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豹哥给了倪主编一笔钱，让他组织一些媒体，包括报刊、电视、网络等等，对童子岗进行专访，并安排专访内容在各门户网站的首页发表。

倪主编不愧是资深媒体人，很会办事。为了达到最佳的传播效果，他把专访地安排在卢沟桥抗日纪念馆。正式采访前，倪主编还放了一段日本人在东北胡作非为的影片，包括731部队那些禽兽不如的镜头，帮记者们酝酿情绪。采访伊始，童子岗就反复强调，他并不是地质考古方面的专家，对皮亮与山口一郎之间的学术争论毫无兴趣。他只是就自己的专业领域，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本着客观公正的学术良心，抛砖引玉，谈点不成熟的看法。

童子岗哪里是抛砖引玉，抛出的根本就是板砖。童子岗首先披露了广田弘毅作为侵华战争的总设计师，对中国人民犯下的种种罪行，包括从中国掠取了大量珍贵文物，其中有可能包括最早的鸟类化石。但他承认，自己对此缺乏直接证据，秉承胡适先生“有几分证据，说几句话”的学术精神，不敢妄言。接着他以详实的资料，揭露了山口一郎与广田弘毅的关系。他认为，山口一郎有着广田家族的基因。进而举证说明，山口一郎根本就是日本右翼分子、军国主义思想的鼓吹者，他在大阪与之交往时对此感受颇深。结论是以山口一郎为首的日本右翼文人，始终亡我之心不死，值得国人高度警惕。最后他再次重申，作为毕生致力于中日友好的学者，他坚持特立独行的人文精神，不想介入任何有关黄帝鸟的争论。

采访非常成功，童子岗旁征博引，展露了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厚度。最为可贵的是，松下菜菜子一直在边上微笑着点头。这等于给记者们强大的心理暗示，连日本女优都非常肯定童子岗的言论。

第二天，经倪主编安排，这一专访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显著位置。题目虽然五花八门，但都聚焦在日本女优和右翼分子。编辑们很清楚，关于日本，中国的读者向来只关心这两点。在中国最有名的日本人，除了苍井空，就是石原慎太郎。由于拿了红包，门户网站的小编更给力，不但编排出“中国鸟祖先岂能出自日本性感女优半裸笑了”、“日本女优性感抗日只为中国鸟”、“日女优弃暗投明军国主义尿了”等劲爆标题，还专门设计了网页，搞了一大堆链接，全是与日本侵华战争相关的各种资料，包括影视剧。

传播效果也非常好，很快得到了国人，特别是网民的积极响应。有些门户网站还为此创造了不菲的点击率。网民留言更是踊跃，全体义愤填膺，声援皮亮，讨伐山口一郎。大家一致认为，山口一郎作为日本军国主义余孽，类似三岛由纪夫，根本就是包藏祸心，应该人人得而诛之，纷纷表示所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网民们通过投票，强烈要求山口一郎甚至日本政府必须就此做出解释。如果皮亮的黄帝鸟化石是假的，请把真的拿出来！如果拿不出来，就证明山口一郎是栽赃陷害，立马剖腹自尽向13亿中国人民谢罪。很多网民愿意自掏腰包远赴日本当介错人。类似抵制日货等怒吼，更是喊得气壮山河。

网民们本着实事求是、恩怨分明的态度，给予松下菜菜子高度评价，认为松下菜菜子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以后只看松下菜菜子主演的AV作品等等。由松下菜菜子代言的充气娃娃，被网民抢购一空。甚至有的网民留言，尽管冒着被老婆抽死的危险，他也要扛着松下菜菜子代言的充气娃娃回家。所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为了国家尊严我辈不惜杀身成仁，还怕老婆的淫威。

消息很快传到日本，引起了《读卖新闻》、NHK等权威媒体的高度关注。日本民众也呼吁山口一郎出面澄清。可这玩意怎么澄清？类似被日本人偷走的北京猿人头盖骨。拿出来吧，中国必然要讨回赃物，如果不拿出来，就等于承认自己在栽赃陷害。弄到这份上，除非拿出实物，写多少论文都没用。而要不要拿出来，山口一郎说了不算，也许剖腹自杀是个不错的选择。特别是中国的文物管理部门也准备介入此事，让日本政府和学界尴尬至极。

