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炼金课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谁都不愿意看到。

严羽从褚岳阳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直视主仆二人的眼神。小雨的眼神里倒是混杂着如释重负的失望，而褚岳阳的脸上就只剩下绝望。

不过无论怎样，严羽都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可是其中的苦衷甚至没办法讲出来，说不得只好硬起心肠拒绝了。

当然，他这番举止，看在褚岳阳眼中却又是另一种味道了。

贵介公子之间交换侍女甚至是侍妾，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小雨是他褚岳阳的贴身侍女，也是他现在身旁唯一的使唤人儿。将小雨送给严羽，换来的只是一个直面严羽背后那人的机会——这笔交易让谁来看都算不得过分。而严羽的拒绝，就更显得不留情分。

“这年头……怎么想要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呢？”望着严羽远去的背影，褚岳阳发出一声长叹，“明明你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天赋，却要强占着资源不放手。严羽啊严羽……”

褚岳阳又是一阵咳嗽，小雨连忙扶着他的肩膀，将他轻轻放平在床上。

“严公子不是说……他背后的那人再三强调了不见外人的么。我想，严公子也是有苦衷的吧。”小雨试探着说道。严羽没有接受褚岳阳的提议，小雨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是怎样的心情。

“哼，幼稚！”褚岳阳恨恨地骂了一句，“你当我落到这步田地，还看不懂这个世界么？我恨哪……”

褚岳阳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又是激动得咳嗽起来。小雨连忙将一张手绢接在褚岳阳口前，不过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手绢上竟然多出了一圈殷红色的血斑！

“公子！”小雨惊呼了一声。

触目那惊心的红色，褚岳阳的情绪反而镇定了下来。他若无其事地将那方手绢放到了一边，缓缓对小雨说道：“我让你打听关于严羽的事情，你做的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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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羽从褚岳阳的寝室里出来，连自己的寝室都不敢回去，只好又往外走去。刚才的那一幕让他心乱如麻，他甚至不知道出了这种事，应该如何回去向许念心交待。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严羽心中长叹了一声。虽然褚岳阳的举动让他心中不爽，但是他也知道从对方的角度出发，提出这样的要求也算是合理。唯一的不妥之处，只是将小雨作为了交易的对象。虽然严羽现在拥有和这些公子哥儿平起平坐的身份，但是仍然无法适应这种事情。

说不得，还是出去避避风头吧。

原本严羽就想着要继续火焰方面的研究，必然需要更多的金属材料。像他上次所用的云精品质太低，而钢铁这样的金属虽然品质高些，但是数量相对就太少了，实验室里能够提供的远远不够；至于金银这般贵重的金属……严羽还是不要想了，拿这些金属来进行实验，就算是大魔法师都没有这么败家。

能够进西华大学堂大门的首批学员非富即贵，如果需要实验材料，只需要动用家族的力量搜购即可。那些常年守候在学堂外面的下人们就是为这个而存在的。但是像严羽这样孤身一人前来，没有任何家族背景可以借力，想要弄到足够的材料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好在严羽知道有一种矿石能够充当祭炼火焰的材料，那就是他曾经见过两次的不知名黑色矿石。其中现的那一处矿脉离得太远，来回不便，自然不予考虑。而且他也已经将那一处地方告诉了露贝迦，不知道图蒙方面会不会进行挖掘。

而另一处就是严羽在西华城周边无意间发现。那时候他被那灵鹫派的陈星远困在了地下，想要往上打出一条通路来，但是打到一半却被那黑色矿脉所阻，若不是脏道人正好路过，只怕这条小命就会送在那片矿里。

不过开矿这种事情，一个人两只手肯定是不行。好在他现在身份不少，这种时候也能拿出来用用。

出门之后，联系上了红莲教的人。在西华城中，原本的头头福伯已经为了北王和邬左使的事情去南方找教主做主，而药姬现在也正在以冒充的身份躲在学堂里。所以严羽只要拿出了圣火尊者的令牌，在西华城中就算是能够号令所有的力量了。

来见他的仍是上次那名沉默的年轻男子。从他口中，严羽得知如今红莲教在西华城中部署了三十多人，其中有十名武士，最高的是一名四阶武士。不过除此之外，城中有十几名富商也是红莲教的地下教众，甚至其中一家的产业就是红莲教直属。

听说严羽并非要动用武士，那年轻男子看上去稍稍松了口气。虽然福伯临走前曾经说过要绝对听从圣火尊者的命令，但是药姬在离开之前所下的命令却完全相反。如今严羽的要求只是三十多名普通工人，带着挖掘工具前往野外，就算以他自己的权限都能够做主。

