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老巷,自响起一阵刺耳的汽笛声后,偶尔刮起的晚风,飘进夜色如墨的城东郊巷里,在不经意间就掩埋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丑陋现实。
“事情办好了吗?”
“好了。”
“放心,你那条贱命还不值得我的手沾上血。”
“那安仔呢?”
“你卡上已经打入了一笔钱,够你们下半辈子了,不过你该知道怎么做。”
“知道。”
卑微的声音逐渐隐没在黑夜里,徒留呼呼作响的风呼啸而过。
“没事吧?”
驾驶座上的唐羌一边开车,一边回头关注着后座上神情深沉的男人,以及他怀里仍旧没有醒过来的女人。巴掌大的脸庞自然地紧贴在男子的胸膛上,瘦小的身体虚弱地卧躺在男子的腿上,那般柔弱,似乎下一秒就有可能会消失。
察觉到前面唐羌探究的目光,唐璃不悦地抬头,冷眼回视,随之很快说出来的话,那冰冷的语气瞬间将车内的氛围降到了最低点。
“非洲好像还缺个人。”
看似无关痛痒,可唐羌一想到那段悲惨的岁月,他悲壮地挑眉,没有回头,却顿时觉得有无数把利剑射向自己,生生把自己凌迟了,可那人云淡风轻的模样又让自己感到深深的无力。
“我在这挺好的。”
说完,眼睛直盯着正前方,如临大敌。
过了很久,车里弥漫着沉默的压抑感,唐璃也就是吓唬唐羌罢了,他虽然霸道,但不至于心胸狭隘。
“她呢?”
唐羌疑惑地回头看了唐璃,对上他清冷严肃的目光,他会意地点头,再转头时,脸上玩世不恭的气息全速消散。
“哦,已经被穆大管家给接回去了。”一提到这,唐羌想到那个女人铁青的脸,忍不住轻笑出声,尤其是穆青浅看着自家老大抱着另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地走过自己面前,明明美丽的脸却扭曲得让人难以直视,甚至当事人还无视自己的存在,这种感觉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难以接受吧。
“嗯?”
“就只是想到一件好笑的事。”
唐羌的肩膀抖了抖,从背后可以看出那人此刻正在憋着一肚子的笑意。
不用想,唐羌这小子又在为那件事无厘头地发笑了,绷紧的俊脸渐渐缓和下来,察觉到怀里女人轻吟,他焦躁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眼里不自觉溢满了温柔,让唐璃整个锋利的棱角也变得柔和起来,他安静地凝视着怀里的女人,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眉心突起。他本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可自打找到她后,唐璃觉得他已经完全看不懂自己了,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南木,你肯定是我人生的克星,不然,我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不堪。
车子在一栋装潢华美的别墅面前停下来,沉重地铁门缓缓打开,车子驶了进去,然后是“啪”,铁门再次合上的声音。
“唐羌,你先回去吧。”
“嗯。”
“还有她在这的事,谁都不能提。”
“知道了。”
唐羌再次驾车离开别墅,消失在深夜里。
这栋别墅除了自己和身边几个亲近的人,就没有谁知道了,当时建造这栋房子时,他借了自家母亲的名义,这里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来这里的只有每天定时前来打扫的钟点工,所以基本上这栋别墅压根就没有人住过,而他也只会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回来过。
可是,今晚他好像又破了自己的例。唐璃抱着沉睡不起的南木,推开大门,越过大厅,踩着由上好的实木做成的楼梯,脚步平稳,生怕怀里的女人惊醒,他朝着最角落的房间走去。
房间的陈设还是旧样,黑白格调,布局冷硬又不失典雅,就如同唐璃这个人一样,利落,优雅,不喜欢拖泥带水。
将小女人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转身走进浴室,拿出一张干净的毛巾,细心地擦去女人额头不断溢出的汗珠。
看着呓语不断的女人,他俯身,耳朵慢慢贴近女人不停张开的唇,直到终于听清了小女人一路上持续不断的话。
“唐璃,”
一声。
两声。
三声。
然后断断续续,再无后续。
唐璃心里涌出一股喜悦,她果然是在意他的。可这张素净的脸总是在和自己相处时,倔强得让自己想拍飞了她,甚至那张可憎的脸还清晰地刻画在自己的脑海里。
唐璃伸出手抚摸了南木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自指尖传到自己的身上。看着女人脸色酡红,映在本就苍白的小脸上,让人无端生起怜惜。
烫得很厉害,看来是发烧了。
起身,唐璃准备去拿医药箱,可衣角却被一支柔弱的小手用力拉住,他顿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了女人一眼,她在不舍他吗?心底的笑意蔓延到眼角,嘴角的弧度自然张开。
目光绻软,最后无奈地侧躺在南木的身旁,双手搂住脆弱的女人,用自己的体温来给她进行最原始的“降温”。
北同市终于沉浸在暗夜里,可是无论黑夜有多漫长,它终归还是会迎来大亮的黎明。
“醒了?”唐璃眯着桃花眼,暧昧地朝着一脸迷蒙的南木笑得邪魅迷人。
一大早放大的俊容在南木小小的心里确实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她还是在短暂的花痴后,终于冷静下来,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我怎么在这?”刻意压低的声音泄露了南木不安的情绪。