面对中国网民的举国讨伐和日本国民的质疑，山口一郎自知惹了大祸，惶惶不可终日。辛可大师和皮亮对这种局面相当满意。特别是皮亮，重新找回了往日的风采，被网民，特别是愤青们追捧为民族英雄。孔教授更是称之为戚继光第二，呼吁粉丝们捐款在钓鱼岛上给皮亮修一座生祠。最令皮亮惊喜的是，领导专门打来电话，对他给予高度的肯定。据辛可大师分析，借着这股东风，皮亮梦寐以求的院士帽子，八成也到手了。

豹哥的意思是宜将神勇追穷寇，但辛可大师以为不可。在办公室里，他给豹哥讲了见好就收、穷寇莫追的道理。如果继续群追猛打，山口一郎实在扛不住真的成为三岛由纪夫第二，这将引起世界地质学界，特别是美国人的关注。尽管我们口口声声说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但凡事我们就怕纸老虎关注。如果他们也强势介入调查，就有可能弄巧成拙，没法收场了。毕竟东西就是个水货嘛！既然山口一郎已经百口莫辩，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经三人反复商议后，由倪主编精心安排，皮亮接受了各路媒体的专访。皮亮在专访中表现得非常大度。他指出，尽管山口一郎不负责任的言论给他，乃至整个中国学术界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科学从来就是在争论中去伪存真。抱着中国先贤以德报怨的精神，他呼吁广大网民不要过于谴责山口一郎，而是要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这只是学术问题，网民们不要上纲上线，要从中日友好的大局出发，保持克制。他在采访中真诚地指出，山口一郎的质疑正好说明了他发现黄帝鸟的重大价值，从这种意义上讲，他要感谢山口一郎，使更多的人认识了自己，认识了黄帝鸟。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愿意与山口一郎合作，共同推动亚洲地质考古事业的发展，等等。

皮亮的话惹得网民们激愤不已。很多网民留言，说皮亮以德报怨，显示了我泱泱大国的博大胸襟，更比照出日本鬼子的狭隘与龌龊。京大的学生甚至举着横幅，到皮亮办公室前表示声援。京大校长办公室发表声明，高度肯定了皮亮的学术品质，号召京大师生向皮亮学习，如胡适先生所言：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皮亮无可置疑是这方面的典范。

对于这件事，哥不想做太多道德上的评判。日本人向来只讲输赢不讲对错，辛可大师这样做也算是以毒攻毒。前文已述，辛可大师深知民众的劣根性，他只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整个过程中，是非曲直已不重要。哥相信他之所以精于此道，不只是因为他的学识，也跟他早年的经历有很大关系，他不过是与时俱进活学活用而已。

哥必须承认，如果没有辛可大师，哥不可能懂得这些。在狗的世界里，不会有如此精彩的玩法。后来哥照猫画虎，每每都取得满意的效果。让哥不解的是，在《逼下梁山》中口口声声强调“是非是正义前提”的辛可大师，竟然会心安理得地玩着指鹿为马的游戏。既然没有人真正能做到知行合一，到底知难行易和知易行难，哪一个更贴近人类的本质？

当然了，类似的问题是萨克齐的兴趣所在，哥不愿意为此太伤脑筋。哥关心的是如何早日戴上会长的帽子。据Pitt讲，萨克齐终于结束闭关，我们可以去找他谈谈，公关一番。

萨克齐对哥跟Pitt的造访非常高兴。他说我们是他闭关结束后接待的第一波兄弟。哥跟Pitt首先对萨克齐胜利闭关表示祝贺，恳请他不吝赐教。萨克齐也不客气，他郑重指出，经过半个月的闭关深思，他总算找到了有关万物生死的真谛。萨克齐颠三倒四、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大堆，比较有趣的是跟人有关的部分，抄一段与诸位分享：

