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敖倾珞正有此意,“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喝酒?”男人一口答应下来,“想不到姑娘这么豪放,走!”
“走!”
敖倾珞不认识路,全由他在前头带着走。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方才两人所在的巷子还不算偏僻,可现在越走越偏,几乎看不到别的行人了。这个“陆司墨”,难道另有图谋?
“到了。”他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到了?这是哪里?”不等敖倾珞仔细打量,一个宽大的麻袋立刻罩住了她:“是爷卖钱的地方!”
罩住敖倾珞后,男人轻轻松松地将她扛起,从后门走去。肩上的人起初还在反抗,可当她听到男人的对话时,却意外地安静下来。
男人走的是青楼后门,鸨母显然与他不是头一次见面了,热络地说道:“孔三毛,这回带了什么货色过来?”
原来这个人虽长得和陆司墨一模一样,可却不是陆司墨本人。
孔三毛哈哈大笑,“这可是一等一的美人!你要是看到她,定会觉得你坊里的姑娘都是些歪瓜裂枣!”
“得了吧!说得那么天花乱坠,不就是想要多一点钱么?”
“嘿嘿嘿,还是你懂我。”
“老规矩,先验货,再给钱。”
“那是自然。”孔三毛对此非常有信心,二话不说就解开绳子,移走麻袋:“你看,是不是比仙女还美?”
孔三毛的笑容还停在脸上,对方却变了脸色:“好你个孔三毛,你就是这样耍老娘的?”
“我怎么耍你了!”孔三毛不明就里地扭头一看,吓得跳出老远:“妈呀,你是谁?!”
地上坐着的不是敖倾珞,而是一个体型魁梧的“女子”。络腮胡子保养得极好,不仅编成小辫子,还在末端绑上紫红色的绸缎,缚成一个个小巧的蝴蝶结。他穿一身紧身的鹅黄色衣裙,肥肉勒得鼓起来,胸口敞开,可以看到他的胸毛编成了一根根小辫子。
这人他们都认识,在城中非常出名。虽然生为男子,可天生喜好就与女子相同,梳发髻、穿女装、画各种妆容、给编成小辫子的胡须抹发油。爹娘给他起名“胡纳”,可他却自作主张给改成了“胡娜娜”。
胡娜娜好像刚刚醒转,用手绕着胡须小辫子,紧张地问道:“这是哪里?我不是在绣花吗?你,你是坏人?”
一看到胡娜娜,孔三毛就头疼:“我的老祖宗啊,你是怎么跑到我的麻袋里去的?”
胡娜娜性格彪悍,揪住孔三毛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大吼:“我还是个黄花闺女呢,你怎么能绑走我?”
孔三毛被他吼得头晕目眩,不得不求饶:“大爷,不,姑奶奶啊,明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好不好?”
任凭他想破脑袋,他也弄不明白,为何方才看到的大美女一眨眼就变成了胡娜娜。这画风相差太大,他差点就要晕了,尤其在闻到胡娜娜一身汗臭后,他更加要窒息。
胡娜娜用力一拉,孔三毛的衣服就扯坏了。在看到孔三毛那壮实的身材,饱满的胸肌后,他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天呐!”
胡娜娜用手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不断地在孔三毛的身上流连,看着看着,他的脸就红了起来:“你,你让我看了你的身子,你要对我负责!”
毫无疑问,胡娜娜是看上孔三毛了。
孔三毛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姑奶奶,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胡娜娜居然跺了跺脚,绞着袖子,道:“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你!”
胡娜娜以女子自居,年愈三十尚未成亲,加上时常纠缠自己看上的男子,城中每个男子看到他都吓得落荒而逃。没想到孔三毛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只好对鸨母使了个眼色,道:“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但鸨母不为所动,在她以为,孔三毛根本就是和胡娜娜串通好的。对于孔三毛的求助,她权当没看到。
眼看着鸨母离去,孔三毛急了:“哎,你别走啊!这是个误会!”
“误什么会!”胡娜娜抓住他的臂膀,道:“我要和你定亲!”
“走开!”孔三毛怎么可能会娶他,可他力气大,自己又挣不开,只好暂时服了软:“姑奶奶,你放开我吧。你要嫁给我,我总得回去准备下聘礼,对不?”
胡娜娜信以为真,“真的?”
“真的!”孔三毛怕她不信,举起手差点就要对天发誓。想了想,又放下手,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道:“娜娜,你信我。”
胡娜娜点了点头,“好吧,我等你。”
孔三毛心里乐开了花,转身就走。
“等等!”
孔三毛以为他变卦了,哪里还敢停下,赶紧一溜烟跑开。
但胡娜娜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提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让你等一等,你为什么跑那么快?!”
孔三毛脑子转得很快,马上道:“我那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想娶你回家!”
