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实世界中,黄色火焰飞速地旋转着,不断有火星从火焰中被甩出来,花瓣一样向四面八方飞溅着。严羽站在实验台前,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星烧得满是破洞,但是一动不动,仍旧神情专注地盯着那火焰,双手稳稳地控制着火焰的转速。
因为长时间高速的旋转,实验台下火焰的底座,已经开始冒出阵阵白烟,不过严羽丝毫不为所动。这一刻,就连在画面外大教室中观看他祭炼过程的众多学员,都被这气氛所感染,屏住了呼吸。
而严羽的意识,现在已经沉入到元素世界之中。在他面前的黄色火焰,已经化为了一个纯结晶化的巨茧!火元素的结晶体从四面八方甩出,而更多的火元素却受到吸引,从天地间各处向黄色火焰的核心中袭去!
这就是黄色以上火焰在祭炼到一等纯度时所遇到的新的难题——因为火焰温度等级的升高,火元素的浓度也比之前的红色火焰更大,所以就在严羽一边提纯火焰,将杂质从中剔除的时候,仍有不少空气中游离的火元素受到了火焰的吸引,被反吸回来。
一来一去,提纯的过程变成了一个拉锯的平衡,这也让原本耗时很短的离心流程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好在离心力分离杂质的速度,略略高于火焰核心吸引火元素的速度,所以这个提纯的过程仍然在缓慢的进行之中!
终于,红色的火茧突然一阵震动,严羽听到了从火茧中发出的一声鸣叫,连忙收敛了心神。
霎时间,原本从四面八方被吸引来的火元素流陡然逆转,又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出!而那结晶火茧也陡然破裂,一个活生生的火人从火茧中跳了出来!
“好冷!”严羽耳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顿时心中一惊。
“你能够说话?”严羽诧异地问道,刚才那声音,分明是从那火元素口中发出。作为一个人形,那火元素的精灵虽然神情略显呆滞,却跟严羽上一次祭炼红火所得的火元素人大有不同。
“我可以跟你说话。”那元素使马上答道,“你创造了我。”
这还是严羽在元素世界中第一次听到话语,感觉十分别扭。那火元素使看上去大约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模样清秀却浑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严羽,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露贝迦的笔记中,还没提到过火元素使能够与人对话呢。严羽也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跟对方说点什么,连忙从元素世界中退了出来。
不过,当他刚刚回过神来,却发现房门推开,露贝迦和莫奈两人一同走了进来。
“老师。”严羽有点发愣,不知道是否自己刚才的实验惊动了这两人,心中也有几分忐忑。毕竟露贝迦只是让他祭炼红火,而成功之后自己擅自开始了黄火的祭炼,不知道是否触犯了图蒙法师的什么禁律。
不过莫奈脸上的笑容却让他松了口气。
果然,露贝迦进门之后就率先说道:“严羽,你是个很有天赋的炼金学徒,如果今后努力,或许能够成为一名炼金大师!”
莫奈也笑吟吟地说道:“刚才我们都从投影中看到了你的实验,非常的精彩,让人难忘。很难相信,你在一个星期之前还对炼金术一窍不通。”
这话听得严羽又是一愣:“投影中?刚才你们能够看到我?”
而教室里现在也乱作一团。看着塞缪尔带着几名二部的学员匆匆离开,背影中写满了悻悻二字,绝大多数的本部学员都感觉分外解气。
严羽这个名字,之前在学堂本部中的知名度就不低,但总是与笑谈和调侃结合在一起的。从最初的第十三名护法者,到后来的乾钰跟班,再到金美人的秘密情人……这一系列的头衔多少都带着笑料的意味。
但是这一次,严羽可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位所有的大秦学员长了脸。在看到塞缪尔脸上表情变换的时候,大多数的本部学员已经将严羽当做了自己人中的骄傲,当做了和俞瑞风他们相同分量,甚至更加引以为自豪的人物。
只有强撑着来上第一堂课的褚岳阳脸上神情复杂,变幻不定。看到学员们纷纷站起离开教室,褚岳阳咬咬牙对小雨说道:“扶我起来!”
