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两人骑在马上,和一辆马车并排而行。现在找到人了,也应该回去了。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以在路上弄清楚的,他就大发慈悲为冷慕节省下时间吧。
苏溯越斟酌了下言辞,慢慢回忆当时的场景:“我被人救了。或者说,原本要杀我的人改变了主意,安排了曲泉救治我。距离我失踪,已经过了半个月。之后几天,曲泉回到他们的部族,我帮他们提高了防御能力。”
“人情还完了,你就离开了?”这正是苏溯越的性格。郑崖轻笑一声:“就么有当地姑娘看上你什么的?”依照苏溯越的样貌和能力,没有才是怪事吧。
苏溯越冷淡地看着眼前的道路。逆流而行本来就引人注目,现在苏溯越和郑崖又都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不同类型、不同气质,美貌天成,容不得人不注意。
郑崖很是享受地昂起头,微微眯起眼睛:“嗯哼?不说话?难道是担心小慕儿吃醋?”
苏溯越轻叹一声,神情肃穆:“曲泉身上有我的令牌。也就是说,带走我的那个人来不及搜身。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曲泉被人下了暗示,等回去之后,我们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而不是郑崖一直念念叨叨的“感情问题”。
“哦好吧。”郑崖耸耸肩,“如你所愿。”
郑崖林雨明的家中,原本作为急救医疗室的房间现在站满了人,林雨明和萧溟呆在最里间救治重伤昏迷的林绿言,其余的人守在外面。
姚天蹲在门口,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扇不甚牢固的木门,似乎只要它开了,林绿言就没有危险了。
秦焰带着两个侍卫站在他身边,面色阴沉,刀锋一样冰冷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徘徊,似乎哪个人要不顺他的眼,他就会当场爆发似的。
冷慕代替姚天处理完会场的扫尾工作,带着满身的疲惫走进来。她手上可见深刻的划痕和烧伤导致的黑红相间的皮肉,颇有些狰狞。
“怎么样?”姚天听见她走进来的脚步声,愣了一下,慢慢抬头看她。
冷慕鼻子一酸,长叹一声。姚天一向意气风发、张扬跋扈,可曾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是这样一幅摸样。
毕竟都是刚从火场上下来,就算武功再高强,面对这种大型的灾害人类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姚天身上深深浅浅的黑灰色连着被砸伤的外翻的伤口,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血痕,狼狈非常。
最令人担忧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眼里现在只剩下惶恐和仇恨,只是不知道,那种情绪是对谁的。
“一点线索都没有?”秦焰忍不住皱眉,“你们出了内奸吗?”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阵阵抽噎声,梁雅兰哭得上期不接下去地靠在单阳白的怀中被扶进来,她已经换好了一身衣裳,相比起在屋内的众人,倒是显出几分端庄典雅。
只可惜这份美好的摸样,用得不是时候。
冷慕厌恶地皱起眉头,正想开口讽刺两句,就看见秦焰朝她使眼色。她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让秦焰那坏小子去做更合适一点哦,她这么纯良文明的孩子,对上白莲花可真不合适呢!
“对、对不起!”梁雅兰被搀扶着走到秦焰面前,深深一鞠躬,抬起脸来已是泪流满面,红着眼眶,轻轻地喘息,带起无限风情。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都是为了救我……当时我在门口,几乎要吓傻了。可是绿言姐姐就这么把我推了出来,而她却……而她却……”
像是再也不能承受当时的震撼和悲痛,她身子一软,把脸埋进单阳白的胸口,只留下压抑的抽泣声传出来,端的是惹人心疼。
秦焰缓缓挑起嘴角,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啊,既然姐姐这么多了,你更应该快乐地活下去啊。’你希望我这么说吗?”
被他最开始的话震惊到了,冷慕听完最后一句才忍不住微笑。呀,果然是秦焰嘛!
梁雅兰双眼含泪,弱不经风地颤抖着双肩:“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姐姐倒在后台之后的巷子里,身侧受伤严重。就算是为了救你,也不应该受这么重的伤。更何况,既然姐姐救了你,为什么你不能第一时间找人来救她?”
梁雅兰嗫嚅着:“我……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晕过去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绿言姐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样迁怒一点作用都没有……”
“迁怒?”秦焰眯起眼睛,“其实你更想说我被打击得狠了,精神有点异常了吧?对,面对这样的困境有点迁怒的情绪是正常的,而你,刚好是那个不幸的受害人。哎哟哟,着多么惹人同情啊。是不是?”
