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淡出鸟来

“我和你说，就你说的第一条还真不是事。”朱教授指着茶几上那两小，“瞧瞧眼前不就是最好的实例，我亲眼看见是这只小家伙刁着一小袋樱桃飞进来同王子一起分享，昨天回来你猜我见到什么了？”故意在当口卖了回关子吊人胃口。

“什么？”苏老师把菜放到厨房，倒了杯水喝，倚靠在厨房门口，等着老伴描绘他那自觉惊奇的下文。

“一鸟一猫相互依偎着在睡觉，咱们家向来高傲的王子默许的，你还别不信，当时我就应该拿手机拍下来。”朱教授越说越兴奋，活像鹦鹉也是自家养的一样，言语中透着浓浓的自豪感。

韩云听到这话当即有种翻白眼的冲动，没曾想堂堂一教授也会吹牛皮，好意思说看到自已飞进来，要没自已那三回猫叫，能看到自已才怪，老大个人了吹起牛来不嫌臊得慌。

好想拆穿朱教授没边的话，又怕对方在其老伴面前下不来台，反过来迁怒自已，日后再没可能有登门的机会，大大的不利于同王子交好，多一事不如一事，让他吹去吧全当没听见。

苏老师观察茶几上的一猫一鸟，看了好半天，看得韩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才点了点头附和道：“还如你说的像那么回事。”自家养的白猫什么性子，半年来早已了解透彻，能和一只鹦鹉相处融洽实在不多见。就猫的习性，时不时抽疯的毛病，很难说一猫一鸟的友谊能否一直维持下去。

“中午叫楼上的学生到家里来吃饭，一会我掌勺露一手。”朱教授别看长相斯斯文文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爷，事实上在厨艺方面比自已的老伴能耐的多，两人一般轮流各管一个星期做饭，有人来家里作客才会双双齐上阵。

“行啊，我买的都是蒜瓣肉的金武昌，都炖上还有虾仁豆腐之类的弄三四个素菜。”苏老师清楚楼上的段明湛同学一个人住，全在食堂里吃半大小伙子看着挺不容易，楼上楼下又是邻居叫来一起吃个饭没什么不方便。

“鹦鹉呢，吃什么？”苏老师一向心细，看得出老伴对鹦鹉上了心，自然要表现的周道一些，自家猫有猫粮，鹦鹉吃什么泛起难来。

“水果蔬菜都行，今天中午吃大米饭，米饭鹦鹉也可以吃。”朱教授说着自沙发上站起来，收拾提茶几上剩余的果核，往厨房走去。

“有辣椒没有？要新鲜的。”朱教授一边搭配菜式一边问，“鹦鹉最喜欢吃辣椒。”这也是鹦鹉奇葩的一项。

“能吃，那么辣？”自已都觉得味道太冲，偶尔佐餐当个配料用能接受，鹦鹉那肠子真能行！苏老师抱以怀疑态度，“有是有，二荆条也行？”那可是做郫县豆瓣酱的主要原材料之一，那辣劲尝过的人都知道，南方人喜欢，北方人不一定接受得了。

“可以，鹦鹉对辣椒素免疫，不管多辣的辣椒都能吃。”朱教授对此深有了解内心说不感触是假，现在都没能整明白为什么鹦鹉偏好这一口。

“家里还有西兰花，胡萝卜、生玉米粒，少量都来一些煮熟鹦鹉就可以吃。”解决了鹦鹉的午饭问题，朱教授开始一边择菜一边对老伴科普鹦鹉的一些常识。

不光苏老师听得津津有味，脸上时不时带着笑容，韩云同样听得认真，像听故事一样，主要还是朱教授说话即风趣又幽默，很容易让听者进入其中，不自觉的在脑海里勾勒描绘出语意中的场景，不愧是大学讲师，讲课的水平可见一斑，要是像那些学历高却不太会讲课的教授，底下的学生一准心烦又痛苦，心烦自然是听不懂兼听不进去，痛苦则是因为这堂课必考，挂科了还得补，那叫一个酸爽自已知。

放学的段明湛骑着自行车，来到柠檬时常喜欢呆的树下，抬头望了望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觉得十分奇怪。