“你说呢?”唐璃难得好脾气地和南木斗嘴,头舒服地枕在南木的头发上,闻着发肩熟悉的香味,满意极了。
“我知道了。”
孤男寡女躺在一起,不用说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是被人绑架了吗,怎么又和唐璃扯到了一起,她这样做对得起为她着想的奇可吗?她因为她而陷入危机,而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所赐。
南木用力推开唐璃,拉开一段距离,惹来唐璃不满地斜睨了南木,没有软玉温香在怀,还真的不习惯。
既然事已成定局,哭天喊地,寻死觅活……她已经不是青春少女了,这些路段不属于她,就算真是如此,想必唐璃也不会在意的吧。
是呀,他母亲因自己的母亲而离世,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爱呢。所以,就让她逃避吧,只有这样她才能保留住自己那份最后的尊严。
“唐璃,昨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但请你知道我们现在可是商场对手,我们这样暧昧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我是在潜规则,所以我们谁都当做没有发生过,对彼此都有好处。”
“哦,我要是不乐意呢?”唐璃深邃的眼神一直落在南木的身上,她不屈的模样,眼里一闪而过的挣扎,以及现在冷漠的口气。
他没有料到小女人变脸的速度之快,这让唐璃骄傲的自尊再次受到了挑战,她哪知道什么,又真正了解什么。面对唐璃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场,南木的玉手握成拳。
看着眼前女人苍白着脸,目光冷淡,透露出一丝唐璃看不清的情绪,他不喜欢她这样,唐璃还是喜欢自己能够驾驭得了的东西,尤其是人。
两人就这样眼神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打算说下一句话。
唐璃没有动,审视着对自己一脸防备的南木,就像一只气炸的野猫。这才几日不见,南木,你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一想到这,唐璃着实气得不轻,这个女人总是能让自己无端地怒火缠身,可偏偏肇事者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讥讽的声音自唐璃口中传出,配上他嘲讽的面容,南木一时间竟无法反驳他。
她默不作声,望着近在咫尺的唐璃,她不知道,原来她竟如此想他,刀削斧刻般俊美的脸庞,冷硬的轮廓,性感的薄唇,他就只是站在那里,也会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他飞蛾扑火,但是为何偏偏是平凡得不起眼的自己。
甚至在她说出那些残忍的话不过就是求一个了断,没想到结果却背道而驰。纵使他们前些日子还决裂过,可她还是高兴,他救了她,哪怕结果还是无法改变,只因他们终究还是做不到坦然。
“谢谢。”
艰难地道谢,南木潜意识地别开唐璃深邃的目光,不顾自己虚弱狼狈的身体,她只想离开,她不要这样与一个自己未知的唐璃对峙。
可她还没有下床,就被一支有力的大手重新拉回某人滚烫的胸膛。她身体僵硬着不能动,被动地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再挣扎下去也事无济于事,女人的体力本就比男人差,何况她还是个大病初愈的人。自嘲地勾唇一笑,南木的目光随着愈发清冷。
“一句谢谢就想了事,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口不择言用来形容此刻暴怒的唐璃最好不过了。
“你……究竟想怎样?”愣是再伪装,南木淡然的面容还是闪过了一丝慌张,他到底想怎样?虽说南木一直在以唐璃为中心而活,可他们毕竟也就最近才真正近距离地接触,她其实一直怕那样完美的唐璃只是她这些年来构想的存在,但是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南木已经深切地感受到唐璃异于常人的独占欲。
“做我的情人。”
“如果我拒绝呢?”南木勉强抬头,愤恨地瞪着那张妖孽般的脸,低咒道:这种人简直就是社会的祸害,凭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践踏别人的尊严。
“那你该知道后果。”
“你又对洛南广告公司做了什么?”南木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身体颤抖不已。
“南木,别以为有了洛枫晚做后盾,就可以高枕无忧。只要在北同市,我唐璃要做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你真卑鄙。”南木怒视着脸色深沉的唐璃,紧紧握拳的手止不住发抖。
“你都说我卑鄙了,那我不再无耻些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了。”
不带感情地吻住南木,蛮横地在她的舌尖横冲直撞,南木故意合上牙关,唐璃皱眉,却不为所动。
南木直感到胸腔的空气急剧减少,呼吸越发困难,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有,眩晕袭来,南木昏了过去。
唐璃盛怒下的理智终于回来,他抚摸着女人白皙的侧脸,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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