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的楼焕郡处处都透着诡异,他们最好不要落单。Www.Pinwenba.Com 吧
屋内只剩下冷慕、郑崖以及林绿言。
林绿言沉默片刻,开口道:“小天感受到的,我也感觉到了。”
郑崖和冷慕看着她。
林绿言轻叹一声,摊手道:“所以,楚蓝出现的时候,我就请他,无论如何帮我看着这群劫匪。要是不无意外,他们会被灭口,或者还会被委以重任。不管是哪一种,顺着这条线,我们可以摸到不少东西。”
就在那冰冷破旧的客栈中,冷慕、郑崖和林绿言也能讨论得热火朝天。
然而,在温暖舒适的官邸中,苏溯越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得发冷。
因为,以一种很优雅的姿势慵懒地半卧在贵妃榻上的人,长着一张和他有八分相似的容颜。
只是,那人从小养尊处优,养出来一身的尊贵傲气,再加上没有经受各种训练和伤害,一身的皮肤完美得就将上好的羊脂玉。
更别提那双修长匀称没有一点伤痕的手。
他记得,冷慕曾经拉着他的手无不惋惜地叹道:“这样一双手上竟然留下疤痕,简直就是伤天害理不可饶恕!”
现在,有一双和他一样有力修长指节完美的手,还没有伤痕,主子一定很喜欢吧。
注意到眼前这个男人怔愣的神情,榻上的男子掀了掀眼皮,道:“你是慕儿的侍卫,就不要干站着了,做吧。”
清冷悦耳的嗓音,不像他似的低沉得宛如没有任何光亮的黑夜。
苏溯越木然地顺着身侧的侍从做到那男子的对面,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也不介意,轻轻笑了笑,转向一直站在他身侧的两人,道:“在除夕夜把苏侍卫带来,你们想破坏慕儿的新年宴会吗?”
虽然是询问和谴责的话,在他说出来,却带着丝丝宠溺和调笑的味道。
端的是万分勾人。
苏溯越的眉头微皱,看着红璇玑,道:“所以,只是见见柴凌宇殿下?”
红璇玑对着榻上的男子微微屈膝,道:“三公主身边的人,太子还是提前见一见比较好。”
一边的柴凌海看了眼红璇玑,如果苏溯越没有看错,那一眼带着极其深刻的蔑视,他道:“三公主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再见不也是一样的?多此一举!”
被人抢白了一顿,红璇玑也不生气,笑道:“话虽如此,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苏溯越立即赶到被毒蛇盯上的阴冷。
只听红璇玑继续含笑道:“那不就失了先机吗。难不成堂堂一国首相,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苏溯越眉头紧皱。
这些人,当着他的面把他当成是一件工具侃侃而谈,怎么就能如此大胆呢?
进来的时候他注意到,这座宅子并没有安排大量的守卫,而且除了他们之外,也没有第三方势力的存在。
就是说,凭他的实力,闯出这里,就能够安然回到主子身边。
若是日后柴凌宇追究起来,他只要死不承认就可以了。毕竟,私自扣押三公主冷慕的侍卫。这样的事情若是让主子知道了,就算是柴凌宇,怕是在主子面前也讨不了好。
就在苏溯越打定主意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就听柴凌宇道:“那么,慕儿生日那天,我就把事情办了吧。”
柴凌宇笑眯眯地挥挥手,让下人把一个精巧的樟木箱子抬上来,放在苏溯越眼前,亲自动手,动作轻柔地打开盖子。
里面是层层叠叠的宣纸,纸张的边沿有些变黄,看得出是有些年代了。
柴凌宇带着满足而甜蜜的笑意温柔地一一抚摸过这些纸张,然后拿出几张放在苏溯越面前的小踏上。
等到看清宣纸上的墨迹,苏溯越的瞳孔瞬间收紧——那是冷慕的笔迹!
不是现在的,看上去稍嫌稚嫩,应该是她在小时候写下来的。
苏溯越感到浑身发冷,因为,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要是让冷慕自己来回忆柴凌宇,那一定是个单纯好骗的小帅哥。至于他的长相嘛……
冷慕表示,当时她还小,而且被派到身边的细作或者刺客什么的,都是成年人。
这直接导致了她对美人的定义还要加上一个年龄界限——起码看起来要是成年的摸样。
柴凌宇和冷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刚刚被册立为太子,单从外表上看,还是一个青葱少年郎。
因此,冷慕虽然认出了他,却并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容貌,更别提注意到当时只是稍微长开一点初露锋芒的苏溯越和柴凌海之间的样貌究竟有怎样的相似。
但是,这些苏溯越从来就没有问过,冷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没有跟苏溯越提起这一段往事。
于是,她当时小小的偷懒一下,就导致了今天苏溯越腹背受敌的局面。
冷慕其实还是挺闷骚的。
她会在有风无月的晚上对着湖心亭吟诗作对——当时她十岁。
有这个习惯,正是在柴凌宇率领使团回到煌晔之后。
因为冷慕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正常样子就是不定时抽风,所以,对于她突然的新爱好,苏溯越也并没有深究。
但,即使冷慕写了那么多的诗文,苏溯越却从来没有在她的寝宫看见过。
哪怕只言片语。
当时他出于好奇问了冷慕一句,得到的回答是:“本姑娘写的东西,只给有心人看哦。”
当时苏溯越虽然跟着冷慕经历了一些事情,但毕竟不是她的心腹。
得到这样的回答,苏溯越也就识趣地不继问下去,转而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是,看着摆在眼前、保存完好、没有一丝褶皱的诗文宣纸,苏溯越眸色暗淡。
原来,只是见过几面,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就可以被主子认为是“有心人”,反而他这样随着她出生入死的侍卫,却什么都算不上吗?
