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酸痛感让沉睡的秦枫皱了皱眉,休息了一个晚上总算让他恢复了些精神。他的嘴唇很干,下唇瓣处有些已经裂开,应该是没有喝水的缘故。
一大早,秦枫完全是被渴醒的,他睁开眼睛,瞳孔里开始出现陌生的墙壁,房间的陈设也越来越明显,而心里的警惕性也随即生起。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没记错的话,昨晚他似乎在意识抽离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枫摇一摇头,使自己保持清醒,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他已经消失了四天,不用想暗部那边肯定因为自己忙得不可开交,他必须尽快见到爷,否则他们就都上了穆勒的当了。秦枫有些吃力地下床,拖着受伤的右腿,因为脚伤的缘故,前后脚的节奏不一致,却不影响秦枫快速的行动。
走到客厅的秦枫本想给自己倒杯水,可结果是饮水机里竟然没有一滴水。口干舌燥的他只能压下自己强烈想喝水的冲动,开始仔细观察着这个陌生的房子。墙上已经开始脱落了一些当初装修时涂上去的白漆,客厅里的陈设,尤其是家具,有些都积了厚厚的灰尘,看来这些东西已经放了很久,唯一不同的是地面上却打扫得很干净,也许是有好多年没有人住了,屋子里略微显得有些破败,不过这狭窄的空间里,因着自己缓慢的脚步声,嗒嗒嗒,多了几许生气。莫名地让秦枫觉得这里透着像他这样的人所期盼的温暖,简单充实,除却现实的介入。
视线乱窜间,秦枫无意瞥到在刚才自己出来的房间的隔壁还有一间房,那间房门竟然打开了一条门缝。出于谨慎,他刻意放低了自己的脚步声,这才慢慢靠近房间,可当他透过门缝大致看清里面人的脸时,脸上的警惕全数散去,接着一抹放心的笑浮现在他脸上。此刻秦枫完全放下戒备心理,他怎么都没有想不到救他的人会是南木。
虽然南木昨晚累得昏睡了过去,可大概是因为家里住着一个伤者的缘故,南木并没有睡得太死,而且她的耳朵不知怎的竟然比以往都灵敏。在睡梦中,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客厅里有人在走动。
因为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南木,秦枫坐在沙发上,悬着的心开始平稳,脑海里回放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时之间他忘了口渴的事,最后他干脆放松身体躺在沙发上。
他在等南木醒来,然后才能借她的掩护回到唐氏集团。要是他现在自动现身在外面,那么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脱身,而且电话联系很容易被监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南木帮自己。
梦里听到的声音陡地消失,南木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她睁开迷蒙的眼睛,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方涛交代的事,她快速地下床,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她离开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往隔壁房间走去。可当她打开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心一惊,开始慌手慌脚起来。
她冲出房间,一直喊着秦枫的名字。直到她看到沙发上躺着的重物发出的闷哼声,她才冷静下来。她不敢想象如果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秦枫出现意外,那他会怎样怪自己。他本来就恨自己了,要是……幸好,秦枫还在。
“秦枫。”南木走过去,坐在沙发另一半没有被秦枫占领的地方。
“嗯,南小姐。”秦枫本来就只是靠一会,这下被南木的一声给叫醒了,他也没必要继续躺下去了。
“你的伤没事了吧?”南木眼睛落在秦枫的右腿上,昨晚上方涛给他动手术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谢谢。”知道南木眼睛里表达的意思,秦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有多久了,好像除了秋舞外,就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关心自己了。秋舞,一想起她,秦枫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天惨烈的一幕。他和唐璃要了三天假,为了彻底做好和南泽较量的准备,他决定会老家一趟。于是买好了回老家的火车票,虽然坐飞机更安全、舒适,只是那种喧闹的感觉才是自己想要的。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秋舞,自那次在暗部和她重逢闹得不快后,他就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虽然暗地里他让瞿平帮他留意着秋舞,但是毕竟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秋舞会选择离开暗部,刻意不让任何人得知她的下落。那么,老天安排他们在火车上相遇,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命定的缘分。
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他上前拥住秋舞,可怀里的人却回过头冷冷地对自己说“先生,你抱错人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让火车旁的人注意到他们,感受着人群各种各样的目光,他自觉地放开手,想起那次她看着自己时愤恨的眼神。
当年是自己对不住她,要不是自己执意离开老家,留她一个人,那么那场瘟疫就不会祸及她,要是可以早先知道,他一定会带着她一起走,不会让她一个人颠沛流离那么多年。这些于情于理她都该恨他的,但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是唐璃救了她,还让她进入暗部,而她对他早就由恨变为了厌恶。恨起码还是掺杂着爱,可厌恶只是人性本能的排斥,无情地抗拒着对方的任何好意。
“秋舞。”
“你认识我?”看着秋舞清澈的眼眸,秦枫有些发蒙了,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秋舞遭遇了什么吗?
