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照海镜会显示她的模样?为什么这个香囊里会装着骨灰?难道,这就是渝西?
不会的,她怎么会拿着渝西的骨灰。如果她杀了渝西,她怎么可能携带着她的骨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好恨自己都不记得了!
“这是渝西的骨灰?!”蓟歌之的眼里陡然燃起两盏幽火,“敖倾珞,你有什么可说的?!”
照海镜寻物从不会出错,更何况镜子还连接了自己的神识,既然指引他找到了这个香囊,恐怕这里装的,就是渝西的骨灰。
为什么,他苦苦寻了她三百年,换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当年他四处寻找两人的踪迹,无意间听到了渝西被疑似安九爷的人杀死的传闻,这才和她在山顶对峙。当时她的确承认她杀了渝西,气急败坏之下,他才打了她一掌!
坦白说,他其实很后悔给了那一掌。若不是冲动,他哪里会白白浪费了三百年的光阴?
三百年啊,足足三百年,他奢望着他听错了,他奢望渝西还在人世,所以在敖倾珞苏醒后,他才麻木了自己,与她和平共处!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不愿相信渝西已经死了,所以他不愿相信敖倾珞是凶手,才会和她和好。没想到事与愿违,站在他面前的,的的确确就是杀人凶手!
安九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才让你狠下心杀了渝西!
“我……我……”她颤抖着手,把香囊捆好了放在桌上。望着那一包缟素,她的眼泪簌簌扑落。“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起来……”
不是她,不是她!
“师父,渝西的事你绝对逃不了干系!”蓟歌之恨恨地咬着牙,朝她走了过来。“为什么你要将她的骨灰随身带着?是不是因为愧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白子慕不知何时走到了敖倾珞身后,俯下身子将一把桂圆放在桌上,挡住了香囊。“珞珞,多吃点桂圆。这东西性温味甘,益心脾补气血,对你可好了。”
他温暖的手覆上了敖倾珞的,然后轻轻地握了握。清冷的眉眼渐渐绷起,到底眼里还是现出了几分宽慰的暖流。
“蓟歌之,你我三百年前打成平手,实在让我窝火。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国主的实力。”他剥开一个桂圆递到敖倾珞面前,语气轻松得好像只是在邀约出游。
蓟歌之冷哼一声,欣然应下。“来,痛痛快快打一场!”
白子慕伸出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道:“珞珞,你在这里吃点水果,看为夫替你教训那个忘恩负义的小黑脸!”
他的转身几乎只是在瞬间,只见一片紫色衣袂随着他的动作从他的面前斜斜飞过,挡住了他的容颜。再落下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然染上了一层冷色。与此同时,两三点水珠顺着白子慕的指尖弹出,分别朝着蓟歌之击去!
蓟歌之也不惊慌,闪身一躲避开朝他天灵盖而来的一滴水珠,同时挥出左手运气劈碎另外两滴。
然而那四分五裂的水珠竟然力道不减,如刺骨的冰针一样狠狠地刺入了他身体各处。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白子慕的法力竟到了如此地步,仅仅是几滴泪珠就能发挥出跟暗器不相上下的威力!
“哎哟,怎么了,疼吗?”白子慕故作夸张地跺了跺脚,道:“珞珞,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看这女儿泪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下次可别轻易哭了,知道了吗?”
敖倾珞抹了一把眼泪,道:“子慕,你们不要打。
“九妹,让他们打。”敖京墨按下她的手,顺便塞了一把桂圆进去。“哼,打死怕什么,我会把他救活然后接着打!”
居然敢这样跟自己妹妹说话,简直是活腻了!
“三哥。
“九妹,你可知道三百年前你魂飞魄散后发生了什么?”敖京墨看着她,严肃地说道:“白子慕知道这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蓟歌之,两人大打出手,足足打了四天才勉强打了个平手。你想想白子慕都为你做了什么,而蓟歌之又做了什么,如果你以后还告诉我你喜欢他,我一定让你喝三大缸望月砂!”
难怪之前蓟歌之会问他的伤好了没有,原来他知情是因为那伤口是两人打斗造成的。回想起在龙宫时不经意的一撇,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让她心中酸涩无比。
不过,三哥说的喜欢到底是指谁?
“你说我喜欢谁?三哥,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哼。”敖京墨显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事情,转过头大喊道:“你们俩个给我滚出去打,弄坏我这里一砖一瓦都给我自觉领药去!”
“蓟歌之,你可敢跟我打下去?”白子慕冷冷一笑。
“有何不敢!”蓟歌之怒火中烧,正好想找个地方发泄一番,这个提议正合他意。
“好!”
