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在原地站了站,看向周沫问:“沫沫姐,还煮面不?”
“煮什么煮?没听到老头子说要给我买熟食嘛,不吃白不吃,我也是他女儿,没道理老头子的钱全给周甜甜母女俩给败。”周沫理这话是无情了点,可事实就是那样。
周父的钱她不花,有的是人花,周甜甜那就是周氏一个路子,什么都往好的贵的挑,大把大把的钱扔出去,周余那小子才那么点大,用东西都看是不是牌子。她要是真离开周家了,没人跟他们抢,不是更顺了他们的意。
大学四年不是她没给家里打电话要学费生活费,而是周氏根本就给钱,压根儿就把她的电话直接给忽略了,周父是一点都不知情。不过,即使知道了,也闹不出什么结果,周父就是个泥人捏的软骨头,周氏性格强势,家里的钱全是在她手里捏着。
小陈鼻子一皱,问道:“沫沫姐,那不是后爹,还是家里那个是你后妈呀?”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你看我这遭遇就该明白了,天底下还有比后妈还歹毒的生物吗?”周沫一脸坦然。
伸手直接打开了周父拧来的东西,好在都是吃的,翻了翻,都是她小时候经常嚼的零食,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打开水果袋子,挑了个个头最大的火龙果,用刀子削了顶,直接拿勺子大口大口舀着吃,哽了两口下肚后抬眼看小陈说:“别客气,想吃什么就拿。”
小陈脸上高兴得不行,立马点头,真不客气了。周父拧着一带熟食和外带的打卤面回来时候,她们两已经干掉四颗火龙果了。
周沫差不多已经把饿小的胃给塞满了,抬眼看着她爸说:“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最近很忙,没闲工夫跟你耗。”
小陈瞅了眼那一带香味阵阵的卤肉,狠狠咽了口口水走一边去。心想周沫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刚还说她爸不容易来着,人来了又是那副死相。
大概周父也习惯了周沫的横眉冷对,毕竟这个家里,他这当爸爸的确实做得很不合格。
“你大哥今年又发病了两次,最近身体更不比从前,我想着你既然都回来了,就回家去陪陪他。你大哥那性子跟家里人都合不来,就跟你能说上两句。你回去了,他一高兴,兴许身体就有气色。他那病花了那么多钱,总不能……”
周父后面的话没说,不过意思也很明显了。大儿子的病,就是用钱吊着。既然钱都砸了那么多进去,如果再活不久,那不是得不偿失。
周沫脸上冷意没了,想起大哥心里一酸。她能忍到高中毕业才被逼离开周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正,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周正性格孤僻,是从小没接触人的原因,活了二十几年来,他就没出过门。
“我会去看他的,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走吧,我事儿多着呢。”周沫冷冷的赶人。
周父叹了口气,起身低低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其实周沫心里不好受,到底是她爸,不是姓余的女人。她能跟姓余的对着干,对她爸,她是真硬不下心来。
她爸,其实也挺可怜的,好歹也是个公司的老板,无论公司大小,总也是个领导层的人。可他钱夹子里的钱,不超过三百。一分一毫都被周氏盯住了。大抵是觉得她当初就是那么过来的,所以不给男人身上留任何多余的钱,免得在外面乱来。
她记得小时候问过闽太,问为什么她的爸爸会是周本全,她不想要这个爸爸。闽太那时候说,是她妈妈自己选的,跑开家族自己跟着她父亲走了。就因为看中了他人好,老实又体贴人。
呵,可现在她才知道,她妈的选择是多可笑。天底下哪有一层不变的男人?男人的话能有三分真就不错了,这就是她对闽家熠经常叨在嘴上对她爱来爱去的话完全免疫的原因。
她爸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二十年那就是个标准好男人。可后来又怎么样,有钱了不照样外遇,原配死了才几星期就把外面女人接进门了。
周沫对她亲妈没太多的感觉,大抵是因为生下来就没见到的原因。最多的就是惋惜和可怜,以女人的身份可怜她的母亲。
周沫养了两天,算是气色好了很多。
苏阳的事暂告一段落,只要不见到,心里的痛就不会浮现。周沫对自己的抗打击能力还是挺满意,消沉了几天就够了,没道理为个男人寻死觅活。
她就是这样,爱的时候她死心塌地的爱着。掰了后难过,难过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的人,好听的话形容是潇洒,不好听的就是无情,薄幸。
周沫早就料到她爸去找她,不会单只是因为大哥的事。他爸是挂着她,可家里还有只母老虎坐镇,肯定这背后掖着什么幺蛾子的。
周沫也没所谓,想着周氏要的不过就是想从她这挤点钱,反正她也没有,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势头。给周正买了不少吃的拎回去。对自己周沫挺狠的,挺下得去手,一个月啃馒头都成。可对周正,她一贯大方。
进了家门周沫强压下去心底涌起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表情淡漠的与周氏擦身而过,直接提着所有东西去敲周正的门。
周氏那眼睛,就那么骨碌碌的盯着周沫看。
心里琢磨着她怎么就没觉得这丫头好看?她的亲闺女可比这死丫头好看多了,闽家怎么就看上这个作践的死丫头了?