“我可能认错人了。”秦枫顺着秋舞的话跟下去,他们做了两天的火车,火车的路线早就偏离了他要去的方向。一路上他都注意着秋舞的一举一动,她下车,他也下车,第三天,秋舞开始返回北同市,虽有疑虑,不过他也跟了上去。到了第四天,他们双双回到了北同市,下车后,当他跟着秋舞走进一个死胡同时,周围过于安静的气息,让一直接受训练的秦枫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意识到了不妙,他本该撤身离开,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秋舞,便不能走罢了。
他躲在暗处,看着对面不远处的女人和一个肥头大耳的大汉交头接耳,隔得远,秦枫没有听清,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那个肥头大汉正在欺侮秋舞。一股热血涌上来,他冲上去,对方花拳绣腿,只三两下他就收拾了那个大汉。
当他回头正想确认秋舞有没有受伤时,被他护在身后的女人却从自己的腰带里拿出黑色的手枪,面无表情地指在自己的额头上。他错愕地看着她,这个用枪冷冷地指着自己的还是他印象里的人吗?现在的她让自己很难和记忆里那个单纯温柔的她联系起来。为什么,层出不穷的疑问快把秦枫淹没了。
直到从胡同的另一个方向徐徐走来的那个人出现在秦枫的面前,秦枫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落入了别人下的圈套。
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缘由,他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用冷静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女人,她仿佛没有看到自己,那种冷淡的目光像是自己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看到那个人过来,秋舞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可那柄枪还是一动不动地指着秦枫。也许,早在一开始就错了,是他把秋舞想得过于简单了。
“秦枫,想不到吧?”钟叔看着对面英俊的男人脸上淡漠的表情,要不是自己眼力好,他还不能捕捉到秦枫一闪而过的慌乱。这个女人果然对秦枫的影响力是很大的,留着她,日后必有大用处。
“呵,没本事就拿女人出来当挡箭牌,算什么男人。”
“秦枫,我说不过你,不过我作为一个年长你的人,送你一句话。”
“姜还是老的辣。”钟叔用眼神示意秋舞,在秋舞开枪的那刻,秦枫也快速地反应过来,他转身一个空中弹跳,闪过子弹,然后突然跳到钟叔的面前,在他准备一脚踹飞这个穆勒的走狗时,后面那个他在乎的女人却狠狠地给了他右脚一枪。他跪倒在地,右腿留出汹涌的鲜血,秦枫忘了疼痛,望向后方,一身黑衣的秋舞,在昏暗的光线里愈发不真实,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正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女人,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当初唐璃因为南木生死一线时的狂躁和绝望,因为过于在乎,所以害怕背叛和永远逃离。
“你可能还要休息四五天,不介意的话,就在这住下吧,看你这样子,应该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吧。”南木忍不住出声,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以至于秦枫竟然发了这么久的呆。
“嗯。”
“放心住下吧,这是我以前住的房子,不会收你房费和医药费。”
“呵呵。”
南木的坦诚和好意打消了秦枫的顾虑,虽说他早就打算借她来帮自己联系爷,但是没想到南木还挺有道义的。要是她能和爷在一起,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吧!可秦枫不知道他现在才看好的两个人已经在那天因为自己的缘故早就分开了。
秦枫就这样在南木的出租屋里休养了四五天,而在他刻意逃离的外界却因为他和城东项目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天,趁着南木离开,秦枫再次看了眼这个房子,会心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可恰巧在他离开小区大门时却碰上晨跑回来的方涛,这几天多亏了他不辞辛劳地帮自己检查伤口,见惯了他认真沉稳的样子,这下见对方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自己,秦枫浑身都起了疙瘩。
更让秦枫想不到的是那人还凑上前,像哥们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假装一本正经地说“南木,那丫头人不错,你真是捡到宝了,但是你这一大早就出来给她买早餐的心思着实难得,小子,我看好你。”说完不等秦枫有所回应,就麻溜地跑开了。
南木,我,光是想想那个别扭的画面都让自己恐惧,要是让爷知道不得活剥了自己。
秦枫使劲地摇了摇头,不想去继续想那个话题,他现在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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