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倾珞明白了她的意思,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她:“说吧。”
老鸨喜笑颜开地用衣袖擦了擦银子,“是是是。就在半个月前,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采花贼。他有时候会在夜晚的街上玷污女子,有时候会跑进家里实施恶性。凡是见过他的人啊,都说他是个妖怪。更离奇的是,被他毁了清白的姑娘第二天就会生下一个孩子。那孩子皮肤蓝中发红,生有一张豁开的大嘴巴,眼睛滚圆得好像随时都会掉出来一样,背上还带着小翅膀。看到孩子的人都吓晕了,更别说生他的姑娘了。大家都说,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个妖怪,只要一个月就会长大成人,作恶多端。所以但凡不幸生了孩子的,都会在晚上把孩子扔到山里去喂狼,或者直接掐死。多好的黄花闺女啊,就这样一个个被玷污了。官府请了好多道士来做法,可他们都抓不到那妖怪。这不是没办法嘛,只好贴告示寻能人了。怎么,公子有兴趣吗?”
“妖怪采花贼?第二天就能生下孩子?”敖倾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我可是安九爷,为民除害是爷的天职。”
“你是安九爷?”老鸨问道。
“那是,是不是久仰大名了?”敖倾珞骄傲地颔首,顺便给蓟歌之投去了一个炫耀的眼光。
看吧,还敢说不知道她是谁,你看看人家老鸨的反应!
谁知道老鸨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之前。之前从没听过这个人。
蓟歌之布满阴霾的脸上终于云开雾散,露出了几丝笑容:“安九爷,整个临止城的牛都要被你吹上天了。”
“哼,彼此彼此!”敖倾珞指着蓟歌之,道:“那么老鸨,蓟歌之这个人你可知道?”
“蓟歌之?”老鸨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睛一亮,“哎呀,蓟大侠,原来您来了啊。太好了,有了您在,这妖怪一定逃不了!”
“你你你认识他?”敖倾珞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你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却没听过爷我的名头?”
这实在是太伤人了!她以安九爷的名义行侠仗义,这翠怡院在百年前还受过她的帮助呢,怎么能不知道她是谁!
“蓟大侠侠义心肠,道行高,曾经杀过很多为非作歹的妖怪,这名字谁不知道呀?”老鸨笑得十分谄媚,对着蓟歌之道:“蓟大侠你放心!今儿我楼里的姑娘都是您的!虽然你那个不行,但是也能过过瘾啊。
“你说我不行?”蓟歌之阴鸷的眼神转向了敖倾珞,“你。
“啊哈哈哈,我是说你面对这么多美人会把持不住,不行不行。敖倾珞果断转身望天,用手指勾勒起云朵的边沿。
夜已深,梆子声从空巷深处传来,如湖中一圈圈漾开的波纹。幽幽月光照亮了脚跟前的道路,低洼处的小水坑折射着亮堂堂的光,若和行人对上一眼,那明晃晃的光能把瞌睡都赶跑。
一女子低垂着头,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移动着。她的步态带着几分不自然,连背部都是僵直的,想必是因为独身一人走夜路而过分紧张。冷清的街道上回荡着她杂乱的脚步声,像极了一个人慌乱时候的心跳。
一阵风逆着方向刮来,鬼魅的气氛登时笼罩了整条大街。只见一只手搭在了女子的肩上,女子条件反射地回头,夜空里立马惊起了一声尖叫。
“啊!
敖倾珞捂住胸口,指着面前的“女子”喘气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不过是在街上溜达看到了这“女子”,怕她有危险才前来搭话,想把她安全护送回家。没想到对方转过身来,竟然露出一张络腮胡子的大脸。浓浓的眉毛仿若烧焦了的黑炭,在脸上摆成了两个粗犷的角度。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涂了厚厚十几层朱砂的嘴唇也配合着嘟了起来。此人的体格与女子不同,所以穿着女子的衣服的时候也显得太过紧绷,索性就把胸口敞开,大咧咧地露出了浓郁如草地的胸毛,回过身的时候过长的胸毛还迎风飞扬。这,这,真乃奇“女子”也。
对方伸手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发髻,道:“你,你是妖怪吗?”
