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玄铁斋

在那士官的引导下，严羽等几人在城门后的哨楼中做了登记，并且找来了柱子的叔叔作保之后，终于获得了进城的权力。而其它的村民早就已经离开了北门，向东边瓮城走去。

柱子的叔叔唤作许忠良，身材矮壮，满脸皱纹，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老实人。柱子只说严羽乃是他们的朋友，许忠良以为只是跟着几个子侄混进城的，便冲严羽点点头，不再说话。

许忠良是在安定城中的一家名叫玄铁斋的铁匠铺干活，但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匠人。这次若不是严羽拿银子买通了那负责的士官，就凭许忠良的身份根本无法替他们几人担保。

在两名卫兵的“护送”下，严羽一行随着许忠良走到了城中玄铁斋。一路上果然十分萧条，街上看不到什么行人，家家店铺都关门闭户，只有窗板缝里隐隐透出些灯光来。一路上倒是看到了四五队持戟巡逻的士兵，可见城内防卫也相当森严。

玄铁斋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铁匠铺，里面大约有三十多名匠人，平时吃住都在铺子里。许忠良在这里已经干了二十多年，算是资历最老的几个人之一，所以能分得一间单独的房间。

不过这房间面积也不大，平时只住许忠良一人倒是还好，现在突然来了这许多人，一下子仿佛把整个房间都塞满了。

“在这里隔一道布帘，二妞睡里头，我们睡外面。”许忠良在房间的一角斜斜地拉上一条绳索，就算是给几人划好了睡觉的地方。

严羽挠挠头问道：“难道城里没有客栈什么的吗？”

“早就满了。”许忠良面无表情地答道，“而且很贵。”

严羽一想也是，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附近的人肯定都像他们一样往安定城中跑，城中客栈自然会紧张。不过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跟这么多人同挤一个房间的经历，更何况里面还有一名少女，一时间有些尴尬。

倒是柱子拉着叔叔问道：“城里现在能找到大夫吗？”

许忠良低头一看小石头，只见他双颊潮红，紧抿着嘴唇，无力地靠在姐姐的身上，显然病情比下午又有几分加重。

“大夫倒是有，但是以我的身份不能在外面随便走动啊。”许忠良无奈地说道，“现在整个安定城被划成了十四个小城区。就算在同一个城区之内也不能随便上街走动，如果不能出示路引的话，随时可能被卫兵拘捕或者格杀。”

柱子闻言顿时急道：“那怎么办？小三这病不能再拖了啊。”

“那您认识的人里有没有拥有路引，可以在城区里走动的呢？”严羽连忙问道。

许忠良沉吟了片刻，面露难色：“有倒是有，就是我们铺子里的邹管事。只是现在平日里出面做生意和采买都是由他出面，恐怕……他不会愿意抽出时间来帮忙。”

严羽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银袋来：“只要能够让他帮忙请大夫，花点钱也无所谓。”

许忠良看待严羽的眼色顿时有所不同，柱子也露出感激的神色。不过许忠良只是重重点了点头，接过那个钱袋匆匆出屋了。

片刻之后，许忠良面带喜色地走了回来：“邹管事已经答应我，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帮咱们请大夫去。”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将东西都安顿好了，柱子对许忠良说道：“这次过来，还不知道要在安定城呆多久。四叔你这铁匠铺里可缺人手，我也能出把子力气挣点钱。”

许忠良想了想说道：“你也不懂打造锻造，只能到炼铁的工坊去问问缺不缺人手了。莫看炼铁这活儿枯燥，但是大铺子的铁匠学徒都是从这一步干起的。一步一步，学到了手艺，你以后就在安定府留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柱子连连点头，当下便跟着许忠良去找那炼铁坊的工头去了。

屋子里只剩了严羽和许念心，小石头烧的迷迷糊糊地，正躺在床上半醒半睡。

许念心问道：“严大哥，你这次到安定府来，应该是另有要事吧，不知道有没有地方我们能帮得上忙。我看你在城门处也没有表露身份，若不然，以您武士的身份，根本不用花钱也能进城的。”

“倒是没有什么要你们帮忙的。”严羽笑道，“只是我原本的身份不宜公开，而且我也不会在这安定城中久住，所以这段时间还要在你们这里借住一阵子。”

少女“哦”了一声，半晌又问道：“那严大哥做完事情，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这……”严羽一想到未来，又茫然了起来。

自从得知宛西府陷落的消息之后，他心中就充满了自责和愧疚，而送信则是他唯一能想到补偿自己罪过的机会。至于送信之后该去做什么，他也未曾想过。

“大概，我会从军吧。凭自己的武力替咱们大秦作战。”严羽想了半天，缓缓地答道。

“哦。”少女低声应了一声，然后便垂下了头，再不做声。

“反正练气的基本方法，我都已经教给你们了。日后你们只要按照这方法修炼不辍，一定会见到好处。至于小石头的拳法，那本拳谱这两天我也让他全背了下来，以后能不能练成就要看他自己的勤奋程度了。”严羽笑道，“你放心，好歹是拜过师的徒弟，我也不是那种拍拍屁股走人的家伙。”

“哦。”

少女再不出声，严羽坐在房中一时有些尴尬起来，却又弄不懂刚才究竟什么地方说错了话，让许念心不高兴了，只好盘腿静坐，运起功法修炼来。

百无聊赖之下，严羽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六枚气丹，那也符合了九龙控火诀第一层的要求。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左右无事，何不趁机将这门战技也练练？

想到便做，反正那九龙控火诀的口诀严羽也早就练过了，只是那时候气丹差着一枚，所以始终无法做到最后的控制。

运起那战绩心法，气丹在气脉中循环流动，涉及到的两条气脉顿时有了发热的感觉。严羽准备停当，心念一动，只感觉力脉和穹脉的暖流顿时同时涌向了右手的食指指尖。

严羽抬手一指，正指向桌上油灯的灯芯。

那手指大小的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然后“噗”的分成了相同大小的两个，其中一个火苗被无形的力量从灯芯上推离了出去，变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火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许念心原本低着头在那生闷气，也忍不住好奇，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晃悠悠的火球。

严羽也来了兴趣，手指上下左右一番转动，那火球竟然也随着他的心意在房间里疾速地飞动，拖出长长的尾焰，如同一颗小小的流星！

这时，屋外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严羽连忙收起功法，失去了气脉的支持，那小小火球噗的灭掉，化作星星点点的红光掉落在地上，无迹无痕。

片刻之后，柱子二人推门走了进来。柱子一脸喜色说道：“二妹，那位卢管事已经同意我在工坊帮忙了。”

少女刚才一直板着脸，闻言想笑，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却又变不过来，却好像做了个鬼脸一般。

倒是许忠良压低声音提醒道：“以后要称卢副管事。柱子，适才我托的邹管事才是这玄铁斋唯一的正职管事，而且他最反感别人上下不分，将其它的副管事都称作管事。邹管事气量不大，你以后见了他要恭顺一点。”

柱子微微一愣，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许忠良又说道：“我估摸着邹管事也快回来了，咱们到前厅去等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