有麒麟宝图的指引，严羽很快就找到了上次那个地方。他钻出来那个洞的表面已经被浮土和杂草盖住，不过在严羽的指挥下，三十多人一起动手，三两下就让那洞口重见天日。

“就在这个下面大约数百米深的地方，有一块黑色的矿石。”严羽拉着这群工人的负责人说道，“你们可以顺着这个通道下去，也可以另行开辟一条新路，反正听说你们原本也是给人凿井的，这方面也该有经验不需我多讲。我只是强调一点，尽快将那片矿石开采出来，而且动静要小，我不希望听到这件事情流传出去。”

“这个公子可以放心。”那工头李乡德也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看样子颇为敦厚，“教里的事情，我一定尽心尽力！”

虽说严羽已经事先说明了是有关挖掘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想到需要开发的矿脉竟然会深在地底数百米的地方，这工具带得自然便有些不合时宜。看看严羽似乎有在现场等待挖掘结果的意思，李乡德连忙拉着严羽说道：“实不相瞒，现在我们手里这些东西只能在地面周围做做手脚，但是真想要下去挖出东西来，那没有十来天根本做不到。”

严羽顿时一愣，旋即说道：“我不是需要你将这矿产完全开发出来，只是想要弄出磨盘大小的一块儿来，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李乡德看看严羽用手比划出来的一个大小，又看看那口竖井之后说道：“如果只是一锤子买卖的话就要快得多了。这口竖井是可以直接用的，使用分段悬垂下井的方法，估计也就是三天左右吧。”

严羽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自然也无法强求。只是这样一来，严羽就不能在矿场傻等出矿了。

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再三叮嘱了红莲教中那名年轻男子，让他阻止一点教中力量暂时将这个矿防卫起来，一面被人看到，浑水摸鱼进来。至于那些工人的保密问题，则交给了李乡德来处理。

等回到学堂，严羽顿时发现了几分不寻常来。

原本学堂中的建筑都是两三层的小楼，唯有中央的星辰楼钟塔高高耸立，鹤立鸡群。

但是今天一进学校，就远远地看到那星辰楼的钟塔被两个巨大的身影遮住！

是的，是两个巨大的人影！

两个巨人身上都泛着土黄色的光芒，远远看去虽然说不准具体的身高，但至少也在十张开外！按照正常人类的形体来讲，那两个巨人都长得极其粗壮，但是头上却好像没有前后之分，更没有脸上的五官，就连双臂都似乎不分前后，能够随意弯曲。

那两个巨人的动作极为缓慢，但是每次身形稍稍一晃，脚下的大地就传来一阵让人心惊的颤抖！

“这是巨灵神么？”严羽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连忙往那星辰楼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便越能看出那两个巨人的高大来，而且每次它们晃动的时候，脚下地面的震动就越剧烈。只是严羽发现，那两个巨人似乎都在原地踏步，这么半天都始终站在星辰楼前面的广场上。

等严羽走到了地方，才发现广场周围早就聚满了人。有本部和二部的学员，同样也有学堂中的老师，还有一队带甲的图蒙士兵守卫在两个巨人脚边。

不过，走到近前才发现，那两个巨人的脚都已经和脚下的土地连成了一体，每次巨人抬脚踏步的时候，都会让广场上的地面一阵翻腾，如同海面一般波涛汹涌。

不过就在广场的最外一圈，却有一道蓝色的光环将整个广场环绕。那两个巨人踏步所带来的天翻地覆，便在蓝色光环处戛然而止。看来这个蓝色光环就是将震动限制在广场上的作用，否则从这个架势来看，整个西华大学堂恐怕都要被绞碎。

“胡坤！”严羽一眼从围观的人群中认出了一个熟人来，连忙挤过去问道，“这里究竟在做什么？”

“严兄也来了！”胡坤听得身后声音熟悉，转头一看便笑道，“这是学校在准备春日祭的场景啊。”

“春日祭！”严羽想起来这一茬，距离上一次全校集合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春日祭的大典就会在四天之后。他还记得在春日祭上会进行一个迷宫探宝的比赛，当时他还拒绝了俞瑞风的组队要求。

“这个应该就是春日祭上要用的地下迷宫了吧？”严羽一拍脑袋，醒悟到。

“是啊。”胡坤长叹一口气，神情中全是羡慕，“原来真正的魔法竟然是这个样子，太神了！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学成。”

严羽听他说起，也微微一怔。他将小腹处的混沌法阵运转开来，沉浸到元素世界中，顿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惨然变色，唯有前方那两个巨大的土人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形态！