柠檬一向守时，看到自已来了第一时间飞下来，今天难得的爽了约。担心柠檬在别处贪玩忘了时间，又多在树下等了十多分钟，仍没见绿色的身影，想了想决定先回家看看，是不是柠檬在自已走后就没出门？

回到家打开门，没有柠檬特有的奶声奶气打招呼声，段明湛进屋将家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鸟影，连根羽毛都没见着，当下心里慌了神。

“柠檬，柠檬。”拉开窗户叫了两声，柠檬要是在附近听到应该会回来，都中午了该吃饭的点跑到哪里去了？段明湛皱着眉心里有点小愧疚，当初就不该听柠檬的，安上个定位器总比现在找不到鸟影干着急强。

“这里，这里。”韩云一向守时从未错过，记着段明湛该回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飞到窗台上伸长脖子探出窗外回应。

听到熟悉的声音，段明湛趴窗台上往下看去，楼下防护栏外探出个绿脑袋，眼珠子往上瞅，看得人哭笑不得，“你怎么跑别人家去了？”知道柠檬在哪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吃饭，吃饭。”韩云想说叫段明湛下来吃饭，又怕说多了露馅，所以只能言简意赅蹦出两字，不清楚对方能理解几成。

“回来吃。”朝柠檬招手示意，心道个小东西尽瞎跑，一点不让人省心。

“下来，下来。”看吧，就说思维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越简单的词越听不懂，韩云唾弃一声，回到正事上先得把人召唤下来，由朱教授夫妇来说，才不会显得格外突兀。

“呆着别动啊！”怕柠檬乱飞段明湛下楼之前提醒一声，揣好家门钥匙下了楼来到四层敲响楼下住户的防盗门。

“您好，打扰了我来找我家的鹦鹉柠檬。”门开了见是一位中年女性，段明湛极其有礼的问候。

“快进来。”苏老师将人让进屋，递了拖鞋过去，“你家的鹦鹉太可爱了，被我家老头子惦记上，正打算请你来家里吃饭，认识认识。”

段明湛闻声放鞋的手一顿，甚是为难的拒绝道：“我家鹦鹉不卖。”都养出感情来了，哪舍得转手他人。

“嗨，看我没把话说清楚，不是让你卖。”苏老师看向皱眉的年轻人解释了一番。

段明湛一开始听得是云里雾里，而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已误会了，耳朵根有些红，连声道了歉。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长得英俊整个人透着股灵秀劲，没有旁的多余的心眼，苏老师对第一眼见到段明湛的印象非常好。

“来了。”在厨房忙里忙外的朱教授走出来同段明湛打了声招呼，“随便坐别拘谨。”又回头看锅去了，锅里炖着鱼最怕糊锅。

“朱教授好。”段明湛说不紧张不可能，头一次来陌生教授家里吃饭，还是沾了柠檬的光，这让自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减轻压力，朝窗边的柠檬招招手。

“过来。”好小子居然整这么一出，段明湛盯着一脸傻呆呆的柠檬思绪翻腾。

韩云飞到段明湛腿上踩了踩，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以那种眼神看自已，感觉怪怪的浑身发毛。不记得自已有做错过什么事？

“喵？”王子见到陌生人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戒备，盯着沙发上的年轻人，又看向绿鸟，开口似是在问这是谁啊？

韩云张口接了一句，“喵喵喵。”完全不顾段明湛听到自已猫叫是何等的抓狂感受，以此回应了白猫的不解。

“你怎么又学猫叫？”轻扯柠檬的翅膀心情相当莫名，段明湛自觉没有教过柠檬杂七杂八的东西，难道说人话真的比讲猫语难度大？

“猫叫怎么了？”朱教授端着饭菜出来搁餐桌上，刚才听对两声不同的喵声，早已经受过一次惊吓，如今足以面对二次袭击。

“没什么。”段明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总不能直言自已不喜欢柠檬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吧！

“学猫叫没什么关系，你没看出来你家柠檬跟我家王子相处多融洽，学猫叫可以判定为相互回应的一种方式，只在他们两个之间各自懂得说了些什么，我们啊只能靠猜测来判断。”朱教授总结了一下自已对鹦鹉的认知。

