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毁掉你

严羽从陨石楼中走出，见到一名黑袍人已经站在门外，正背对着门口背手而立。听到严羽和那校工出来的声音，那黑袍人转过头来，露出斗篷下一张金属面具。不过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此人都和严羽的老师奥古斯塔颇不相同，严羽一时间有些犹豫。

那人向通报的校工挥了挥手示意她走开，然后对严羽说道：“不用怀疑，我是奥古斯塔的朋友。今天只是替他来转告你一句，今天晚上他在学堂外东边的醉风客栈中等你。”

让严羽惊讶的是，这个人口中说出的大秦话虽然腔调古怪，但是却绝非转移器发出的那种冰冷声音。显然这人是真正懂得大秦话，而且说得还颇为流利。

“可是我听说学员是不能随意进出学堂的。”严羽说道。

“你不是已经有了执法者徽章吗？”那黑袍人指了指严羽的胸口，那是严羽在获得了执法者头之后，从奥古斯塔那里获得的，“凭借这个徽章，你可以自由出入。”

严羽心中一凛，从他得到这徽章到现在不超过两个时辰，而这黑袍人就已经将一切都考虑到，显然是一直在注意自己。虽然不知道他跟奥古斯塔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严羽总是感觉此人的目光让他颇不舒服，好像要将他的内心看透一样。

可是即使他将气丹都投入到四阶元脉，仍然不能察觉出此人对自己怀有任何敌意。可能只是那冰冷面具后的目光太过冰冷犀利，让人难以直视吧。

交待完了事情，那黑袍人离开前突然又想起一句：“对了，如果莫奈想要对你做什么事情，你不用反抗。那是好事。”

“莫奈是谁？”严羽奇怪地问道。

那黑袍人用双手在脸上做出一个捻胡子上翘的动作，严羽顿时明白了这就是那中年魔法师的名字，于是点点头。

傍晚时分，严羽有几分忐忑地走出校门，那门口的警卫果然没有出言阻拦。

从校门口出来折向东边，严羽看到这里已经俨然有了一番小城镇的模样，酒肆，客栈在道旁比邻而起，而且里面人头涌涌，比寻常的小镇要热闹许多。

严羽很快找到了名为“醉风”的那座客栈，这座客栈极为醒目，因为它的样式和旁边的酒楼客栈都大相径庭。只有严羽在学堂中住了几日，才知道这座客栈应该是图蒙人所习惯的建筑式样，因此在整条街道上都显得格格不入。

门口一条小径斜斜向下，一道对开木门有一半在地平线之下。严羽推开木门走进去，发现里面灯光黯淡，一座大厅里横七竖八地摆着十多张圆木桌，此刻别家的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而这大厅里却只有靠墙边坐着寥寥几个客人。

让严羽有些惊讶的是，在正前方的柜台后面，那个酒保竟然也是金发碧眼的图蒙人，正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上的一只流琉璃杯子，见到严羽进来，只是略略地抬头扫了一眼，丝毫没有停下手中活计上来招待的意思。

“我来这里找人，不知道奥古斯塔魔法师是不是在这里。”严羽上前小声问道。

那酒保又抬头看看他，却只伸手往后面一指。

严羽这才看到，在柜台的后面，还有一座螺旋向上的台阶。只是整个大厅中灯光灰暗，只有柜台处烛火通明，所以严羽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别的地方。

但是这酒保的懒惰样子也让严羽颇为惊讶，也怪不得这家客栈的生意如此不好，要不然就算是为了捧图蒙人的场也会有不少人来尝鲜。

顺着那酒保的指点，严羽走上台阶来到二楼，却发现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都是密闭的房门。

严羽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下去再找那酒保问个清楚的时候，却听到其中一扇门后面传来了转译器冰冷的声音：“进来吧，我在这里。”

严羽循声推门而入，看到他的图蒙老师，久违的奥古斯塔正坐在一张皮椅上。

“我很好奇。”还没等严羽问好，奥古斯塔便抢先开口问道，“你是怎么隐藏自己的魔法感应的？”

严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奥古斯塔展示了一下自己包裹在皮肤外面的那层昆仑灵土的奥秘。这件宝物在青峰书院放了一年，又在不久前的换置会上大出风头，只要是有心人，想要打听出这件东西来并不困难。

看清了昆仑灵土的功能，奥古斯塔也不由得赞叹了几声：“大秦的文明果然也有独到之处，可惜这些太少了。这种东西如果能够大量制作的话，可以派上很大用场。”

“正是因为天地灵物数量有限，所以才弥足珍贵。”严羽说道。其实听到奥古斯塔的话，他最先想到的是那兵部员外郎从大秦兵库中偷出的那张阴阳虹符。那张符宝的威力如此强大，若是能够大量制作，并且配给军队的话，威力绝对不在图蒙法师所使用的十字驱魔光阵之下。

不过奥古斯塔旋即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军部的魔法师已经为你几乎吵起来了，就连我这个刚刚调任到这边的新人都听说了你的事情。”

“为我？”严羽现在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出风头，毕竟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可是我并没有表现出值得关注的魔法资质啊。”

“若是你表现出来倒还好了。”奥古斯塔阴森森地笑起来，“从你的资料里面，我们都能看出你以前曾经是一名武士。虽然现在不能使用那些武士的技能了，但是武士的体质依然存在，就算表现出和其它十二名武士同样的魔法天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用了这件东西，将敦克环里的魔力屏蔽了，这才吸引别人的注意。”

“你大概不知道，一个完全禁魔体在我们的世界中意味着什么。”奥古斯塔伸出一个手指头，“特别是对教廷而言。”

严羽突然打了个哆嗦：“怪不得那个光头主教把我也选作了执法者，难道是他们也在打我的主意？”听到自己为了低调，反而变成了焦点人物，严羽颇有些追悔莫及。

“不不不。他还不知道你的‘禁魔体’身份，否则你的封号也不会只是一个执法者而已。”奥古斯塔摇头说道，“不过你被选中执法者这件事情也很诡异……很难说是不是克里斯托弗在里面做了手脚。”

“但是，现在你已经是一名执法者，你的‘禁魔体’身份早晚都会被克里斯托弗知道。”奥古斯塔又笑了起来，“但是，你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一层绝缘的外皮而已。无论它的隔绝性有多强，厚度已经决定了在真正的魔法面前，它一定会发生击穿效应。”

严羽连连点头，在星辰大阵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雷珠放出的魔力，起初是无法击穿昆仑灵土的外皮进入自己的身体。但是当魔力积攒到一定强度之后，就如同江河决堤一样倒灌进来，若不是在关键时刻破开八大穴窍，只怕自己的身体当时就被魔力给涨爆了。

“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把这件事情向主教坦白？”严羽连忙问道。他可不想等到“假禁魔体”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天，还不知道愤怒的克里斯托弗会怎么对待自己。

“你放心，莫奈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奥古斯塔说道，“如果没法控制你，他就会毁掉你。”

“毁掉我？”严羽心中一惊，“那我该怎么办？”

“等待。”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严羽仍然能感觉到奥古斯塔笑容中的寒意，“等他出手‘毁掉’你好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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