周沫眼一撇,无视。
“大哥,我是沫沫。”周沫又轻轻敲了下,还是担心他在休息,怕这时候打扰到他。
周正一听周沫的声音,当即激动难以自持,赶紧起身出门,连床上的书都来不及藏。
“沫沫,沫沫你终于回来了……”周正开门看到周沫,那感觉就跟看到亲妈一样,眼眶立马红了。
周沫走进屋顺手关了门,不让外面周氏偷偷摸摸看着。
“大哥,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了。”周沫东西放下,转头看到周正满眼通红的看着她,眼里伤心并着满满的怜爱。
一出声吧,她也哭了,伸手抱住周正说:“对不起,大哥,我应该一回来就来看你的,可……”
“我知道,我都明白,大哥很好呢。你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大哥也高兴。”周正重重擦了下眼眶,强挤出笑容来。
拉着周沫坐在床沿,这屋子很小,就勉强放了张床,有个衣柜就再没有空位了。别的东西哪怕是周正每天吃的药,都只能放在床上。
周沫微微侧头,看到床上放了本书,一时好奇,下意识伸手拿起来看了眼。而她这动作时周正正好扭头把东西都往床尾放,还边说:“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以后可千万别浪费钱买这些了。”
一回头,看到周沫拿着他的书在看,当下苍白无血色的脸立马涨红到脖子根儿去。也是心慌,伸手一把抢过来,支吾道:“我……呵呵,就是看周余用过的书扔了可惜,所以才拿来翻翻,上面的图案还挺好看的……”
周沫点头,眼眶已经满是泪。那是周余几年前的书,幼儿教育,识字最初用的拼音和简单的字词。
周正因为身体不好,没念过书,他记忆里就去过学堂一天,那一天就成了他追忆一辈子的事。他渴望读书,渴望认字,渴望知识,可他永远也没有机会拼出自己的名字。
周沫借撩开头发顺势擦了下眼睛,强颜欢笑说:“大哥,我有时间就回来教你认字好不好?求知并不可耻,我为大哥的努力骄傲!”
周氏终于忍不住敲门了,周沫烦不胜烦,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不知道别人不待见嘛?
周沫刚要发火,周正拉拉她说:“算了沫沫,别冲动,妈可能有事。”
周正脾气温和,周沫脾气急,又躁,从小到大没少因为性子犟吃周氏的鸡毛掸子。可她就是挨打,不服气的时候还是要顶嘴,还是要杠上,她就见不得周氏对他们兄妹一个心,对周甜甜姐弟俩有一个心。明知道得不到的,就是争也争不到,她还是要去争。
说她从小性格顽劣,这顽劣的好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被周氏逼的。
冷着脸子拉开门:“有话快说!”
“你大哥的,你真要我站在这里说?那行,我是无所谓的,你大哥那病……”
“停,走吧,出去说。”周沫一听周氏那话立马警了个醒,赶紧出声打断,回头笑着对一脸紧张的周正说:“大哥,我去去就回来,你等我下。”
周正点头,周沫转身冷着脸跟进周氏的房间,周氏关上了门,直接就开始翻找东西,周沫不耐烦,冷冷的出声:“大婶,我没闲工夫跟你瞎耗,有话快说!”
周氏回头瞪了她一眼,心底狠狠骂着:真是养了条白眼狼,我养条狗都你强,活该你妈死得早,没教养的丫头!看看你那嚣张样,真不知道闽家看上你什么了?
周沫冷眼看着周氏,当她那记狠眼是空气。
“看吧,这些,这些,都是你爸开公司的结果,我们家目前就是这个样儿。你总说我把你爸的钱败光了,可你自己看看他去澳门欠的赌债,高利贷的钱利滚利买了我们全家都不够还了。还有这个,这是房子抵押给银行的证据,这是给高利贷做二次抵押的证据,你自己都好好看看吧,我花那点儿跟你爸欠下的赌债算得了什么?”