“不要强制柠檬必须说人话，学猫叫你不觉得听起来挺乐呵？”反正朱教授自已没有觉得哪地方不好，“有的鹦鹉还学过狗叫。”网上就有这类视频，看着就喜欢。

听到此处韩云得意的挺挺胸抬抬头，心道朱教授说的对，自已学一门外语多不容易，干嘛非要打击自已的积极性，强｜权｜主｜义要不得。

“对，对。”非常给面子的附和一声，故意拆台全然将段明湛抛到一边，韩云冲朱教授认可的点了点头。

“呦，柠檬这是认同我说的话喽。”朱教授打趣的同时好奇折衷鹦鹉的聪明程度。

“来我这里，可以开饭了。”招呼柠檬的同时对茶几上趴着的王子呼唤，朱教授已经备下一鸟一猫的午饭。

听到开饭，韩云立刻无情的弃掉名义上的正主段明湛，飞到朱教授抬起的手臂上。

“还挺重。”没想到自已一招手鹦鹉就来，朱教授高兴之余，沉重的胳膊给自已带来另一番新鲜体验。

段明湛看身飞离自已身边投入他人怀抱的柠檬恨得直咬牙，应了那句有｜奶｜便是｜娘｜的老话，谈不上多嫉妒，也没真生柠檬的气，仅仅是被柠檬的突然举动吓到了。

要知道柠檬一向不爱接触陌生人，就连认识的人也很少让摸，更枉论招手即去这一脱离常态的行为，段明湛心里有点小惊奇，仔细想来加上猜测，很有可能柠檬感受到朱教授本身展现出的平和，亦或是为讨朱教授欢心所以才给面子？

“别坐着了，去洗手吃饭，边吃边聊。”朱教授载着看似不重的鹦鹉放到餐桌边的一张小凳子上，旁边就是王子的饭盆。

跳上凳子对着满满一小碗各种五颜六色的果蔬加米饭下嘴，边吃边琢磨，总吃这些清淡的少有油水盐味的饭，都快淡出鸟来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过去，大鱼大肉享受一回？

闻着餐桌上的饭香，就着自已碗中的食物下饭，那滋味不是特别的好，韩云内心不免生出几分惆怅，明知道有些东西对鸟有坏处可还是想吃，自已就剩下吃这点小小的嗜好，执念根深意欲拔除难于登天。

真希望自已可以变成铁胃王，吃什么都无所谓，那才是人生，缺少即时享乐的生活那得多没劲，好比人类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出去，自已现在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虽然以前做人时手头上也不富余，但是有句老话说得最在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已现在是只鸟就得为食物奋斗终身。

不行从明天开始，偷偷的尝试一下，看看到底鹦鹉的肠胃有没有救，我的红烧肉，我的炝爆虾，我麻辣汤，我的油泼面，光是想想就馋得韩云直流口水。

饭桌上朱教授看得出段明湛同学有点拘谨，适时的把聊天内容往鹦鹉如何饲养方面深入，末了夸赞对方养的柠檬真不错。

谈及熟悉的话题，段明湛话匣子一打开，说了一些关于柠檬日常生活中的琐事，有些地方自已了解不全面，比如鹦鹉得了病该怎样救治，还有关于压力纹以及心里疾病产生的｜诱｜因。

话一说开段明湛不再如之前感到浑身上下不自在，朱教授给人的观感并不严厉，到像同龄一样说话风趣的很，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下午还有课段明湛招呼吃饱的柠檬打道回府，这个点是柠檬午睡的时间，不方便在朱教授家呆下去。

虽然韩云对长绒垫子般的‘睡床’心痒难耐爱不释手，但是俗语有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已的狗窝，总把王子当垫子该不高兴了，要懂得适可而止。

“再见。”走时韩云不忘回过身扇扇翅膀道一句日常用语，飞到段明湛的肩膀上，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喵。”不忘同看向自已的王子道别，韩云告诉王子明天自已再来，下午等自已睡醒还想着出外头活动活动，总这么懒散骨头架子软掉怎么办？

“喵喵。”王子回应一句调转｜屁｜股｜干脆利落的回到自已的窝里趴着去了，对于小伙伴的话有多少记在心上，只有猫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