人生的意义就是活着。什么是活着，活着就是你作为一颗受精卵最后死掉了。为什么要活着，不是因为活着有什么意义，而是你不敢死！为什么有人不怕死，因为他害怕活着。人为什么害怕活着，因为生不如死。所以，人人怕死的社会是好社会，如果人人都不怕死，结果只有同归于尽。为什么要抗争，根源就是害怕活着的人越来越多。如果你来硬的，他都不敢活了，还在乎这个。只有让他们怕死，有勇气活着，才不至于胡作非为。

哥跟Pitt始终保持着如饮醍醐的样子，含泪感谢萨克齐给予我们如此深刻的启示。Pitt说：有了萨翁这句话，以后就不会被生死困扰，因为怕死天天尿床了。其实以Pitt的条件，不尿床也难，哪有太监小便完全正常的？

萨克齐对哥和Pitt的表现非常满意。提及竞选会长的事，萨克齐满不在乎。他认为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其实我对做会长没多大兴趣，我更喜欢做哲学思考，苏格拉底跟拿破仑，谁更伟大，当然是小苏嘛！如果非要我接下这个担子，实在有点勉为其难！哥赶紧劝道：像您这样有智慧的公狗，做会长确实太委屈了，可如果您不干，那狗协怎么办？您不能为一己之私，置我等于水深火热中啊，孔夫子还做过大司寇呢！萨克齐听了笑道：孔丘算个屁！那我就牺牲一下，干！萨克齐刚说完，哥跟Pitt马上挤出了几滴眼泪。Pitt哽咽着道：萨翁，我代表京大的全体公狗母狗谢谢您，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萨克齐一再表示，他做了会长后，马上成立宇宙真理研究院，并考虑任命哥为常务副院长。听了这话，哥不得不又哭了。

总之，那天的表演非常成功。Pitt说，开始他是假哭，后来就变成真的了。这个哥理解，凡事玩得太过，就会把自己玩进去，弄假成真。据哥分析，只要让萨克齐随时找到二的感觉，关键时刻他就会支持哥，包括他那帮兄弟。比较棘手的是马大姐，哥实在想不出制造个什么型号的情感炸弹，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如果拿下马大姐，根据哥和Pitt的估算，当选应该不成问题。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没想到辛可大师突然给哥帮了个大忙，让哥在争取会长宝座的博弈中，有了非常给力的一张牌。

这张牌跟辛可大师申请的项目有关。在齐司长和霍老的帮助下，辛可大师的项目得到评委们的一致认可，并很快批准立项。拿到批复后，辛可大师赶紧组织科研团队，成员有不少是齐司长和霍老推荐的，干什么的都有，包括齐司长的老婆和秘书。其他就是辛可大师和董浩波的学生（包括小卞），并在生命科学学院和心理学系各找了一个镀金回来的洋博士加盟。

至于豹哥的收益，主要是用项目资金在成贤会所消费，比如一根黄瓜50块钱。为了避嫌，董浩波除了找些发票在项目组报销，并没有直接领取报酬，这部分从豹哥的利润中按比例分成。作为项目负责人，辛可大师自不必说，钱由着他随便糟蹋。辛可大师原本想拿出一些为曹老出书，可被曹老断然拒绝。

对这种分赃行为，哥亦深有体会。表面上看，京大的狗由主人养着，其实为他们真正买单的是国家。后来对狗协会员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时，哥反复强调这一点。虽说现在中国已是世界老二，但很多老百姓并不富裕，所谓生不起、养不起、住不起、吃不起、病不起、死不起等等。他们省吃俭用，让我们有房甚至有豪宅住、享受国际化教育、吃进口狗粮、穿名牌衣服、看最贵的宠物医院、死了安葬在最好的宠物墓地。试问，为此花费的每一分钱，有多少不是公款（项目经费）报销的？

如果让主人自己掏腰包，他会让你穿LV 的背心？不要笑话郭美丽卢美丽，我们跟她们一样，也是既得利益者。从这种意义上讲，我们不是一般的私狗，而是公狗，是老百姓勒紧裤腰带用血汗钱养活了我们。如果不是活在京大，怎么可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虽然我们锦衣玉食天经地义，但也不能熟视无睹，一点不懂得知恩图报。

