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如今老翁，彼时少年

“轰轰轰。”

铺天盖地的灵力波浪恣意奔腾，层出不穷地轰打笼罩问鼎城的金色帷幔。

“嘭嘭嘭。”

光芒万丈的金黄屏障忽地凹陷，忽地凸起，此起彼伏的扭曲，连带着方圆九千里的问鼎城也摇摇晃晃，如水面浮萍，风中落叶。随时都有直入云霄的巍峨塔楼倾塌，满地狼藉。

尖叫声悲号声四处响彻，凄厉无比，曾经令全天下强者顶礼膜拜的问鼎城，所有灵气师心目中的圣地，大陆最坚不可摧的逐鹿国首都，现在大片大片的沦为废墟，惨不忍睹。

天空中，孔雀大冥王化身的五色男子倏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信号，顿时挽了挽衣袖：“看来我不能偷懒了呀。”他挺身而出，挥拳就打。

“呼呼呼……”

排出一股股的五色灵力潮，白，绿，黑，红，黄，代表了金木水火土五行，比秦泼墨的魔兽五色孔雀强悍许多倍，灵力波涛如洪流决堤，浩浩汤汤，上面漂浮着一个个闪闪发光的时空光斑，汹涌向金色帷幔。

“咔嚓嚓。”

他那个方向，支撑九鼎阵的擎天巨柱顿时剧烈颤抖，似乎眼看就要碎裂，倒塌。

“孔雀大冥王！”武帝剑眉一扬，遥遥冷哼道：“你的子嗣还在问鼎城，你也敢动手？”

秦泼墨还有秦蝶衣，以及五色孔雀和迷瞳帝狐，后来都被星老带到了问鼎城。

“我的子嗣太多了，不缺他一个，何况，你武无敌也不会没出息到要挟人的地步吧？”五色男子毫不在意，继续轰打。

“你……”武帝的确不会那么做。

他是大陆守护神，他代表了正义和光明，不能乱来。

就在这时，一位红发红衣红皮肤的妖孽男子也动手了，是万兽天的帝狐大君王，九重神帝的修为，他的相貌和秦蝶衣迷瞳帝狐的人形很像，极为年轻，像是兄弟一样。

“看来我也不能闲着了啊。”

他比五色男子更厉害，凌空一掌，直接打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真空黑洞，黑洞最前沿是他的掌风，无坚不摧，势如破竹，“扑！”戳破保护问鼎城的金色结界，然后势头不减，“咔！”

九鼎阵中的一个擎天巨柱，被横斩！

“这么厉害？不愧为帝狐大君王啊！”

其他攻城的准神级们目瞪口呆，人家一个人比所有人加起来还猛！

什么叫九重神帝？什么叫大君王？什么叫至尊者？这就是。

而此时，九鼎阵威力大减，问鼎城上的那层金色屏障开始咔嚓咔嚓的碎裂，一道道的大裂缝快速扩散，密密麻麻，很快就会彻底塌陷。

“上！”

“冲！”

“杀！”

天空深处不断的有星云系强者支援，此时攻城的准神级已经超过三百位，攻打的越发卖力拼命。

“武无敌，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帝狐大君王又是一掌，再次打爆一个擎天巨柱。

“哪怕撑到逐鹿国亡国灭种，我也不会令你等如愿！”武帝淡淡微笑，处变不惊。

他身下，全城百姓异口同声：“我等愿永世跟随陛下，我等绝不投降，虽死犹荣！”

就在这时，一道冷冰冰的女声飘飘而来，响彻全城：“投降？死？你们可真有出息。”

一个白发白衫光裸着双脚的冷艳女子自天而降。

是苏霓裳。

她飘如鬼魅，一双空洞无神淡漠无情的美眸之中似乎有着无尽的冰雪弥漫，眼神过处，时间停止，空间凝结，一朵朵的银白六芒符文飞扬，璀璨炫目，肃杀至极。

她一露面就找上了最为强大的帝狐大君王，红唇冷勾：“我欺负过你的后辈，给你个报仇的机会。”

“原来你就是苏霓裳！”帝狐大君王顿时改变攻击目标，“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尊重长辈！”

“砰，砰！”

他猛地挥拳，两个拳头无限延长，横扫时空，惊天动地，直逼苏霓裳。

“依赖卖老死的早。”苏霓裳玉手一弹，弹出两枚银白色的细针，往生针，这东西她比荣清歌更能发挥威力，所以就拿了来。

“滋滋。”

两道银芒又尖又细，刺向那两个拳头。

“哟？有意思。”帝狐大君王不敢硬接，方位一变，双拳转而攻击金色帷幔。

苏霓裳如影随形，紧跟着他的拳头，衣袖冷挥，状如匹练，和帝狐硬拼。

“轰！”

磅礴的巨响声冲天而起，震出足足几里地方圆的黑色真空区域，久经不散。

所有人尽皆瞪眼，忘了呼吸。

女魔头，这是不打折扣的女魔头啊，居然和帝狐大君王分庭抗礼！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荣清歌在提高，苏霓裳也在提高，她能有这等造诣不足为奇。

而另外一个方向，唐大千对上了五色男子。

本来他的目标是帝狐大君王，奈何苏霓裳比他更快……

“得速战速决，裳儿对我怨恨太深，心境有软肋，怕是会败给帝狐。”这样想着，唐大千对上五色男子二话不说瞪眼就开打，“千秋万代，千纵万横，时空轮回，万千归宗，杀！”