梁雅兰像是吓坏了,埋头就躲进单阳白的胸口,瑟缩着不敢开口。单阳白很不赞同地开口:“雅兰也是好心来看看,这位公子你怎么能……”
“好心?”秦焰正准备说什么,木门忽然打开,萧溟带着风雅出尘的微笑走出来,气度雍然,令人不由自主地折服,“梁雅兰是吗?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听说你很了解人性,特别是阴暗的部分。”
梁雅兰的身躯僵了一下,半晌才怯怯地抬头看他,轻轻点头:“因为梁家……他们好可怕。我想要活下去,就要不停揣摩他们的心思。”
一句话,她会如此熟悉黑暗面,全部都是洛州梁家逼迫的,而她为了生存,那简直是无辜再无辜,算得上是受害者了。
萧溟只是笑笑:“深表同情。那你猜猜,那场爆照是为了什么?绿言为什么要救你?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
“你为什么认为我在说谎?”梁雅兰忽然激动起来,她靠着单阳白,目光悲切,“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对我有很深的误会,但是你们怎么可以把我的好心这样糟蹋!”
冷慕惨不忍睹地别过脸:“你小声一点,雨明还没有出来。绿言就算脱离了危险,也还是需要安静的环境的。”
“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错的呢?”梁雅兰转向冷慕,语调低沉缓慢,像是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悲痛,“绿言还在里面躺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对待一个被她用生命救了的人?”
“绿言身上留一条疤,我在你身上划十道。绿言感到一丝不开心,我让你一年都别想笑。绿言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姚天抬头阴测测地看着她,洁白的牙齿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着寒光,“‘用生命救了的人’,我会让你陪葬的。”
冷慕和萧溟同时长大了嘴——嗷嗷嗷!简直大快人心啊!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姚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了呢!
梁雅兰被这样的言辞吓得一激灵,强行收了泪水,顶着要哭不哭的摸样,说:“我……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那间房间有问题。爆炸发生之前,林绿言似乎找到了什么,就在她拿走那东西之后,爆炸就发生了。当时有好多衙役都没来得及逃……好可怕!”
萧溟笑容优雅:“所以,你的意思是,由于绿言的不谨慎,害死了那些衙役?”
“不!”梁雅兰惊恐地摇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萧溟耸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我们不方便待客,请自便。”
梁雅兰一脸屈辱的摸样,转头向单阳白小声说了些什么。单阳白严肃着脸:“雅兰只是匆匆包扎了下伤口就赶来了,还不是担心林绿言。你们既然这么不领情,那么也不要指望之后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好处。雅兰心软,我可不会!”
梁雅兰心软……在场的人无一不抽了抽嘴角。他们是在怀疑,究竟这单阳白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还是审美极度异常,竟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萧溟轻叹一声:“绿言已经没事了。至于身上的伤……”他看向姚天,“我不敢说完全不会留下疤痕,特别是左脸上的擦伤。她被发现的时间太晚,而且似乎之前还受到了控制,伤口难以愈合,一直在流血……”
“够了!”姚天面色沉郁,“我不想听她受了多少罪!我只知道,我会让胆敢伤害她的人,千百倍地偿还!”
冷慕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看向关着的大门:“那个女人一直在逃避问题。并且,她有意引导我们去注意那个被绿言拿走的东西。”
萧溟皱了下眉头:“我派人去查这段时间她都接触过什么人。今天这一趟,我想她肯定也是百般不愿的。”
秦焰走到他面前:“愿效犬马之劳。”
萧溟嗤笑一声:“王爷啊,你的身份毕竟太敏感,你的手下就足够了。那个叫速风的,就很是合本公子的心意啊。”
被嫌弃了的秦焰轻哼一声,抬手褪下手环,凑到嘴边,一阵清雅如风的哨声飘扬而出,传出去很远很远。
“听说秦焰的侍卫都有属于自己的联络暗号。刚才那个就是属于疾风的?很好!”萧溟满意地点头,“不妨教教我?以后我可能也需要直接联系他。”
冷慕拉着萧溟的衣角:不好这样公然撬墙角的。万一到时候秦焰和你同时吹了哨子,那疾风是到谁那边?
萧溟不满地抽回衣角:“开玩笑,不比放在心上。”单手放进嘴里,一阵悠扬的旋律飘出,很快既有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
萧溟笑眯眯地过去开门,引着那黑衣人走进来,笑容自豪而神秘:“这位,就是本公子的心上人哦。”
“公子……”那黑衣人无奈万分,转向众人用力抱拳,“在下是公子手下的情报人员。虽然和风烟楼的整体实力没法比,但就个人实力来说,在下还是略胜一筹的。”
“……”这货也继承了萧溟那爱显摆的自恋性格么?这货真的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可靠吗?怎么看怎么不放心啊!
像是明白冷慕眼中的怀疑之色,黑衣人笑笑,忽然伸手在脸上一掀,再转脸过啦,赫然是苏溯越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
冷慕倒抽一口气,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这货简直就是……虽然身形衣着什么的不对,但要是光看那张脸的话,简直是和他们家小越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那令人抓心挠肝的小眼神!嗷嗷嗷!怎么可以有人模仿得这么像啊!
萧溟得意地拍着他的肩膀:“虽然嬴馥幽是外界认同的千面女王,但我家这位啊,可以模仿任何一个他见过的人哦,包括面貌、眼神、身形、声音、走路方式、生活小习惯……只要他知道的,都能在第一时间融会贯通。是不是绝地大反击中的人形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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