分钱计划落实后，在校学术委员会的督促下，辛可大师装模作样展开科研活动。董浩波特别为此拿出历史文化学院一楼的两间办公室供项目组使用。辛可大师吩咐门下弟子抓紧整理资料，撰写论文草稿。有位刚入门的弟子对此很不解：辛老师，这还没开始研究，怎么就能写论文？辛可大师道：研不研究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抄来抄去吗？早点着手，免得耽误时间。弟子说，搞狗的伦理控制是新课题，到哪里找资料啊？辛可大师听了直骂这帮家伙是榆木脑袋，不耐烦地道：上谷歌百度，输入狗、伦理和控制等关键词就行了！

小卞负责前期的筹备和教学工作。按辛可大师的计划，就是找几只狗作为白老鼠，分步骤进行。既如此，小卞首先找的是哥和Pitt。对Pitt小卞多少有点疑虑，他向辛可大师请教，被阉掉的狗会不会心理有点变态，不具备实验价值？辛可大师听了笑道：没阉的就不变态啊？历史上的皇帝，有阉过的吗？可有几个是正常的？小卞想想也是。

哥觉着这是个搞关系的机会，就让Pitt赶紧联系了马大姐。说是凭着哥的关系，为她争取到这个机会。至于哥的兄弟花生等，当然也在其中。哥本来也邀请了萨克齐，但他对此不屑一顾。他认为在京大，还没有谁有种给他做老师，所谓圣人无师，何况他这样的先知。萨克齐的表现让哥想起了当年不可一世的钱锺书先生，所谓清华园里无一个人可做钱某人的老师云云。尽管麦当娜对所谓伦理控制兴味索然，但考虑到能跟哥厮守，也欣然而往。

诸位要问，哥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都是因为哥反应快，就在小卞为这事忙活时，哥直接带了大家去找小卞。尽管没说什么，小卞大概也能体会到哥的意思，再说了，弄几条狗搞实验也不容易，他顺手牵羊，何乐而不为。

在具体实验活动展开前，还举办了简单的开营典礼。典礼在历史文化学院的会议室举行。在运动员进行曲的伴奏下，哥跟十几只狗学员精神抖擞迈着整齐的方步走进会议室，排列整齐趴在地上，每位学员面前都有个盘子，盛着进口饼干和果汁。主席台很简单，坐着辛可大师、董浩波、林音等各位导师，豹哥作为嘉宾列席。

典礼由小卞主持，他首先宣读了兄弟院系发来的贺电，接着向学员们详细介绍了导师们的情况，对辛可大师的介绍尤其详细，毕竟他是项目负责人嘛！接着董浩波代表院领导班子发表了讲话，他认为这个项目是历史文化学院跨学科、跨领域研究的又一里程碑，既有高度的学术价值，也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董浩波讲完后，辛可大师对学员们发表了演讲。他语重心长地指出：你们是动物历史上第一批系统接受东方伦理文化培育的狗，这是莫大的光荣，也必将载入史册，希望诸位能够好好学习，认真体会，一起完成这项必将影响人狗社会关系的伟大创举。林音也发表了简单讲话，她说这个项目跟她的老师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比较，就其科学价值毫不逊色。

按照惯例，凡有集体者必须有领导班子，我等也未能免俗。小卞宣布，哥出任首届狗伦理训练营营长，副营长有马大姐、花生、Pitt等，其中Pitt兼任秘书长。Pitt对此很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步入仕途。小卞起初提议麦当娜为副营长，但遭到董浩波断然否决。因为麦当娜的主人是窦卫国，窦卫国已落水，她的境遇可想而知。

