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站着一个身披鹅黄薄纱的年轻女子,如瀑的黑发散落,透过那若隐若现的纱,可以看到她玲珑有致的身上仅着肚兜,鲜红色的,绣着黑色的蝴蝶,带着常常的尾羽,诡异,妖娆,艳丽无双。
随着她一步步地走近昏睡中的老太爷,弥散在空中那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溺水的人,垂死挣扎时划出的一圈圈涟漪,湿冷,绝望,甚至,还有怨毒。
郑崖现在无比肯定,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刚才瞥见的那个身影。竟然能够瞒过他的眼睛……他笑了,无比欢畅,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啊……
若有所感,昏睡中的老太爷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女子,没有丝毫疑虑。
郑崖所在的位置看不见女子的脸,只见她慢慢扯开了自己的纱衣,甜美的笑声断断续续地飘出,她说,“父亲,是时候还账了。”
空气中古怪的味道突然变重,就像是一层轻纱突然变成了密不透风的油纸,盖在脸上,除了一瞬间的震惊,还有就是骇人的窒息感。
老太爷的眼神突然变了,先是愧疚,接着是恐惧,然后是怨恨,蓦地,他的瞳孔紧缩,面部肌肉痉挛一般扭曲,伸出枯骨一般的手往她伸去,像是求救,又像是要抓住什么。
“怎么样?还满意我的表演吗?”甜甜的女声在耳畔突兀地响起。
郑崖猛地回过神来,近在眼前的脸化了浓妆,眉眼修长锐利,嘴唇猩红小巧,美,但是并不令人愉快。
郑崖立刻一挥手,黑色的雾气瞬间弥漫了他的周身。这是他最近在研究的作品,能够让人立即融入周边的环境,可谓逃跑圣品,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产品。但是,这只是个半成品,所以有一个缺陷,那就是——
“我凸!太晦气了!”站在一片陵墓之中,郑崖丧气,本来就不想来墓园才会去老太爷哪里找线索的,结果现在还是到了这里,难道这就是命运?
没错,这就是缺陷。用了那个黑乎乎的玩意儿,虽然对方看不见你,但是你自己的视线却也在同时被遮住了,这就导致了我们郑大才子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误打误撞地冲到墓地来了。
可奇怪的是,这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守墓人。这种情况对于一个世家大族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他握紧了箱子,借着墓园四周朦胧的火光找到了半个月前下葬的梁家大小姐的墓。
他缩了缩脖子,喃喃道,“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白金星观自在菩萨如来佛祖各路神仙……还有梁小姐,小生这是为了还你家一个安宁和清白,请原谅我的不敬之举。”
他放出一只摸样古怪的虫子,像是放大了好几倍的蝉,把一根闪着荧光的浅蓝色丝线绑在虫子和自己的左手上,把虫子放入途中,又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盘腿坐下,闭眼。
郑崖的眼前开始出现层层的土壤,然后是黑色的棺木,虫子刚一钻进棺木,一双圆睁着的眼睛扑面而来。
郑崖被惊得抖了一下,强忍着睁眼的**,继续“看”下去。
那个女人很美,小巧的脸,修长艳丽的眼,秀气的鼻子还有不笑也带着弧度的嘴唇,只可惜她脸上死不瞑目的恨意以及恐惧破坏了这种柔和的美感,显得狰狞而扭曲。
她穿着大红的锦袍,层层叠叠,繁复华丽,不难看出是一身新嫁衣,再加上她头上文丝不乱的华丽发髻,这简直就是出嫁的装扮。
究竟是为什么,让她带着这样一身出嫁的行头和诡异的表情下葬,难道时间匆忙地连为死者整理仪容都办不到吗?郑崖还想细看,眼前却突然回归黑暗,在棺木中爬行的虫子全身僵硬地掉落,在快要碰到尸体的时候,化为极细的灰尘,消失不见。绑在二者之间的蓝色丝线瞬间断裂,郑崖不禁低咒一声,无奈起身,想办法自己回客栈。
损失一只遥视虫却只看到那样奇怪的景色,这算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疲惫无比地从梁家回来,郑崖立刻就把自己泡在热气腾腾浴桶里,这才终于觉得重新活过来了。一路上那种诡异的湿冷一直纠缠在心头,简直让他烦躁至极。
他一边用毛巾搓着身体,一边细细回忆刚才看到的一切。梁家,梁老太爷在今夜死了,按照那种情况应该是被吓死的;那个年轻的鹅黄女子应该是老太爷很熟悉的人,但是,会是谁呢?还有就是梁大小姐,她的样子……
郑崖眯起了眼睛,仔细想想,那样一张脸不就是鹅黄女子和梁老太爷的结合吗?
听完郑崖的叙述,冷慕忍不住往苏溯越身边靠了靠,边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边吐槽,“为什么遥视虫那么珍贵的东西你要这么随随便便用掉?你不会先回来啊?”
郑崖暗自握拳,“再珍贵也是老子的东西!你难道要我回来和你大眼瞪小眼到天亮吗?然后再去一次梁家?那地方绝对有问题,我试了那么多次隐身粉,从来没有人会往墓园那么晦气的地方跑的!”
“你究竟是拿了多少人试药哟。”冷慕表示无比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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