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卡农

严羽随着那巨人宗师走入了草庐旁的一间小屋内。几名仆役也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将那些原材料都卸在屋里。

等到其它人都被赶出屋外，欧阳景才瓮声瓮气地对严羽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吧。”

严羽顿时一愣，心如电转。欧阳景是安定城原本唯一的铸器宗师，而自己也则被飞羽会认定是一名铸剑宗师，难道是欧阳景听说了此事，所以特地前来考校自己能力的真伪？

想到此处，严羽后背上出了些冷汗。看来影殿中人做事也算不得靠谱，他们答应过要帮自己解决身份的问题，而现在擂台比试还没到，考验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心中虽然忐忑，但是严羽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摇头道：“不知道大师为何选中小生。”

“别装啦。”欧阳景弯下腰凑到严羽耳边悄声说道，“烈霞夕照，暗影天赐。”

严羽闻言一震，连忙答道：“古树南冠，绝地逢生！原来你也是影殿中人。”

“废话！”欧阳景哼了一声，严羽又觉得耳鼓一震，“若不是收到统领的密令，我管你这骗子是生是死！”

说话间，欧阳景已经将所有口袋中的各色材料一股脑倒出来，堆到了地上，然后将那纸片塞到严羽手中：“喏，听说你博闻强记，好学聪颖。那就赶快照着上面的方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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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欧阳景的突然出现，换置会并没有当日就结束。欧阳景向醉湖先生保证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让一名普通人按照他所写的方法造出这样一具武器来。而除了已经亮出宝物的三人之外，其余的宾客都没有再想要参加到评比之中，因此醉湖先生决定在第二天的下午，视严羽的造器成果来裁定究竟谁才能在这场换置会中胜出。

一天的时间过去，下午时分，巨人宗师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邀请大家来到青峰书院外院北侧的一处荒坡上。

众人到来的时候，严羽已经等候在那里。他的身前地上，摆放着一台造型古怪的铁疙瘩。那铁器大约一丈来长，架在一个低矮的木台之上，一头稍大一头稍小，还有一个朝天仰着的犄角。

“欧阳大师。这东西就是您所说的那番人所用的武器？”醉湖先生首先问道，“可是我看这铁坨至少得有五百多斤的分量，难道番人各个力大无穷，能将如此沉重的兵器挥舞得动？或者这东西里面别有奥妙，可否给大家讲解一下？”

众文士连连点头，那苏越心也叫道：“可不是嘛？大家都等了一天了，欧阳伯伯还是别卖关子了。不过那小子看起来就是挫货一个，铸出来的东西也乱七八糟不成样子。欧阳伯伯你要试造武器，我们府里多的是人，平白让那小子糟蹋了好东西。”

只有哈拿尔见到严羽身前的铁坨没有做声，目光中惊异之色微微一闪。

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严羽的关注。见到此景，严羽暗暗地点头，看来欧阳景说的没错，这哈拿尔确实和番人大有关系，应该就是受那番人的命令潜入大秦来打探虚实，侦察地形的探子。

这时，许多外院的书院学生也都围了上来，从坡下围成了一个半圆。

欧阳景对众人朗声一笑，顿时将吵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列位莫急，欧阳某人也知道口说无凭，自然是要用事实来说话，才能让人口服心服。这武器在番人那里的名字叫做‘卡农’。现在我就让大家看看它的威力！”

说着欧阳景向严羽做了一个手势。而严羽则掏出一个火折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点燃，然后吧火苗凑到那铁疙瘩上面那突起的犄角上。

那犄角之上顿时冒起了火星。严羽连忙退后三步，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众人还在好奇的时候，突然只听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一股气浪扑面而来，脚下的大地也为之一震！

一众书生顿时站立不稳，纷纷惊叫着摔倒在地。但是他们的耳中仍旧嗡嗡作响，连自己的惊叫声都听不见。

只有那些打通气脉的武士表现得镇定一些，但是都脸上变色，显然是在强作镇定。倒是那欧阳景面色不改，纹丝不动，还主动拎住了身旁的醉湖先生，免得他软倒在地上。

严羽目光扫过，见到下面能够站立的只剩寥寥几人。那几名身材高大的自然是修为精深的武士，黑衣少女上官琪也在其中。不过除此之外，祝研和哈拿尔竟然也都站立不倒。祝研脸上升起一坨绯红之色，正好奇地打量严羽身前的那铁坨。而哈拿尔则早早就捂住了耳朵，此刻也正往严羽这边看过来。

“怎么样，我说这威力很大吧？”欧阳景笑呵呵地拍拍醉湖先生的肩膀说道。

“你说什么？”醉湖先生茫然地大声喊道。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歪歪倒倒的众人才都从地上爬起来，耳中的不适也消散下去。

醉湖先生颤巍巍地拉着欧阳景问道：“这物事可是引动了天威？以天雷地火相接，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果然是好厉害的武器。假若作战时在对方的阵中来上一响，别说士卒们都被震倒，光是马匹受惊就足以扭转战局了。”

欧阳景笑嘻嘻地指着远处另一座山头道：“醉湖先生你且看看那边。”

众人随着欧阳景的手指看去，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原来那边和这座荒坡的地势相仿，最高的那山头上还有一座小亭。但是不知何时，那小亭已经消失，连同那山头方圆数丈之内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的焦土还在冒着滚滚的浓烟，真好像被天雷辟过一般。

醉湖先生面如土色，嘴唇颤抖着念道：“天雷惶惶！天威惶惶！……”

“大家已经看到了吧。这就是那些番人所使用的武器。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和正确的工艺，一人只需一天时间就能造出这样一台‘卡农’。虽然每台这样的‘卡农’只能使用一次就变成废铁，但是列位想想。在战场上，只要数百卡农同时发射，对面的阵地还能剩下几个人？”欧阳景面色凝重的说道，“所以我今天展出的这宝确实是重宝，但它是敌人的重宝。就是这样的铁疙瘩，在西陲的边境上屠我大秦的兵丁子民数以万计！所以宛西府，尚河府望风而降，府兵溃不成军！”

“而我今天得到了这制造卡农的单子，一来是让所有大秦人看看，这些番邦蛮人真正的实力；二来以我们大秦的国力，若是举国同心，马上开始仿制这种‘卡农’，那起到的作用岂不远远大过一把玄天弓？”

周围的文士们被欧阳景的话激励，顿时连连叫好。

只有那苏越心被两名女武士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整理帽子一边喊道：“欧阳伯伯！这种机密大事你怎能公之于众？这卡农一旦仿制出来就是国之利器，你应该秘密呈到我父亲府上才对！”

欧阳景瞥了苏越心一眼，冷哼道：“那就不过是给你们父子增加向番人投诚的砝码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苏家早就已经和镇南王私通款曲。怕是只等番人大军一至，你们马上就要献城吧？”

众人闻言纷纷大惊，对那苏越心怒目而视。严羽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全国上下都在准备抗敌，安定城戒严多日，民团的召集也弄得有声有色，没想到这苏城主竟然早已准备好献城投降？可那欧阳景也是影殿中人，从影殿中传出的消息不应有假。

那苏越心脸上也血色尽退，颤声道：“欧阳伯伯，你这话可从何说起啊。我父一心为国，从无他心啊！”

“这卡农的制造方子可不能给你。那镇南王的使者可还在贵府上，苏城主如何抉择行事，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欧阳景冷冷道。

刚才把前面的章节错误修改了一下，发现章节序号竟然还写错了，晕。

谢谢sweets书友指出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