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石被他这么一通说下来,一向冷漠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些许红晕——被气得。他看了眼身旁的苏溯越,尽力深呼吸:“那,带我们去车子那边吧。”
郑崖冷艳高贵地点点头,转身的同时淡淡瞥了一眼苏雷:“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天知道,要不是苏溯越刚才在他耳边轻声说的话,他都要忘了他的身上还养着血灵蛊呢。
不过苏雷是什么毛病?没听说过血灵蛊还能治疗吐血之证啊。难不成真是蛊虫?苏家每个人身上都有蛊虫?那还真是大手笔,目前为止他想不出有谁有能力这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血灵蛊的原因,苏雷紧走几步,跟在郑崖身边,神情肃穆,却掩不住眼中近乎狂热的依恋和顺从。
看的郑崖寒毛倒竖,一边在心中吐槽:我擦!幸亏冷丫头不在这,要是被她看见本公子被一个一点都不帅的大叔意淫,那丫的不知道会说出惊世之言呢!
曲泉站在车旁,和邓角孙大眼瞪小眼之后,商量着说道:“我们就先把车子里的盒子搬出来吧,这样他们来了也能检查地快一点。”
邓角孙点点头,爬进车子里:“我把盒子递出来,你把盒子送进屋子里吧。”
两人很快就合作无间,等郑崖带着苏溯越他们回来时,大半车的铁盒子都被搬进了屋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子上和一旁的地板上,中间还空出了一条过道,方便他们检查。
郑崖很是满意地摸着曲泉的头:“看样子曲泉妹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很好很好。”
曲泉羞涩地低下头,用眼角去看苏溯越。
郑崖暗中戳了戳苏溯越:小丫头在求表扬呢,说点什么呀喂。伤害人家纯纯少女心是会被雷劈的!
苏溯越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曲泉双手捧着脸,面上满是红晕,一副幸福得要晕过去的样子,连邓角孙举在半空中的手都没有看见。
商石顺手接过,码放在身边:“郑崖是医者,就由你来带着我们检查。”
“可以。”三人进了屋,郑崖贤惠体贴地关上门,背靠着大门笑眯眯地大量苏雷,“你们苏家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的,一次性吐干净吧。”
苏雷眼中的狂热有了一丝痛苦的挣扎,却在下一刻消失殆尽,他认真地回答:“苏家于恶魔做交易发家,每一个苏家人的心脏上都有一个印记,用来约束苏家人在需要的时候不会背叛。但是苏家有一个人不是,我的侄女苏合香以及苏合檀从小就没有得到印记,她们是苏家最有可能得到解脱的人。”
商石突然道:“凤来郡选美大赛上有一个中毒的美人自称苏合香,但萧溟认为她是苏合息,苏家有名的叛逆之徒。”
苏雷的眼神闪了闪,道:“苏合香并没有被养在苏家,她一出生就被送走了。至于苏合息,她是苏家流落在外的子孙,十岁的时候才滴血认亲认祖归宗。但因为她回来的时间太晚了,我们没有确认她是否有印记。”
郑崖已经打开了一个盒子,套着手套将一个心脏放在掌心,举着伸到苏雷的眼皮子底下:“指给我看,你说的印记。”
苏雷的身体僵了一下,道:“药水……苏家的新生儿要喝一种被放在祠堂的药水,然后心脏的地方会浮现出红浊的印记,每个人都不一样。”
“刚才在祠堂你看见什么药水了吗?”郑崖收回手,从小药箱取出一整套的手术刀,将盒子放在桌上就开始解剖,边转向苏溯越问。
苏溯越回想起在祠堂中的情景,眉头微皱,眼中有些微的困惑:“墙壁后面……感觉很奇怪。”他敲打的墙壁之后是均匀的回声,但又不像是一般沙石或者石块做成的墙。
苏雷说:“在祠堂找不到药水的。只有当新生儿出生并成活,我们才会在祠堂找到药水,从墙边流出来的,在确认了新生儿的印记之后,就会消失。”
郑崖和苏溯越对视一眼。玄幻怪异,本来是有待商榷的事情,因为苏雷刚被种了血灵蛊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苏雷是不可能骗他们的,但这么奇怪的事情,让他们怎么查?再说现在也缺乏“苏家新生儿”这种道具啊。
郑崖一耸肩,干脆专注于手下的解剖。下刀的感觉是一片柔软,但没有丝毫韧性,根本不像是心肌的触感。等到他把心脏完美地解剖完,才发现那原本应该柔韧而富有弹性的房室瓣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孔洞。
接连解剖了几个心脏,发现这并不是特殊现象,郑崖忍不住转向苏雷做最后的确认:“苏家的人是不是时常心悸、气喘,不能长时间运动?”