按照辛可大师的安排，整个实验遵照循序渐进的原则。开始几天主要是讲一些启蒙读物，比如《三字经》、《弟子规》等等，这部分内容由小卞负责讲授。

每次授课前，按照研究流程，都要对会员们进行体检，比如望闻问切以及抽血化验、做心电图等等。授课完毕后，再重复做一次。主要目的是通过前后数据对比，来观察道德伦理对狗的心理和生理机能的影响。按照辛可大师的理论，只有把思维和意识转化为生理机能，才能真正解决问题，让狗变得知书达理，至少不会搞暴力、胡作非为。

辛可大师对实验工作提出两个“务必”的原则，即务必人狗结合，务必形象生动。小卞不愧为辛可大师的高徒，对这两条原则贯彻得很彻底。下面是他讲授《三字经》的部分记录：

“人之初，性本善”，就是说无论人和狗，从娘胎里爬出来都本性善良。“性相近，习相远”，钱老师的解释是**相近，但**习惯迥异。这种理解是错误的。正确的理解是，尽管大家本性纯良，但由于主客观条件差异，有的吃屎有的不吃屎。各位别笑，现在大家吃进口饼干，但诸位的祖宗或乡下的同胞，经常吃屎。狗吃不吃屎，并非本性使然，而是后天养成的习惯，或不同条件下的反应。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钱老师的解释是狗如果不教育，性趣就会异化，类似成人片里的色情狂。通过教育，就是要避免性趣不专，胡作非为。其实苟非狗，连词也。在这方面，人和狗相近，教育会影响性格和生活方式。如果诸位专心听讲，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小卞每次授课都非常认真，讲得抑扬顿挫、神采飞扬。据哥了解，他倒不是对这群狗特别感兴趣，而是他曾受过莫大的刺激。

小卞花钱买了张奥尔丁大学的野鸡博士文凭后，终于得偿所愿，在历史文化学院上台讲课。其实关键也不是野鸡文凭，而是现在董浩波掌权，自然会罩着自家人。

小卞在自述中说，他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教案做得很细致。可当他意气风发走进教室时，他傻了，或者说几近疯了。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这在京大极为罕见。更骇人听闻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个恐怖的面具，类似每年万圣节夜店里大家戴的玩意，感觉到了阴曹地府。教室里回荡着鬼片中的音乐，整个气氛极其阴森恐怖。

小卞说他自己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过了很久，他才缓过劲来，问班长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带着伏地魔面具的男生站了起来，笑道：这门课不是讲牛鬼蛇神吗？我们这是寓教于乐，制造良好的学习气氛。小卞听了哭笑不得，让他们把面具拿下来。很多人还不干，说戴着面具听课更有感觉，效果更好。直到小卞威胁要扣学分，这帮人才露出真容。即便如此，整堂课就像是农贸市场，大家都在尽情讨论着面具的款式。扛到下课，小卞汗流浃背，生不如死。他特别警告大家，如果下次谁再戴面具，考试成绩按零分处理。

第二堂课倒是没人戴面具，但学生们的表现更让他崩溃。动不动就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叫，还装着全身发抖，说是好害怕。小卞说至于吗，这是课堂。有个女生道：卞老师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说这种话，偶什么时候听过阎王爷呀，能不怕怕吗？小卞说你们天天看鬼片怎么就不怕了？女生不屑地道：鬼片里有明星呀，哪像您讲的，纯种的牛鬼蛇神。说完全体又惊叫了一声。由于声音太大，惊动了隔壁班级，大家还以为小卞是本·拉登，正在指导基地分子学习如何搞恐怖袭击呢。

据小卞讲，每次上课，他们都变着戏法折磨他。比如提一堆让他发疯的问题：阎王爷有二奶吗？牛头马面是正科级还是副处级？玉皇大帝上厕所吗？如果上，是站着还是蹲着？为什么孙悟空要到处小便，是前列腺发炎了吗？为什么夜总会都供着关二爷，而不是西门庆？请问卞老师，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或者后边当婊子前边立牌坊？我是个**丝，死了会进天堂还是下地狱？……

