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门口里巡逻的保镖看见了门口的柳千夏,本来阴冷的脸此刻更像是蒙上了一层青灰,狰狞得有些恐怖。
“我……”柳千夏看了一眼保镖,发现不是之前见过面的人,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柳千夏,戈灵的朋友,我……可以见见她吗?”
柳千夏已经从日本回来了,接她回来的正是沈睿哲。
说实话,沈睿哲会亲自过去接她,真的是给了柳千夏一个太大的惊喜了。她从来没有料到沈睿哲竟然会放下工作,千里迢迢飞过去,就只是为了她。
可是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沈睿哲过去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证实海沙和孩子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那种感动混合着喜欢是不可言喻的。柳千夏就发现,之前是深陷其中,如今是难以自拔了。
她喜欢沈睿哲,即使为了沈睿哲献出生命,可能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保镖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千夏,发现确实是司徒旭之前让他们跟踪的人。原本阴冷的脸色就稍微缓和了一下,对柳千夏打了个手势,说道:“你先等一下,我去汇报一下司徒旭总裁。”
“……”无言点了点头,柳千夏有些紧张地握住了衣服领子,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从胸口那边传来的心跳。毫无疑问,她心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恐惧。
她不敢想象戈灵现在的状况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的,还是肝肠寸断的。
可是,只有在亲眼见到戈灵的时候,柳千夏才发现原先的设想都抵不过现实的残忍。
是司徒旭亲自出来接她进去的。整个过程中,司徒旭的一张俊脸都没有放晴过,幽深的眼眸如同蒙上了死灰,有些阴冷。
一个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柳千夏看到的就是,削瘦的女人双手抱膝,孤零零地窝在了床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她怎么了?”不尽的酸涩在看到戈灵的时候就悉数涌了上来,柳千夏不由惊怔地往后倒退了两步,透过巨大的窗户看进去。她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场景。
这个女人还是那个聪明睿智的戈灵吗?还是那个神采奕奕的戈灵吗?还是那个自信骄傲的戈灵吗?
墨黑的头发凌乱地罩着虚弱的身躯,脸色苍白如纸,双目失去了焦距般毫无神采。就连那嫣然的唇瓣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乏力不堪。
天呐,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柳千夏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极力克制着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泪水簌簌下落,犹如断线的珠子般。
不忍心看下去,真的不忍心看下去。那么灵动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不堪虚弱的样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司徒旭才勉强压下了内心上涌的巨大哀痛,声音很低,几乎都快要听不见了。可是所带来的震撼却犹如惊雷在耳。
“这还是比较好的时候,失控的时候,只能打镇定剂……说得委婉点,她是精神紊乱,说得直白点,就是疯了……”
最后一个音节轻轻地落下,而后眼角的那颗泪珠也像是受了牵引般,抑制不住地滑落,在英俊的脸上只留下一道淡漠的痕迹。
疯了!
柳千夏不由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衣领,如此好像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竟然就这样疯了。
“你们……”柳千夏哀伤地看向了一边的司徒旭,“你们知道孩子的事情了?”
“……”空气好像沉寂了好一会儿,如死海般激不起一丝波澜。可是默然压抑的气氛却如紧致的绳索般绞着喉咙,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难受了起来。司徒旭缓缓点了点头,不尽的悔恨在心里搅和着,他终于哭了出来。
“都怪我不好。我不该不相信她的,不该质疑她,不该对她做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不该……不该……”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司徒旭,不安的,愧疚的,崩溃的,悔恨的。他就像是受到了威胁的野兽般,即将到达崩溃的边缘。更加哀戚的氛围笼罩在淡漠的空气里,柳千夏难过得几乎想要拔腿逃跑。
她该怎么对戈灵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对不起,我没有在发现小孩的第一时刻就告诉你。对不起,我没有保护你的小孩。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柳千夏小心翼翼地请求道。
不管做什么都好,总之一定要做些什么事情。赔罪也好,道歉也好。总之一定要做些什么弥补。
“……”司徒旭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保镖,保镖会意地替柳千夏打开了房间的门。
踏进房间的感觉是怎样的?