他立刻扔下孔三毛,以双手捂脸,声音无限娇羞:“讨厌啦。”
试想一下,一个穿着紧身女装,浑身肥肉的男子在你面前故作扭捏,这风景该有多么倒胃口。
孔三毛忍住想吐的冲动,“这回我可以走了吧?”
“等等啦!”胡娜娜抬起左脚卡在门上,拦住孔三毛的去路。孔三毛闻到他的脚臭,熏得退回了房中。
胡娜娜旁若无人地将胸口处的衣裳扯开,露出油光发亮的胸毛。他精心挑选出编得最好看、长得最浓密的一根辫子,“喝呀”一声用蛮力扯下,塞进孔三毛的手里。
“夫君,请收好我们的定情信物。”胡娜娜眼睛含着泪水,不知道是太过感动,还是拔胸毛痛出来的。
握着还带有余温的胸毛,孔三毛犹如捧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手,可对上胡娜娜的眼光,他真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不等他回神,胡娜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开他的衣服,硬生生抓出一把胸毛。
“啊!”这种感觉好比万蚁噬心,孔三毛摸着自己的胸膛,疼得眼泪直流:“你,你。
胡娜娜将胸毛贴到脸上,甚至深情地亲了一口:“亲爱的,我们已经互相交换定情信物了,我不要什么聘礼,我只要你。接下来,让我们直接入洞房吧!”
“不要啊!”孔三毛张开嘴巴恐惧地大喊起来,“救。
未说完的呐喊活生生扼杀在胡娜娜的胸口,胡娜娜紧紧搂着他,将孔三毛扔到床上。
胡娜娜用力扯开衣裳,飞扑着倒在孔三毛的身上:“夫君,我来了!”
“啊!”
在床帐垂下的那一刻,敖倾珞笑出了声音。
活该!
“珞珞,你在看什么?”
她吓了一跳,转身瞪着白子慕,道:“吓死我了!”
白子慕噙着一抹笑,“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她赶紧将白子慕往外推,“没,没什么,我是认错人了。”
“噢?”白子慕拖长了尾音,“让我看看,没准还真是陆司墨呢。”
“不,不是他!”耳边隐隐传来孔三毛痛苦的呐喊,敖倾珞眉毛跳了一跳,道:“难道你没有找到他?”
白子慕何等耳力,早就听到那边的声音了,不过他也没有戳破,道:“嗯,我找到了。”
本以为这一世,陆司墨还会跟以往一样善于描绘丹青,但当她真正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
陆司墨坐在摊位里,指了指左边的“陆半仙”旗帜,挥舞着双手,有声有色地跟来人说道:“这位大婶,你真是找对人了。我给你们家儿子选的坟地啊,在阴宅里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你可还记得先前看到的云没有?那五彩的云一直笼罩在你儿子的坟上,就跟一条五彩飞龙似的。龙是什么,我想你该懂吧。这彩龙云常年笼罩此处,聚而散,散而再聚,主大富大贵!你们家以后啊,注定是要出将相的!”
陆司墨说得天花乱坠,大婶起初还听得云里雾里,待听到最后一句,她忽然变了脸色,朝陆司墨啐道:“我呸!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幸死了。老娘我已经不能生育,你这么说,是要让我家老爷再纳妾吗?我去你的!”
“哎哎哎,大婶别激动啊。这样吧,我给你换个阴宅如何?所谓艮猪离虎为八煞,凡阴宅前方有四条四下流出,不在一路的河流,便会断子绝孙。只要你把阴宅迁到有这八煞水的地方,就算你家老爷要再多小妾也好,绝对都赢不过你!”
“我呸!”大婶气呼呼骂了他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见她就这么离开,陆司墨急得喊了起来:“大婶,你还没给钱呐!喂!”
“感情这陆司墨居然成了江湖骗子。”敖倾珞算是看懂了。
还陆半仙呢,陆骗子还差不多。
“你也觉得很难相信吧。”白子慕挑了挑眉。
“啧啧,等他回归仙身后,我就可以嘲笑他了!”
“那是自然。珞珞,我刚已经问出他家在哪里了,不如我们在他家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好方便我们看着他?”白子慕提议道。
“好啊。我们可以买个宅院什么的,一起布置。”敖倾珞欣然答应下来,“我要种一大片花,还要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花瓶。床要檀木做的,被子我要自己挑,啊,还有。
“都依你。”白子慕一边听着,一边柔柔地看着她,哪怕她说要取寒潭里的鳄鱼皮做垫子,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两人走远后,陆司墨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阵子。他虽声称陆半仙,其实靠的就是一张嘴皮子,外加家中遗留下来的几本书籍。运气好的时候,能忽悠到几个人,赚点小钱。若时运不济,很可能会惹出点麻烦来,就比如现在。
“陆半仙!”一对衣着奢华的中年男女在家仆的拥簇下走过来,指着陆司墨道:“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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