没错，没有用手，唐大千用的是眼睛。

只见他双手负背，白发飞扬，老眼沧桑，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亘古至今的时空洪流在滚滚奔腾，那种来自生命最起源的滔天杀意凝结为实质，冥冥中能令人看到混沌初开时的无尽荒凉，洪荒大混乱时的灾难和死亡，瘟疫，地震，火山喷发……朝着五色男子疯狂卷杀。

“你倒是敢拼！”

五色男子一眼便感应到这招的绝对恐怖性，他不敢硬接，脚下一跃，扶摇而起，朝着苍穹最深处溃退而去。

“没用的孬种！”

唐大千老当益壮，气吞山河，扭头就想帮忙苏霓裳。

“幽冥族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天空中，那位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炼狱大冥王动手。

他的头发红红绿绿，白白黑黑，五颜六色。穿着身同样奇形怪色的长袍，显得无比狰狞诡谲。他的眼睛同样如此，隔着几百里的时空，朝着唐大千瞪去。

“炼狱使者？”唐大千不敢托大，全力以赴。

于是，天灵大陆第一天王，和幽冥族最是邪恶狡诈的炼狱大冥王开始大眼瞪小眼。

炼狱使者的目光无比凄厉，像是完全把阴曹地府搬到了人间。他眼神过处异象纷呈，有血红色的花朵，有暗黄色的大路，有惨白色的河水，放佛是无数的亡灵恶鬼经过曼珠沙华的洗礼，沿着黄泉路，跨越忘川河，进入酆都城……阴风，哀嚎，诅咒，怨恨，席卷天地，凄厉恐怖的令人胆颤心惊，心惊肉跳。

而此时，苏霓裳和帝狐大君王，也开始拼精神力。

帝狐大君王和秦蝶衣的迷瞳帝狐一样，眼眸血红，有着层层的精神涟漪恣意萦绕，收发自如，无比强大。不过，他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嘴巴。只见他喃喃自语，一个个的音节释放，荡漾出一道道的虚空光影，光影中，一个个的金色小太阳碎裂，一片片的璀璨星空浮现，星空爆炸，炸出无数的尘埃，碎片，光斑，符文……他完全的搅乱时空，颠倒乾坤，操纵宇宙。

九重神帝，哪怕被压制到准神级，也强大的惊天地泣鬼神。

苏霓裳在高空曼舞，倾国倾城。她白衣如雪，衣袂飞扬，如婴儿般红嫩白净的双手缓缓挥动，招式精深绝妙，仪态美轮美奂。顿时，无数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出现，动作也一样，脚踏星空，轻舞河山，开满整个的天地间，挑战九重神帝帝狐大君王的时空大混乱。

“呼呼呼……”

顷刻间，或人影破碎，或光符退却，此消彼长，此起彼伏，平分秋色。

这四位的巅峰对决没人能插得上手，所以没有任何人帮助哪一方。

甚至是，正在疯狂攻城的准神级们，尽皆被惊艳的目光讷讷，脸色呆板，忘了攻击。

炼狱使者和帝狐大君王强大是必须的，但谁都没有想到，唐大千和苏霓裳居然也这么逆天，几乎是颠覆了大家对于准神级的认知，自己也是准神级，但和人家比……十万八千里！

就在这时，那位向着天空深处逃跑的孔雀大冥王，突然的卷土重来，化为白绿黑红黄五道通天接地的大瀑布，朝着唐大千直袭而去。

而这个时候，唐大千正在和炼狱使者比拼……

“无耻偷袭，爷爷小心！”七杀宫前，唐清瑶尖叫。

“我们帮不上忙啊……”珊瑚王等一众准神级叹息。

“唐老！”武帝顿时就想动手。

星老及时拦住，低声喃喃道：“这是命，福祸未定。”

武帝默然。

“轰，轰，轰，轰，轰！”

五道大瀑布自天而降，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相生相克，相互涌动，生生不息，全部砸到唐大千头上。

“噗，噗，噗！”唐大千吐血，元气大伤。

紧跟着，炼狱使者的精神攻击汹涌而来，乘“胜”追击，唐大千顿时目光呆滞，散发出的亘古杀意如潮水般退却。

“嗖！”唐大千光速败退，一退几百里远。

“大千！”苏霓裳扭头大喝了声。

“裳儿，我……”唐大千的精神越发萎靡，似乎已落入炼狱使者的地府投影中去。

而这个时候，帝狐大君王趁虚而入，马上的强化精神输出。

无穷无尽的时空碎片光怪陆离，迷乱人眼，搅乱人心。

苏霓裳心急如焚，此时一个失神，没有守住内心。

眼前猛地恍惚，时空逆流，她回到了四十年前。

那一年，不知道谁一夜间发动天灵大混战，无数强者闻风而动，明知道会流血，会死亡，也没人退缩，疯狂参加。时至今日，苏霓裳早已忘了她和谁交过手，杀了多少人，她只记得，到最后那天，她一招秒败荣肃，三招逼退秦三杖后，继续挑战唐大千。

如今老翁，彼时少年。他放荡不羁，潇洒天成，最是那股子发自血脉骨髓最深处的超然世外感觉，如清风竹林，如天涯明月，如漫天柳絮洋洋洒洒，洗涤了杀戮，沉淀了岁月。

苏霓裳从来都没发现，原来血染的山林，竟然也会那么美，令人沉沦。

因为他的存在。

他拿着一枚灵币，很严肃的说：“我们猜正反面好不好？谁赢了谁是第一。”

苏霓裳一愣。

“这样不好吗？”他想了想，从储物空间掏出一壶酒来，更加严肃的说：“或者，你一口，我一口，谁喝到最后一口谁赢？哦不对，得仰着脖子喝，谁喝到最后一滴算谁赢。”

于是，苏霓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