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看着眼前紧张道额头冒着冷汗的中年男子,“噗嗤”一笑,摇摇头跟他走进楼梯之下的阴影中,道:“怎么了?”
那胖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常出一口气,道:“我能感觉到,继承人已经觉醒了。Www.Pinwenba.Com 吧现在,楼焕郡是一定要变天了,你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
冷慕觉得有点好笑:“要变天的话,最先受到伤害不是一般百姓吗?你不去提醒他们,跟我说这个?”
她虽然勉强算是大病初愈的伤残人士,但好歹也要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民众要多了些自保的能力吧。
而且……
她摸了摸腰间的腰带,最后的保命武器还在身上,就算真的变天,她也不可能是受到最重的伤害的那个吧。
胖子见冷慕毫不在意,一着急,额上身上的汗珠再次滚滚而下,止都止不住,看的冷慕都替他觉得难受。
冷慕想了想,轻叹一声,道:“你就是客栈老板吧。崖大哥用食物收买你,拜托你照顾我?”
郑崖跟她提过这个客栈的老板是个奇葩,没想到是个这样的奇葩。她还以为是像萧溟那样的家伙呢。
胖子点头,道:“郑崖拜托我,但是,我也真的担心。”
根据他占卜测算的结果,这次的史家继承人的心性要比之前的更加冷酷,也更加变幻莫测。
再加上眼前的女子和继承人之前的肉身那点事,要是两人起了什么冲突,哦不,不是,是冷慕让继承人不高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冷慕眨眨眼,笑道:“你知道我们的事?”
她相信郑崖没有那么大嘴巴,把他们之间的事情都告诉客栈老板。但是看他焦急的摸样,也不像是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全然不知的样子。
这就有意思了。
胖子点了点头,满脸通红,道:“因为继承人的心性有点……怪,所以我就查了一下他的灵魂记忆。”
冷慕终于认真起来了:“你是谁?”
能够探查史家继承人的灵魂记忆?如果不是这个人在说谎,那他的身份地位或者能力一定有非常特殊的地方。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窝在这样一间客栈,成了一个一紧张就汗流浃背的客栈老板?
那胖子摆摆手,道:“我是谁不重要,总之,在短时间内,估计时间长了你也受不了,短时间内,你尽量顺着继承人,让他开心。”
冷慕瞪起眼睛:“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除了面对冷日濯她需要委曲求全之外,皇城内外谁见了她不是点头哈腰的?先不管背地里怎样,反正表面上,她这个“最受宠的三公主”是没有受过委屈的!
现在让她去讨好别人?冷慕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胖子就差没给她跪下了,满脸的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吓得,他哆哆嗦嗦地想要伸手去拉冷慕的手,却因为不敢而停在半空中,抖得甚是可怜。
冷慕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勉强道:“好吧,要是小越子不会太过分的话,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哄一哄他吧。”
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被冷慕碰过的手,当即跳起来,哭丧着脸道:“是你要碰我的!不是我主动的!”
为什么在占卜之中看见的场景,是继承人给每一个接近冷慕、碰过冷慕的人下绊子啊!没有这么幼稚吧?冷慕嘴角抽了抽:老娘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种面对匪徒的黄花大闺女似的反应是要闹哪样!
她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留下客栈老板想追又不敢靠的太近,只好在她背后叫道:“一定不能惹继承人生气啊!绝对不行啊!记住了啊!”
冷慕默默地在心中竖起了中指:我凸!
走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越步伐悠闲,神情闲适,但这可苦了跟在他身边的人了。
他们要隔绝周围人群和越的身体接触,还要小心地不要挡到越看风景的视线,左腾右挪,端的是辛苦异常。
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楼焕郡衙门——虽然是公职人员全部放假,无人办公的一个空壳子——跟在越身后的仆人也越发紧张起来。
因为越下山之前,就跟他们说了,楼焕郡地牢之中,有一个他很看重的人。
至于是哪种看重,在他们还没有揣摩出来之前,越就走出老远了。
于是,他们一路走一路揣摩,在楼焕郡地牢之中的只有郑青渊一人啊,也没见苏溯越和郑青渊有多么大的关联,顶多是师兄弟么。怎么就成了越重视的人了呢?
就在他们的神经绷到最紧几乎要草木皆兵的时候,就在他们眼前的客栈之中转出来一个身着藕荷色长裙,披着一件纯白水貂毛披风的少女。
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将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好一个英姿勃发的女子。
但是,这样一个本应该让人赏心悦目的女子和他们打了个照面,灵族和风烟楼的人恨不得同时尖叫着上前将她拖得远远的,远到让越再也看不见为止。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苏溯越和冷慕究竟是什么关系!
