。

“公子，我已经给公子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了，怎么再好意思，再给公子添麻烦呢？不过，公子的好意，小女子还是心领了。虽然世道艰险，人心难测，不过，好在世界之大，怎么着也总该有我小女子张若雨的容身之处，公子也不要再多虑了。就像那浮游一样，来来去去，自由自在，就在这虚假的世界之上，过完自己的虚浮的一生，便也足矣！”张若雨回眸一笑，接着便是一番充满着禅理的话。

萧凡听了这一番话之后，不由得一怔，心里暗道，这姑娘心性倒不错，倒也能够想得开！不过，一方面，自己前往北海之路确确实实是相当的遥远，路途之上多寂寞，自己也着实愿意有一个伴侣，说说话，谈谈心，特别是一个红颜知己，那确实是自己所希望的。

另外，说实在的，这姑娘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毕竟，现实也是相当的残酷的。在这一种情况之下，可以肯定的是，说不上明天，或者是后天，会有第二个像那韩振海一样的人，甚至比着那韩振海更不可恶的人物，会伤害及她！

是的，也就是这样的一种不放心吧，总之，萧凡现在，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是，至少，自己也要把她送回到家中！当然了，萧凡也知道，这真的正像那张若雨所说的那样，如此以来，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因为，自己只要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甘心愿意，担当起因此而出现的所有的风风雨雨！

听了萧凡的话之后，那白衣女子猛然之间又是一怔。可是，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留给了萧凡一个浅浅的苦涩的微笑，然后，自顾自地，径直离开了，带着那一股暗香，悄然的飘去。

看着张若雨离去的身影，萧凡只觉得突然之间，居然如此失落。他不停地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子了？仅仅就是关心吗？可是，自己又为什么要去关心她呢？自己毕竟，毕竟只是跟她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啊，那应该说，根本犯不着，真的根本犯不着如此地在乎她的。

可是，他自己又说服不了自己。这个姑娘的对于自己的吸引力，说实话，也并不在于她的美貌。甚至可以说，如果是单论美貌的话，她甚至也不会比着萧雅更漂亮多少。可是，她的身上，却透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高贵，优雅，纯洁，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