周氏扔了一大堆纸张证件在床上,让周沫自己看。
周沫皱着眉冷眼看向周氏:“真是好笑,你们家欠高利贷管我什么事?我用过你一分钱吗?四年前我走的时候就说了,今后我跟周家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你个白眼儿狼,你没用过我周家的钱你是挨着城墙长大的是吗?从小到大我是少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穿了?你再怎么样也长这么大了,死丫头,你那些话说出来不是昧良心?”这要是以前周氏已经在开骂之前扑上去扯周沫头发了,好在今天是揣着目的想上前时候顿了下,双手掐腰怒声喷着。
周沫掀了一眼周氏,转身要出去,周家就是死绝了又跟她什么关系?
周氏一看,嘿,不对呀,事儿还没说呢,怎么能放她出去?
立马冲上去,身躯直接撞开周沫,扯着周沫往里面推:“你自己去看看你爸爸欠的债,跟你是没关系了,我们家完了,你大哥就更得完!那么贵的药,哪有钱给他吊着?”
周氏匆匆怒吼了句,周沫反手推周氏的手顿了下,就这一下停顿,周氏当下一耳光给周沫煽去,“哌”地一声清响,心里得意,死丫头,早就想收拾她了!
周氏推开之前又顺势推了一把周沫:“你个白眼儿狼,好歹你是老周家的,你姓的是‘周’,你以为这关系是你说断就断了的?好啊,你不管家里死活是吧?那你就看着你大哥去死吧,反正也没多余的钱给他买药,早死还少受点折磨……”
周氏话还没骂完,周沫已经朝她扑过去了,伸手直接拽住周氏的头发,怒火中烧:“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打骂不还手的可怜抽吗?你这个狠毒的妖妇,我大哥有什么错,你去一次美容院的钱就能抵我大哥一个月的药费了,你这个妖妇你什么都算计,我倒要看看你最后的下场……”
“反了天了,死丫头,看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进这个家门!”
周氏毕竟多吃了几十年米,当初单调的身形如今已经虎背熊腰,被周沫拽掉一把头发也不管了,直接扭身抓着十几年来的打人利器……鸡毛掸子转身狠狠朝周沫抽去,简直是下了黑手,每落在周末身上一下都带着狠辣的疾风。
鸡毛掸子被周氏挥得密不透风,周沫哪还能扑上去厮打,一幕幕记忆瞬间从脑中串联闪过。双手捂着脸,下意识的护着头脸,她全身就脸最重要。抱着头,在四年后的今天,再次被打得抱头鼠窜。
“毒妇,你给我记着,今天你打我的,将来我必将百倍千倍的还回来!”周沫狠狠的喊出撕裂的声音,钻心的痛从身上蔓延,却一滴泪也没流。
周父和周正冲进屋来时,周氏已经停下了。
因为她总算想起了今天的目的,扔了鸡毛掸子转身往一边坐去。
周父站在门口,一脸的愤怒却没敢在那疯妇发疯的当口撞上去。倒是周正挤开周本全三两步冲进去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依然捂着头脸的周沫,哭得身体直抽。
周正眼眶血红一片,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让他心疼的妹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再让人欺负。起身朝周氏扑去:“你这个毒妇,你打沫沫还打得少吗?你不怕我妈往上变成厉鬼找你吗,你这天底下最狠毒的毒妇……”
周氏简直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周正,愤怒道:“周正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打我?”
周正被周氏推开,又扑上去,周氏直接推开周正朝站在门口的懦弱男人大吼:“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没看到你前妻的儿子女儿联合起来打我吗?你是要逼死我是不是?没用的东西还不把他拉开?”
周沫眼底怒火熊熊燃烧着,狠狠咬着牙,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抓着柜台上的剪刀狠着眼直接冲上去一下往周氏身上插。
周正和周本全吓得面色惨白,什么都不顾几乎是同时冲上去拉开周沫。周正离得最近,伸手从后面抱住周沫的腰往后拖,正因为周正抱住了周沫往后拖,才使周沫一剪刀下去刚碰到了点儿皮肉。
周氏大惊失色,破了道口子,当即吓得连连后退,又哭又喊:“杀人了,周沫杀人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敢杀我?天理难容啊,死人啦,要命啊……”
周父挡在周沫身前,急得连连跺脚。周正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周沫不松手,哭道:“沫沫,傻丫头,不值得的,你杀了她,你也逃不了关系,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的,沫沫啊,别做傻事,听话,听话……”如果能离开,这个家,以后别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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