现在越刚刚觉醒,有没有收到苏溯越记忆的影响还很难说,这个时候冷慕出现了,万一再做点什么事……
哦不!他们只是一心侍奉史家继承人,并不想成为什么“史上十大杰出救火队员”或者“调停者”之类的啊。
这时,越的脚步已经停下来了。
他记得眼前的女子,也知道她和苏溯越的关系,可是,心中涌动的并不全然是疼惜和依恋,反而,这种情绪更像是愤怒。
苏溯越已经消失了,这个女人还能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优哉游哉地出门过春节吗?
越有些好笑,为什么他要觉得愤怒?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在他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属于过去了不是吗?
可是,即使这么想着,越的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朝着她走去,在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双曾经抱过她、保护过她的双手,已经把她揽入怀中了。
冷慕靠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而是停顿了一会儿,道:“我家小越子和你在一起吗?”
越愣了一下,松开手,轻轻挑起嘴角,深宝石红的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已经消失了。”
冷慕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抬手轻轻触碰他的脸,他的眼,他的唇,然后将手按在胸口,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他在这里。”
越顿时愣住了。
他在……这里……吗?
他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女子,慢慢笑了。
带着满足和些许忧伤的笑容,像漂浮在枯枝之上的冬日暖阳,让人欢欣鼓舞,又让人心生疼惜。
冷慕看着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她不相信苏溯越会这么轻易地就消失,她明明在那一片明亮邪魅的红色中,看见了最让她眷恋的黑,宛如夜色,纯净无暇,深沉真挚。
只要把苏溯越的**带在身边,只要苏溯越还能透过这双眼睛看着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吧?
谁知,越侧了侧头,视线落在她身后的楼焕郡衙门之上,道:“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冷慕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想要一巴掌盖过去的冲动,道:“那我跟你走。”
越微微侧头,看着身后极力保持镇定,并且还算有模有样的仆人们,道:“你做我仆人的话。”
冷慕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他身后的人,差点没叫出来。
我凸!那些在灵族之中被奉为圣女圣子的人是怎么回事?虽然她看不起他们空虚的骄傲,但,骤然看见他们低眉顺眼的摸样,还是有些不适应。
冷慕轻叹一声,很是遗憾地摊开手,道:“那恐怕是不行了。”
只是,冷慕这一次出门注定要是不平静的。
因为她离开越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拉住了。不过,拉住她的不是越,而是——柴凌宇!
冷慕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再侧头去看越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那人的背影了。
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见两人接触的手,心中那种要毁灭一切的**翻腾不已。逼得他只能快步离开。
冷慕看着柴凌宇,半晌,才皱着眉头道:“你的样子变了好多。”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才见过苏溯越的肉身,总觉得眼前人的相貌和苏溯越有八分相似。
嗯,比起苏溯越的坚忍淡定,柴凌宇明显要多了些尊贵和傲气。
柴凌宇没想到冷慕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扎了眨眼,道:“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你要不要试试看新的生活?”
冷慕侧头看他,不说话。
熙熙攘攘的人群,蔓延在大街小巷之中皆是喜庆的红色,只有眼前的人,一身藕荷色,特立独行于世间。
那么骄傲,那么孤独。
柴凌宇忽然很想把她抱进怀中,告诉她,以后的日子,不管艰难困苦,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可是,看着冷慕冷淡的神色,柴凌宇把这种冲动忍了下来,只是淡淡笑道:“你知道,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冷慕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茶楼,招摇的帆布上用鎏金大字写着“听风酒楼”,道:“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柴凌宇点头,上前和她并肩而走,道:“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冷慕笑着看向前方,道:“什么啊,难道我对自己不好吗?起码,我在完全失去自由之前,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柴凌宇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不会彻底失去自由吗?不会吗?进入煌晔的人,还身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的人,他们王族怎么可能不防备?
因为是春节,听风酒楼二楼挤满了人,就连平日里因为价格原因而鲜少会呈现满客状态的包厢也是无一剩余。
保护容易等着一桌人结账走人,冷慕和柴凌宇才瞅准空隙坐下去,屁股挨着椅子的那一瞬间,两人相视一笑。
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笑完,柴凌宇握着冷慕的手,道:“明天跟我回去?”
冷慕在他还来不及体察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前抽出手,笑道:“不知殿下此行到楼焕郡所为何事?”
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她,难道不怕她利用这条消息做点什么吗?要知道,这毕竟还在摩国境内。
柴凌宇笑了笑,带着漫不经心的傲慢,道:“天底下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冷慕皱眉。
在她的印象中,柴凌宇虽然在骨子里是一个傲慢的人,但起码,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一个温和沉稳的大哥哥。
什么时候,在她面前也变得这么毫不掩饰的肆无忌惮了?
看出冷慕眼中隐隐的厌恶,柴凌宇垂下眼睑,掩去眼中多余的情绪,忍了忍,还是解释道:“你知道,刚才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是史家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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