小卞在自述中说，开始他以为出现这种闹剧，不过是学生太调皮，后来他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是春哥在后边玩阴的。比如说为了制造第一场闹剧，春哥答应每人的酬劳价值一头猪，面具也由他购置；那些在课堂上大呼小叫的，春哥也按照贡献发给相应的报酬。小卞知道，他要在这个课堂上混下去，就必须跟猪战斗到底。就目前的情况判断，他几乎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春哥扬言，他准备用1000头猪把姓卞的王八蛋赶出历史文化学院，除非他愿意爬过来舔爷的屁股。小卞在自述中也对天起誓：即便是死，我绝对不会舔这个王八蛋的屁股，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将不只是几头猪的问题。

因为总是在课堂上受辱，小卞非常珍惜给狗授课的机会。虽然花生在课堂上常做鬼脸，马大姐经常打瞌睡，有的公狗憋不住了会放个屁什么的，但整体上还算和谐。小卞在自述中说，在他过往的人生中，最幸福的就是那段给狗教书的日子，尽管面对的是一群狗，但他感觉自己的人格得到了尊重。小卞说，在穷人的眼中，世界上有两种人，穷人和富人；但在富人的眼中，世上只有一种人，穷人从来就不是人。

对哥而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有多大的社会价值，而是能给哥的仕途加分多少。辛可大师的科研项目在京大狗协乃至整个宠物界引起了巨大震动。大家一致认为，这将是人与动物关系史上最具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人类第一次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动物，共同分享世界的文明成果，并携手创建新的文明。尽管这只是开始，类似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的一小步，却是动物进化史上的一大步。

京大狗协为此召开全体会员大会。哥第一次作为秘书长主持了大会，并在亚历山大的提议下作了专题报告。这让哥感到无限荣光。哥发言时，很多母狗都流下了激动的眼泪。这倒不是因为哥的演说如何动人，而是这件事本身让她们激动不已。亚历山大在大会上对哥赞赏有加：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首先要感谢柏拉图秘书长，因为辛可大师正是受了他的启发，才提出了这个科学命题，或者说，如果没有柏拉图的贡献，就不会有今天的成果，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向柏拉图秘书长表示崇高的敬意。第一次哥得到了所谓雷鸣般的掌声，忍不住潸然泪下，Pitt跟麦当娜早就哭成了泪人，他们也为哥感到高兴。

萨克齐对此根本不屑一顾，但考虑到兄弟之情，没有当场发作。在哥的提议下，马大姐现身说法，也谈了自己参加训练营的感受。马大姐讲得声情并茂，建议组织全体会员认真学习《三字经》等启蒙读物，若不嫌弃，她愿意作为主讲。哥之所以推荐马大姐发言，完全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自从介绍马大姐参加训练营后，她对哥的好感与日俱增，甚至关心起哥的终身大事：柏拉图兄弟，年纪不小了，别再拖了，跟麦当娜要个孩子吧。哥连连称谢，并表示如果有了孩子，一定请马大姐做干妈。马大姐说好啊，接着叹息了一句：可惜没个干爹。据马大姐讲，她原本谈过几只公狗，但最后因为性格不合都不了了之。Pitt开玩笑说，马大姐耐痒性特别强，到现在还是个冰清玉洁的老姑娘。

也就是在这次会议上，经亚历山大提议，哥被增选为副会长。因为借着辛可大师科研项目的东风，这个提议倒是没几个会员跳出来反对。会后花生说，谁要是敢反对，看老子不卸了他的大腿。

哥回到地下室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龙哥。龙哥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哥对龙哥讲，其实通过和平的方式，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没必要搞暴力反抗。等哥做了会长，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也会给龙哥找一个合适的位子。龙哥听了表情淡漠，只是心不在焉地讲了句：希望你成功。然后没有下文。哥能体会得到，他过得很压抑。整天困在地下室，搁谁都受不了，何况是曾纵横江湖、震惊世界的龙哥。只有当可可来的时候，他才会开心一些，跟可可抱着在地上打滚！

与辛可大师正好相反，生命科学学院韦操教授的“关于狗攻击人类的分子生物学机理研究”项目，虽然拿到了可观的科研经费，但进展并不理想，而且在京大狗协内部，乃至整个宠物界，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甚至有公狗提议组织敢死队，一举摧毁韦操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