两人一前一后飞了出去,落到一块空地上。气氛剑拔弩张,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敖倾珞望着蓟歌之杀气腾腾的脸庞,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在舞槐村,两人泥巴大战笑得开怀,她以为这些日子来两人的关系总算是恢复如初了,没想到却被渝西的骨灰打破了所有。
蓟歌之啊蓟歌之,你好歹也是一个真仙,如今为了一个女子怎么就好像入魔了呢?
她的心口不住地疼痛,只觉得仿佛都要流出血来了。五指紧紧地拽着香囊,脑子里一阵恍惚。
这香囊是谁的,装的骨灰又是何人,她真的杀了渝西么?不可能,她不相信,她绝对不信!
白子慕毕竟是青丘国的国主,修为比蓟歌之高出不知多少。加上他本身也是带着怒气而来,几番交战之后他就占了上风。但他却偏偏没有趁机出手,只是故意跟蓟歌之保持平手,一边悠闲地接下对方的招式一边轻松地哼着曲子,那样子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忽然之间,各种诡异的画面如山崩一样从脑海里涌出,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敖倾珞哼了一声,捂着头从凳子上滚落。
“阿九!”陵游吃了一惊,冲过去用身躯将她挡住,才没让她摔到地上。
听到声响,蓟歌之向这边看了一眼。借着这个破绽,白子慕将手里一把玄铁打造的铁扇挥出,将他从空中打落。
蓟歌之勉强打了个滚,还没等他从地上站起,一道黛蓝色的影子就嗖地移了过来,一手钳住他的头,另一手往他嘴里投进了什么东西。
“你给我喂了什么!”桎梏一松,蓟歌之按着胸口一阵咳嗽,却什么都没咳出来。诡异的是,他感觉到了一样东西正从他喉咙里涌动,朝着脑袋的方向爬去。
“啊,这可是我特意为了你研制的蛊。”敖京墨把放置蛊虫的盒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早就想到你会再对我家九妹不利,这蛊现在进了你脑子里,只要你日后对她再起杀意,你的周身就会有碎骨一样的疼痛。如果你对九妹出手,蛊虫就会将你执念最深的记忆一点点吞噬,直到你变成一个什么都记不住的白痴。”
不用说都知道,蓟歌之执念最深的就是渝西。而如果动了敖倾珞的结果是他会把渝西的一切都忘记的话,他做的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蓟歌之冷哼一声。
好歹毒的招数。
“你想说我歹毒吗?别忘了,是谁三番两次对她下手的。好歹也是个仙人,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碰到渝西的事情,你就失去了理智。难道对你来说,渝西是你的命,九妹的命就不是命,可以随便你处置了吗?!”敖京墨嗤笑一声,“你现在最好给我随便滚到一个地方面壁思过,否则我现在就催动蛊虫。还有,不相信的话,你现在不妨一试。”
“门在那边。”白子慕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飘飘然飞下,信手一指狗洞的方向。
“三哥,你怎么能这样。”敖倾珞抬起头来,艰难地劝道:“蓟歌之只是一时冲动,他不是。
如果她是杀人凶手,蓟歌之不冷静也是正常的,这不能怪他。
“九妹,你别说话!”敖京墨蹙眉,快步走过去给她把脉。“神识不稳定,你的元神怎么回事?”
“她怎么了?”白子慕看他神情是少有的严肃,不由紧张起来。
“我,我,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
敖倾珞抱着头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幕幕陌生的场景如云飞掠。她好像看到了蓟歌之在牵着谁的手,好像是谁给他泼了一身的水,又好像是谁在跟她说话。
一朵红色的芍药花递到她面前,下一秒,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定情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互赠物品,终身相托。共度余生,矢志不渝。”
“你,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不要叫渝西,不要叫名字。”
“我喜欢你,你呢?”
到底是谁在跟谁说话!到底是谁!
画面裂开,发出裂帛一样疼痛的声响。她眼前一阵模糊,又仿佛看到了熊熊的火光。
“珞珞,我伤得那么重,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我也喜欢你,所以我怎么能看着你受伤。”
“九妹,你在想什么?给我停下来!”惊觉她的不对劲,敖京墨狠狠地掐住了她的手腕,试图用痛感将她唤回。
“不,不,是谁,到底是谁!”此时此刻,敖倾珞压根控制不了自己,她奋力甩开敖京墨的桎梏,整个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九妹!”敖京墨心痛地喝道,“你给我冷静下来!”
白子慕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重重给了她一个手刀。
抱着瘫软在他怀里的人,他的拳头一寸寸收紧。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他将下巴抵在敖倾珞的头上,眼睛从地面飘到蓟歌之离去的方向。
敖京墨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话。
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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