苏雷却摇头:“不,苏家人的体能甚至在喜好极限运动的楼焕郡人民当中都是一等一的。”
苏溯越取过一个被郑崖解剖好的心脏,上面还附着着干瘪的主动脉以及柔软塌陷的大静脉,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不仅是房室瓣,就连动脉瓣上也是那样,被空洞充满,甚至有一个心脏的动脉瓣已经被侵蚀成了残破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那里还有一个瓣膜了。
郑崖的声音有几分沉重,他指着散乱地放在桌上的心脏:“这种情况要不是天生的话,就只可能是他们的心脏之中,发生了变异,而且时间极短。”
商石伸手划过那一颗颗心脏,入手的柔软触感令人毛骨悚然:“这不像是刚死的。”
“因为心脏本身的特性,它是人体最具有持久力的肌肉。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心脏之中寄生了什么,一点一点地从内部破坏它。”
郑崖的声音温和低沉,就像是一个极有耐心的医者在对病人陈述病情。可停在其余几人的耳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心脏被从内部破坏?还是一点一点的?你为什么不干脆说这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进行的啊!
郑崖道:“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发生的。”
商石木然地转向苏溯越,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能先出去。他有点受不住这个重口味的家伙了。
郑崖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商石铁青的脸色,依旧笑眯眯地说道:“苏家的人不都是二次失踪吗?我怀疑,第一次失踪是为了在他们心脏中植入某种东西,控制他们,然后让他们回来,或者感染或者植入,让更多的人被控制,直到苏家的最后一个人消失。”
苏溯越看向苏雷。
苏雷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郑崖的眼中依旧是狂热的神情,只是眼角慢慢溢出了温热的液体,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水痕。
凤歌失踪了。
经过林雨明和萧溟的双重调养,林绿言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依旧有点行动不便,脸上的纱布还没有取下来,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着当天守卫在病房门口的两人冷面相对。
姚天可怜巴巴地蹲在床前,就差没掉几滴鳄鱼眼泪来表达他堪比六月飞雪的冤屈:“绿言,我真的尽心尽力地去做了,是那些人太狡猾!”
冷面刚想附和两声,就被林绿言冷冰冰的视线给冻结了,顺带躲躲闪闪看过来的还有姚天委屈的目光,于是,她果断闭嘴了。
哼!你们就欺负老娘的人不在身边是吧!给老娘等着,解决完这件事老娘就去楼焕郡把我家小攻带回来!羡慕死你们!哼哼哼!
他们似乎只想要凤歌一个人的性命,因为那群人虽然下手狠辣,但自从凤歌逃走而他们又被衙役包围之后,他们并没有杀了留在病房内吓得不能动弹的伤患。而是从窗户各自逃生。
训练有素、效率极高。要不是冷慕他们事先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一定会忙乱上一阵子的。
林绿言冷哼了一声,眼刀像不要钱一样地嗖嗖嗖地飞向小媳妇状的两人:“为什么他们独独就选了凤歌?她一定知道什么,你们跟她相处也有好几天了吧?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办案呢,不被人耍的团团转就好了!”
冷慕和姚天简直快要把头埋到地上去了。
林雨明刚出门买药,萧溟和白凝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之后就相约出门去了,现在林雨明家中就只剩下全身散发着冷气的林绿言和冷慕姚天,而这两人被一番数落下来,战斗力已经算是直接下降到负数,简直就是一团移动的渣渣。
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到,就在他们谈话,呃,或许应该叫林绿言的训话的档口,一个妖娆的身影满面得意地从门外的阴影处悄悄离开。
此时的凤歌正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黑屋中,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按照冷慕的吩咐,出了病房她就一路跑,往人少的地方跑。
然而就在她以为她会遇上那些参与演戏的人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软倒在地,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是谁偷袭了她,最后的意识也只是听见几声阴冷的笑声。
等她再睁开眼,看见的是些微的光和无边的黑暗,残破的屋顶漏下的光只能让她大概猜出这是什么地方。
一栋废弃的房屋。
年久失修,墙壁斑驳,墙角还有层层叠叠的蛛网,她身下的泥土和依稀可见的家具上盖了厚厚的灰尘,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凤歌靠着身后的墙壁垂首思索,抓了她的人不是应该迫不及待地等着她醒来好得到某些消息吗?怎么现在却是她独身一人?
很快,她的担忧消失了。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故作娇媚的声音,甜腻腻的,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她都有些受不了:“营主,小女子真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营主?凤歌愣了一下,冷慕并没有跟她说这次的行动还会牵涉到别的势力。这算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吗?
红璇玑很是嫌弃地看着眼前残破灰败的房子,实在不想走进去:“人就在这里?”
梁雅兰咯咯地笑着:“是啊。我求了单阳白好久呢,他才愿意把自己的亲卫队交给我使用。不过你看,他们把人带来了,还没有目击者,我是不是很聪明?”
红璇玑面无表情。单阳白那种蠢货,虽然有点本事,但脑子明显跟不上啊。不过亲卫队?能够从他的手下手中逃出来的人本是不错啊,有时间一定要会会他们。
梁雅兰看红璇玑不说话,嘟着嘴有些不高兴,自顾自走在前面推门进去:“美人,好久不见。”
如果说冷慕叫别人“美人”还能有一些风流俏皮的味道,这声美人简直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再加上凤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弄得晃眼,脸色自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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