只是在元素世界中，严羽细看之下就能够看出，这两个巨人的身躯，完全是由无数的细小黄色结晶构成——也就是说，这两个大家伙，是两个真正的土元素精灵！

元素精灵这东西，听露贝迦讲过之后，严羽也不算陌生。他现在手里还有一个盛放着火元素人的火瓶，只是那个元素人只有巴掌大小，和自己眼前这两个巨大的土人，无论从卖相上还是力量上都不可同日而语！

从这两个巨人践踏地面所引发的震动来看，任何一个土元素人的力量都称得上翻江倒海，力大无穷。严羽甚至难以想象，这样的力量如果量化到数据上，究竟能落成多大的数字来？单凭力量上来说，就算是九阶武士，也不可能与之媲美吧？

以那两个土元素人为中心，整个天地中都弥散着一股尘土的灰黄色。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甚至一切土元素以外的魔法元素，包括混沌魔法元素在外都被摒开去。严羽不禁又有些后怕，这两个土元素人，要是论元素能量的总量，跟他以前所见的任何一个魔法或者法师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当初那山中的魔网实验开启的时候，卷起的巨大元素风暴就差点将严羽撕碎。

若是这两个元素人也同样卷起元素风暴的话，又是在这个距离上，只怕严羽刚刚沉入到元素世界中就会马上被撕得粉碎吧？

想到这里，严羽只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轻率。看来以后元素世界可不能随意进入，尤其是在面对一些明显高出自己的魔法力量面前。

严羽可不知道，他刚刚进入元素世界中的时候，就有几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学堂中拥有魔法天赋的学员不少，但是能够引发元素共鸣，并且将意识投射进入元素世界中的却还没有出现。不要说学堂里的学员，就算是学院中的教导法师，也没有几个能够做到这一点。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在整个学堂中肯定都无人不识。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陌生的意识，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闯入元素世界中，肯定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要说之前严羽也曾经如此尝试过多次，但是那时的情形又跟现在不同。

首先就是那时候学堂里的人要少很多，既没有学堂二部后来的这些法师，同样也没有两名法神的光顾。而最重要的是，平常没有人会时刻盯着元素世界中的动静，但是此刻正是几名法师在极力操纵两个土元素巨人布置迷宫，所以严羽的闯入，就在第一时间内被发现了。

不过正当几人惊异地想要核查严羽身份的时候，这个意识却忽然嗖的一下退了出去，这让意图探测的几个人都颇为郁闷。好在几人都记住了当时那个意识所在的地理位置，等到回到现实世界中一看时，几人却都差点吐血了——在那个意识所在的地方，至少上百人正在热烈围观！

严羽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逃过了几名顶尖法师的追踪。从元素世界中退出来，他一边好奇地看着两个土元素巨人在广场上踩来踩去，一边检讨自己的冒失。

严羽有心弄懂这两个土元素运作的机理，不知道这两个元素人在广场上踩来踩去究竟是如何做出迷宫来。不过在场的学员基本上都是看个热闹，偶尔有人发表个看法，在严羽听来也根本不靠谱。

回到寝室之后，严羽发现小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和许念心聊天。两人见到严羽进来，许念心还是如常般起身为严羽倒水，丝毫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倒是小雨一见严羽，脸上就现出一片酡红，垂下眼去低声道：“我家公子已经将昨天的题目解完，这里给严公子送来了。”

严羽见她没有提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心中也是稍稍安定了一些。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跟许念心解释比较麻烦，以后大家还是保持这样的关系就挺好。

严羽笑着从小雨手中接过了今天的一叠纸后，小雨连忙告辞。许念心倒是有些诧异小雨跑的这么快，出声挽留了几句之后将她送出门去。

“奇怪了，今天这丫头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许念心关上门走回来，口中还喃喃自语。

“哪有，估计是褚公子今天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人吧。”严羽敷衍了两句，便将抽屉中的黄铜戒指取出来戴在手上。

经过了那一段插曲之后，生活还是如常继续下去。

第二天在上课的时候，露贝迦却颇有些意外地出现在图蒙语文课上课之前，并且高调宣布将会开设单独的炼金课程。选报这一门课程不会有分班的限制，不过有些课程会和现有的课程相冲突，所以请各位同学慎重考虑。

事实上，露贝迦已经在五个班里都发布了相同的声明。而其中又以丁戊两班的学员最为热情。

毕竟和前三个班中的学员不同，这两个班的学员要走正规的魔法联系途径，基本上没有多少成功的希望。如今多出一条新路来，自然会有人选择尝试。

而严羽本来就对露贝迦的火焰研究颇为感兴趣，自然也在报名之列。

只是露贝迦却对严羽单独对待，在收到他的报名表时，露贝迦直接抬起头认真说道：“你可以报名我的课程，但是不用去上课。”

此言一出，围在旁边的诸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严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