在小雨的搀扶下,褚岳阳径直走向了俞瑞风一行人。
“刚才俞兄也看到了,严羽这个人手中的火焰威力,就连塞缪尔这样的法师翘楚都没有想到。若是这样的火焰能够与俞兄的实力相结合……”褚岳阳话刚说到一半,却被俞瑞风抬手打断了。
“这位兄弟不用再说了。我们与严羽严兄之间或许会有合作,但是不劳你费心了。”俞瑞风冷冷地打断了褚岳阳的话,径直从他身旁走过。薛世峰等人也都冷笑两声,越过褚岳阳和小雨,从二人身边走过。
“公子……”小雨抬头看看褚岳阳,眼神中全然是迷惑。
“唉,没想到啊……时也命也……”褚岳阳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时节上偏偏让他出了这么个风头。也难怪这帮人改变主意了,换做是我……也不会打他的主意。”
“公子,您到底要作什么?”小雨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小雨很担心……”
“你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么?”褚岳阳冷冷问道。
“当然了……”
“那就好。”褚岳阳也竖起手掌,阻止了小雨更多的问题,“严羽背后的人,对我很重要。我有种感觉,他给我展示的东西拥有极大的神通,如果能够真正掌握了这门学问,你家公子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若是康奈现在能够听到这话,一定会惊讶无比。这个少年竟然从这些天的线索里面,将大预言术的本源慢慢地推出了端倪,而且从中推算出了有关自己的零星片段!
如此的进境,又岂是天赋二字能够说得过去的?
“可是公子,为什么您不跟严公子直说呢?”小雨仰头问道。
“呵呵……”褚岳阳的笑声中有些凄凉,“若是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经历了我这么多事情,也不会相信这些了……真正的力量只有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时间足够的话,我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跟严羽周旋。可惜,留给我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难道是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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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羽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心情仍然起伏不定。
同时受到露贝迦和莫奈两人的肯定和赞扬,让严羽心生极大的满足,尤其是知道自己代表着大秦的学员,无意中狠狠地给二部的师生扇了一掌,这滋味尤其舒爽。从电云楼一路回来,路上不断有人跟严羽打招呼,而且神色中透着亲热和敬佩,多少让严羽有些飘飘然。
然而自己的实验过程竟然在无意间受到了这么多人的围观和监视,自己竟然浑然不觉,想起来严羽仍旧是后背冷汗涔涔。若是一身元脉尚在,只怕被人窥视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能察觉吧,火种缺失带来的种种不便,从一点一滴处体现出来。
好在仔细回想了自己实验的全过程,严羽确信自己并没有任何使用气脉的异状。所以走进寝室之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红色火焰祭炼到第一等的纯度后,所形成的火元素使却是已经拥有了七八岁孩童的智力,能够在主人的指使下,独立进行简单的动作。
也就是说,除了能够主动吸收火元素,自我补充和增强之外,使用一等纯度的黄火,就算是火球术的法阵中没有加入远程控制模块,也可以进行简单的方向控制。
当然,这种控制和远程控制模块法阵结合在一起,叠加的效果将会更加明显。
不过据露贝迦所说,一个火元素使形成之后的十分钟之内,是它最为敏感的时期。在这个时期之内吸收火元素的数量,将会决定这个火元素使今后的发展资质。有经验的炼金术士,在这一段时期内,肯定会全力向元素使灌注火元素,让它能够拥有最大限度的成长。
但是严羽在此之前却毫不知情,所以错过了这朵火元素使成长的最佳时期,让露贝迦有些惋惜。
要知道火元素使得来不易,就算资深炼金术士在祭炼中也有不小的失败几率。而且祭炼火焰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浪费材料和资源,就算是专修火系的炼金术士,在熟悉了火元素使的祭炼之后,也一定会向更高一层的元素精灵进发,就像露贝迦曾经所做的那样。
所以,每一个火元素使,往往都会伴随炼金术士很长的时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而严羽的火元素使没有在最初破茧的时间里获得成长,以后的发展潜力就有些局限了,对此严羽也颇有点遗憾。
若是在祭炼黄色火焰之前就跟露贝迦先打声招呼的话,对方应该会给自己相应的提醒吧。还是太心急了啊……
在寝室里呆了一阵,许念心呈上了小雨送来的褚岳阳昨天所解题目。严羽戴上了黄铜戒指,开始作为康奈的“傀儡时间”。只是这一次,康奈在严羽“读”完了所有的题目之后,叹气说道:“今天就不用出题了,直接写点东西吧。若是他能把这些东西都弄懂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教他的了。”
严羽顿时大奇道:“不是说大预言术是一种很玄奇博大的学问么?怎么这么两天就教完了?”