“大哥,是你比较像妖怪吧?”敖倾珞长出了一口气。
“你真不是妖怪?”那人偏偏不信,把红如曼珠沙华的嘴唇送了上来:“让我亲亲,亲亲。
敖倾珞一阵恶寒,马上把对方推开:“我去,你这人怎么那么恶心,不男不女就算了,还在街上非礼美男!”
她现在的模样好歹也是个美男子,居然还想占她的便宜?!
对方嘿嘿笑了笑,又不罢休地凑了过来,敖倾珞只好伸手再推。谁料他往前冲的动作只是个幌子,见敖倾珞把手伸过来了,他马上弯了弯腰,响当当地亲了她的手掌。
“啵!”
“你在干什么!”软软黏黏的触感让敖倾珞浑身打了个战栗,她看着各印了一半唇印的两手,哭笑不得地问道。
这嘴巴的触感好恶心!而且那唇印湿漉漉的,天知道有没有对方的口水在上面。
“你,你不是妖怪。看到她对朱砂没有反应,始作俑者不由嘟哝了起来:“这也不能怪我嘛,我是故意扮成女人的样子来抓妖怪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妖怪,只好用辟邪的朱砂试试你了。”
“你是道士?”敖倾珞无奈地扯下他的衣袖擦掉掌心上的朱砂,擦了半天发觉不干净,无奈地取下腰间的葫芦倒酒出来清洗。
“不是啊。”
“那你会法术吗?”
他又摇摇头,“不会,这些我都不懂。”
“那你用什么来捉妖?”什么都不会就跑来捉妖怪?胆子也太大了点。
他正色道:“虽然我什么也不懂,但是我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我相信邪不胜正,这妖怪一定会被我消灭的。佛曰,遇见妖怪不要慌,跟我一起念,一二三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敖倾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觉得活得腻烦了么,这么多管闲事。”
“因为我的名字就叫官、贤、释!”他自豪地说道。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娘真是给你起了一个好名字,人如其名,爱管闲事。快回去吧,你一介凡人是对付不来妖怪的。”
就他打扮的这样子,顶多能把妖怪吓一跳,搞不好遇到一个眼瞎的,还会把他当成丑女直接给办了。到时候闹出一个什么男人生孩子的事情,可真是贻笑大方。
官贤释打量了她一会,踌躇地开口:“看你这气势,你是来捉妖的?”
“那是。”她满意地甩了甩头发,“我是安九爷,你可以叫我九爷,也可以叫我大爷。”
“九爷,我陪你捉妖吧!你一个人多危险啊,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份助力啊!你看我今天打扮得多好,还把隔壁的衣服偷出来穿了,这妆容可花了我两个时辰的时间。还有你看我这姿态,走起来多妩媚。哎呀!”
官贤释边说边给敖倾珞摆了个姿势,谁料动作幅度太大,本就紧贴的衣裳直接刺啦一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他慌忙捂住腰间左侧的破洞,把腰部挤出来的赘肉拼命地按进去。“糟了糟了,这衣服可是小琴新买的,这下她还不打死我。
敖倾珞摆了摆手,“衣服破了,你快回去缝好吧。妖怪的事情不用你管,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她生怕官贤释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来,忙一溜烟跑开了。
如果让官贤释缠上她,她做事肯定得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这样一来就会输给蓟歌之。为今之计,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哎呀,怎么办啊,我又不会针线活,让我娘看到了还不得打死我。”官贤释皱着脸走在街上,别提有多苦恼。
微凉的风不知何时起悄然染上了些许香气,像美人魅惑的歌喉,轻软温柔。官贤释抬头一看,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衣绿苑的门前。
对了,衣绿苑的女子那么多,肯定有会针线活的,何不让她们替自己缝补衣裳?
官贤释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非常满意,于是连忙走了进去。此时已近三更,衣绿苑居然还亮着灯火,时不时能听到女子的笑声。官贤释不疑有他,一路走进了院子里。
院里栽种着一株参天大树,约五人合抱那么粗。官贤释头一次看到这么粗壮的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过是一瞥的瞬间,忽然从树底下伸出了无数条大腿粗的树根,把官贤释紧紧缠住。他张开嘴巴大声呼救,立刻有树根从后脑勺绕了过来,把他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冷冰冰的月光下,一张人脸从树干里浮现出来。官贤释吓得脸色惨白,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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