冰冷的,无情的,一股彻骨的寒意侵入了骨髓里。柳千夏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其实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柳千夏知道,自己不过是心寒罢了。
小心翼翼地缓缓走到了戈灵面前,看着女人毫无意识地嗫诺往后退,柳千夏的眼泪就又不受控制地掉落了下来。
“小凌凌,我是千夏啊。小凌凌……”柳千夏步步靠近,声音里是不可抑制的哀痛。戈灵充满敌意和脆弱的眼神让她伤心。伸手想要去碰戈灵,却在下一秒就被利索地躲开了。
“走开!不要碰我!”戈灵惊恐地用双手环住了头,双腿乱蹬,好像真的有危险靠近般,她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脸色也因此灰白得更可怖了。
“小凌凌,我不是想要伤害你的啊。我是千夏啊……”
“千夏小姐,不好意思,还是请你出去好了。”保镖看情况不妙,接收到司徒旭的指示立即就冲了进去。急急拉出了啜泣的柳千夏,脸色不是很好看。
“戈灵小姐是练过功夫的,发作起来的时候不是你我就可以控制的。非常不好意思……”
这种现状已经够惨了,发作起来的时候岂不是更惨。柳千夏真的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喝了好几口热水她才总算拉回了一丝神智,嗫诺地问司徒旭:“小凌凌,这个状态已经多久了?”
“5天了。”司徒旭点起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他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漠然,所有的哀伤都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幽深的眼眸里泛着旁人看不清的情感,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柳千夏。
“你不是在日本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睿哲哥哥去接我的。”柳千夏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很担心小凌凌,所以……”
“这么说,沈睿哲也知道了孩子的事情吗?”司徒旭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俊眉不由锁得更紧了。那双眼睛锐利如鹰般,直直地盯着柳千夏。好像要把人看穿般,所带来的压迫是压倒性的,犹如排山倒海。
“嗯。”柳千夏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怕司徒旭误会什么一样解释道,“孩子的事情绝对不是睿哲哥哥做的……”
“这么说,你也觉得那不是意外了。”司徒旭又深吸了一口烟,呼出的白色烟雾迷蒙了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柳千夏隐隐有些不安。但是就像捕捉猎物般,司徒旭丝毫没有给柳千夏喘息的机会,继续问道。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柳千夏更加不安了,握着杯子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她不喜欢和司徒旭打交道,一方面是因为和司徒旭相性不好,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司徒旭的冰冷。那种所带来的冷意就像是君临天下般,丝毫的反抗都不能有!
像是要坐实那个说法一样,柳千夏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绝对不会是睿哲哥哥做的!”
“沈睿哲告诉你的?”司徒旭嘴角微微一翘,浮现出一抹邪肆至极的笑意,“这么说,你去日本的事情,或者说去日本的目的,沈睿哲知道了。”
去日本的目的!
“我……”柳千夏不由越发得紧张惶恐了起来。司徒旭怎么会知道她去日本的目的,难道是戈灵说的。扛不住司徒旭冰冷的眼神,柳千夏崩溃般地说道。
“我相信睿哲哥哥的,绝对不会是他做的,是顾白浅做的!”
司徒旭其实并不知道柳千夏去日本的目的的。
心理战术是极其讲究技巧的。所谓的“知己知彼”在某一种程度上讲的是,知道对手的性格弱点,并不一定要了解他的全部。
虚张声势,自信的眼神外加冰冷的表情,让柳千夏误以为司徒旭真的什么都知道,一不小心就掉进了司徒旭设置的陷阱里,将所知道的在不知不觉中就泄露了出来。
那天司徒旭和柳千夏的谈话并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司徒旭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之后,便让手下带柳千夏回去了。
不用柳千夏说,司徒旭都已经怀疑顾白浅了。不过他是没有想到沈睿哲竟然还会参与其中。
“派人调查沈睿哲和顾白浅最近的行踪,做得隐蔽一些。”司徒旭面无表情地抽着香烟,毫无情感的声音波澜平静。
“特别是沈睿哲,你们要多加小心。”
“是!”
“……”布置完这个任务,司徒旭刚才冷漠的气势就消逝了。像是被戳中的皮球般,一下子就疲倦了下来。戈灵发病5天了,他也已经5天没有好好睡过了。身心的疲惫加上精神的折磨,就算厉害如他,还是有些吃不消。
“Jeremy来了没有?”
司徒旭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睛轻轻闭上了。过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圈淡淡的青影。肆意增长的胡渣衬得男人意外的颓废,可是那种狂野的豪迈还是让人觉得性感到爆了。
“来了,来了。”别墅门口突兀响起邪肆至极的声音,来人心情不错,完全无视别墅里沉寂悲戚的气氛,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阳光斜斜打在来人的身上,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亮丽得过分的光圈。逆着光,看不大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从那嚣张的声音中还是可以想象得出他此刻的愉悦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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