“正是因为它的博大,所以说才只用教这么一点。”康奈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自从有了褚岳阳之后,严羽在他的口中就成了笨蛋的代名词,康奈每每将他与褚岳阳相比较,然后把严羽的脑袋批得体无完肤。
严羽知道他是发泄自己被禁闭在戒指中不能活动的气儿,自然也不作恼。
“整个大预言术可以看做是一种魔法,同样也可以看做是一个完整的系统。从这个系统中只要得到了其中一部分,就能够通过自身完整地推出所有的部分——类似这样自循环系统也被称为预言球的原因就在这里了,以后你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就不要将它跟预言术搞混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弄懂了这张纸上所写的东西,他以后就可以自己琢磨出大预言术的全套了?”严羽问道。
“能够推算出多少,也跟他的资质有关。如果是你这样的脑袋,就算费尽心思将我之前所讲的那些东西都弄明白了,之后恐怕连一个门槛都迈不过去,就遑论完整的大预言术了。”康奈时时不忘挖苦严羽,不过回应他的却是严羽的欢呼声——“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当你的书记员了!”
不过,当小雨拿着今天严羽所写的东西,并且带着许念心捎来的口信交到褚岳阳手中时,褚公子却完全呆住了。
小雨甚至能够看到,褚公子的头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白!
“公子!公子!”小雨吓得流出眼泪来,紧紧地抓住褚岳阳的衣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不料褚岳阳却愤然一甩胳膊,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量,竟然将小雨甩出一个跟头!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这样断绝我的希望!肯定是俞瑞风那些人告的密!”褚岳阳怒吼起来,似乎已全然不在乎这样的音量足够将他的声音传到隔壁的房间。
“不是的公子!您不要恼怒啊!许姐姐说了,这是严公子的意思,说是这门技艺该传的已经说得完全了,以公子的资质,后面的东西应该完全能够推算出来。”小雨怯生生地在旁劝道。
不料褚岳阳却反手一个耳光,脆生生打在小雨的脸上,顿时白皙的小脸上多出几个红色的指印!
“滚开!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跟严羽告的密!是你告诉他了!”褚岳阳竟然狞笑起来,“好啊,好个护主的忠仆。原来我已经将你送给严羽了,是我忘了,是我忘了啊!”
小雨眼泪直流,但是褚岳阳竟然如同着了魔一样,只要她靠近便是一掌扇来,更是将床边自己能够够到的所有东西都向小雨身上砸去!
最后小雨不得不从卧室中躲了出去,不敢再在褚岳阳面前出现。
被赶出了房间,小雨不由得悲从中来,却又不敢在公众场合放声大哭,以免丢了公子的脸面,又不愿找到许念心哭诉,只能在校园中漫无目的地乱走,迎风流泪。
却说褚岳阳在赶走了小雨之后,胸中一团郁气仍然没有发泄出去,但是一阵剧烈运动之后,他却全身乏力,只能虚弱地躺倒在床上,脑中也一阵眩晕。
“不能……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褚岳阳心中却又生出一股倔强之气,奋力一咬舌尖,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来。但是疼痛却让他的脑中清醒了不少。
“既然你要我自己推算!我就自己算给你看!”褚岳阳高声喊道,无数的字符和数字都向脑中蜂拥而来,时而组成了一组等式,时而组成一幅图案,时而又排成稀奇古怪的阵列。
随着眼前幻象的不断变化,褚岳阳脸上也显出了呆滞的表情。
平素这样的时候,都有小雨在旁悉心伺候。但是此刻小雨已经离开,褚岳阳的口水都流到了胸襟上却浑然不觉,仍旧长着大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任是谁一走进来见到这副场景,怕都要以为此人中风而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褚岳阳脑中突然轰的一声,所有的符号在眼前连成了一个环形。往日里难以解答的各种问题,突然间都在这个复杂的环形中找到答案。而褚岳阳也感觉到那环形仿佛包容天地万物,将过去未来的一切事情都展现在自己眼前!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这一刻的滋味褚岳阳完全无法言喻。他只知道一点,他成功了!
“大预言术!”这就是这个神奇的魔环真正的名字!
想到自己苟延残喘的身体,褚岳阳的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画面中的自己紧紧跟随着一个背影。然后那背影突然转身,露出了一张脸来。那人向自己招了招手,他便走上前去。而在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张小床,上面正躺着严羽的身体。那画面中的人微微一笑,却用手中的银色小刀往严羽的小腹处扎了下去……
“是他!他才是能够救我的人!”褚岳阳兴奋地喊道,“他还能替我杀掉严羽!”
褚岳阳兴奋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口中的腥味也前所未有地激发出他的血性来。虽然事实证明,严羽所教的东西确实能够让他推算出全貌,但是现在褚岳阳对他的憎恨却没有减少半分。
“杀了他!还有他身后的那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会大预言术!”褚岳阳的心中凭空升起了这个念头,他退下了眼中的幻象,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药片尽数倒入口中。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不要再用这些劳什子东西吊命!”褚岳阳低吼着从床上爬起来,“我要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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