苏溯越眼白之中被勉强压制住的浊红疯狂地涌动上来,很快弥漫了他的双眼。
柴凌海嘱咐下人好好看管那个樟木箱子,就转向柴凌宇,道:“天色已晚,殿下不如早些休息。”
红璇玑看着苏溯越低垂的容颜。
如果没有看错,在他低下头的时候,那双绝世无双的眼睛之中,已经满是红浊。
时机到了吗?
果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与虎谋皮,他红璇玑的选择还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红璇玑嘴角轻挑,朝着柴凌宇鞠了一躬,道:“殿下,苏统领不宜消失太久,我这就把人带回去。”
柴凌宇低头看着被他摆在榻上的宣纸,闻言,头也不抬道:“璇玑营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就好。”
他会答应红璇玑的请求,并不是出于私人原因。或者说,并不完全出于私人原因。
因为家族在历史上的特殊地位,煌晔皇族和史家一直走得比较近。因此,他比常人更明白,在这种多事之秋,史家的继承人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哪怕,因此冷慕会恨他一辈子。
柴凌宇轻叹一声,对柴凌海点点头,转身由着下人簇拥着走向后院。
柴凌海走到苏溯越面前,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有些惊诧地看着他暗红而没有焦距的双眼。
那里是一片死寂,却偏偏有些星星点点的光亮在其中闪烁,看久了,无端端能够让人移不开眼睛。
恶魔之眼。
柴凌海慢慢放开他,道:“虽然三公主只是把你当成是替身,但是,在我们殿下没有正式和三公主结合之前,你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
苏溯越眼球微动,抬眼看着他,缓缓扯动嘴角,嘶哑空灵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却无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红璇玑脸色大变,用内里封闭自己的五感的同时,朝着柴凌海大吼:“不要听!”
话音未落,柴凌海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
比苏溯越的那种红浊要鲜艳一些,只是那双充满了灵性和智慧的眼睛,此时呆滞异常,要不是他的胸口还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他一定会被人认为是一个死人的。
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临时寝室休息的柴凌宇听见这声叫喊,脸色大变,根本顾不上身边被苏溯越的声音冲击得倒地抽搐的下人,飞身就赶回前院。
柴凌海会出现在楼焕郡,一半是因为楼焕郡确实有他们煌晔皇族要的东西,一方面却是他的私心作祟。
二十年前因为摩国的战乱,他们煌晔也乱国一阵子。就在那段时间,煌晔皇族内部流出去一件宝物,后来被证实在楼焕郡苏家手中。
本身那件宝贝并没有重要到能够让柴凌海出动的地步,只是冷慕这一路经历的事情大多让他这个未婚夫心惊胆战,按耐不住思念之情,他只要动员自己的哥哥为自己出谋划策。
果不其然,有了柴凌海的担保,他也能轻易出宫了。
出宫时,他对父皇保证,一定会把柴凌海完好地带回来。
要是在以他的能力,柴凌海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问题,那么,他这个太子也不要做了!
他从后院反身赶往前院的时间,还不到一刻钟,但,前院的场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柴凌海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双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努力张开的嘴里不断涌出暗红的血沫。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可是,围绕在全身的那种绝望和惊恐却是那么明显。
柴凌宇一惊之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身边,咬破手指,按住他的印堂,左手飞快地结印,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把左手按在柴凌海的百会穴上,轻喝一声:“收!”
柴凌宇浑身的抽搐才慢慢停下来,他轻喘了几声,道:“他入魔了。”
楼焕郡衙门的地牢之中,郑青渊独自一人在清冷的牢房中,隔着冷冰冰的铸铁窗户看着九天之上清冷的月华。
那样银白的颜色在今夜已经看不明显了,因为黑暗中骤然绽放的七彩光华,把黑暗拉扯得支离破碎。
他轻叹一声,道:“即使清冷孤寂,也有它的好处。”
牢房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雌雄莫辩,道:“有什么好的?他们就在不远处聚餐谈笑,却把你放在这里,不闻不问。”
那声音似乎近了点,其中蕴含的蛊惑的意味更加浓重,道:“看看这间地牢,就连差役都可以回家去团圆,可是你,却要因为他们的自私而被留在这里。”
“他们一点都不爱你。”
“冷慕和你接近,只是因为你是白竹山人的首席弟子,武功最强,江湖威望最高,能给她最多的好处罢了。”
“郑崖在接受你的时候,也是不情不愿的。你难道忘了,你说要离开他去拜师的时候,他有多么开心吗?他就是为了要甩掉你这样的一个包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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