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给我起来说话!”
任谁都会认为如此强硬的语气一定是君天笑,可是,此时的君天笑却是抱臂站在一边,说出如此语气的人却是江映雪。
“娘!”
“不要叫我娘,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名为无求么?就是因为从小的你看上去似乎很听话很乖巧,可是实际上不是这样,你的心思藏得太深。所以迟迟到了十岁才决定给你起名为无求,只希望你能真的无欲无求,可是你这孩子,真的是让我……”
“好了,映雪,先别动怒,总要让孩子自己来说清楚他隐瞒了什么事情。”
“还需要他来说么?我要不是因为太过担心而留了人在他们身边看着,天知道这孩子居然瞒下那么大的事情不说。”
“娘,你居然留下人来盯着我们?”君无求满脸的不满,在父母亲面前终于露出了孩子气的神情。
“你还好意思说!你和无言两个,真是让我们太失望了。总以为无情是最令人头疼的那一个,结果反倒是你们两个做出的事情够狠够绝!”
君无求这时候变成了“君无言”。听母亲这样说,可见母亲是什么都知道了。原来,他们并没有完全放手,分明是远远看着他们。可笑他还以为……
“好了,映雪,先不要骂无求了,念娇去看无言了,咱们还是去看看无情怎么样了吧!”
望星阁内,君无情还像刚才君无求离开时那样,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都不曾动过一下。呆呆坐着,望着空空的床。仿佛那里,那个角落里,林星影还衣不蔽体地缩成一团。
其实君无情身体迟迟未好,根本就是他一口药也没有喝下去,他是在自我折磨。他恨自己那一天为什么没能把她拉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割断衣袖坠下崖去。他的手上一直攥着那块断了的袖子。
她带走了他的无情剑,而只留给了他一块残袖作为纪念。
“无情!”
江映雪站在那里,看着什么时候见到都会是在以长子该有的样子要求着自己的君无情,如今却仿佛游魂一般地坐在那里发呆。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那就是君无情。那个她印象里极其的好胜要强,甚至对自己都有些冷血的大儿子。
她所有设想到的她再次见到儿子时的场面,都猜错了。在她喊完无情之后,君无情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她以为将得不到儿子回应的时候,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娘,你们回来了。儿子还在想,是不是真的要等到我不在了,张启静才能通知到你们,你们才会赶回来。”
“你知道?”江映雪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没有猜到,君无情可能知道她命令张启静将君无情的近况每隔一段时间就报信给他们。只是,君无情语气告诉她,儿子是怨她的。并且,他用了“不在了”这三个,让她听了就觉得心惊肉跳的字眼。
“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就真的是太失败了。不过依然很失败,我这个做大哥的,不想太过猜疑兄弟,不想像父亲说的那样兄弟间相互猜疑,可是……”
江映雪听不下去了,几步走到君无情身边,一把抱住儿子:“对不起,是我对你太苛刻了。对不起!”
她抱得很紧,因为她感觉不到怀中儿子的生气,他的身体好冰。她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房中的格局与布置。这里也太糟糕了。
“你怎么会改住在了这里,这里根本就太不能住人了啊!”
“可是我愣是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天寒地冻的两个月。明知道宫人们会欺负她,明知道在这里住着,一定能看到被我宣召进宫侍寝的那些女人的。她就在这里被我折磨了整整两个月,直到她再也受不了了,离开了。”
江映雪听着怀中的儿子说着这些话,将双臂收紧,可是仍是感觉不到抱着他的感觉。
“娘,她离开了,离开我了。就算是在我对她做了那么多混帐事之后,到了最后一刻,她也在对我笑啊。娘,她为了我,宁可自己坠落山崖,可我为什么就是不肯信她说的话呢?为什么!”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儿子,你要看开些的!”
“娘,她叫星影,林星影。”
江映雪正想着要安慰儿子两句的,忽然觉得怀中一沉,于是望星阁里传来了江映雪的高喊声。
“来人啊,速传太医!”
江映雪的这一声高喊,惊动了正站在外面听着张启静详细回禀的君天笑,他第一个冲进去,抱起了君无情就快速跑向了寝宫。
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了?
病榻边,江映雪满脸凝重且又无比担忧地看着身边紧闭双眼的大儿子。她现在就想有个人来告诉她,刚才儿子口中的林星影又是何许人也。不是说儿子把朝云那丫头找到了带入宫中了吗?怎么又出了个林星影?
而静心阁内,满脸严肃且强忍着怒气的君天笑却是坐在龙案之后,眼睛盯着下面跪着的四个人,为首的却是他的爱妾单念娇,她身后跪着三个人。
分别是君无求君无言,还有一名女子。
“天笑哥,无言我带来了,你随意处置,我没有半点怨言。”
她身后的君无言完全变了个样子,头发杂乱披散着,脸上胡须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满是墨渍,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模样来了。
“你可以啊!犯了错,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避过去了吗?继续装啊?怎么你娘去了,你就装不下去了?”
君天笑又转向了君无求和他身边的女子。
“你们也是很好,把我们瞒得滴水不漏。要真想瞒下去,就干脆一个字也不要提起好了。为什么要向无情坦白?却又不完全说明白?”
现在的静心阁内,分明是君天笑在处理家务事,但是因为是帝王家的家务事,所以,任何闲杂人等都要回避。
但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到紧闭的门口,有人高声禀告。
“禀太上皇,宫外有一妇人手持无情剑声称带来了林妃的消息。”
真是一句话惊动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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