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左边拐角处亮起了灯光,一队护卫走过来,为首的和队末的打着灯笼,鞋子踩在地上发出有力的声音。
青奴道:“我们是凤竹苑新来的奴才。”
“这么晚站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回答出一个字,又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出了什么事?”
那声音很熟悉,宁嘉全身的神经颤抖了一下。她倏地扭过头去,黑夜中渐渐显出一抹白影,朝这里匀速走来。
打灯笼的护卫,连忙谦卑地低下头。
灯光明亮,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脸,包括宁嘉。她惊讶地张开嘴巴:“赵大哥?”
那人一身白色薄衫,衣摆随风微微舞动,面容清雅而沉静,眼神儿中带着超脱世俗的淡定,淡定地藐视着这里的人,这有些清冷的夜。
“放肆!”一个护卫冲宁嘉两人喝道:“见了云护法还不跪下!”
宁嘉愣着,被青奴拉得一下子跪在了质地强硬的青石地板上。
“参见云护法!”青奴紧张地低着头,来了快一个月,人人都说四大护法不好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要早知道刚才那白影是云护法,打死他都不会停下来说一句废话。
宁嘉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个人。猝不及防地,头不知被谁给按了下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视云护法,找死么!”
云台听了护卫的解释,挥了一下手:“既然是宫中的奴才,就让他们立刻离去。”
“是。听见没有,还不快走!”
宁嘉被青奴拉着转身走,走了几步回头,云台已经不见了。
青奴发觉身边的人心不在焉,说道:“小潘,别想啦,那是云护法,你一定认错人了。”
“云护法?”
“是啊。”青奴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圣菡宫有四大护法,除了云护法之外的三位护法,都是在宫内长大的。只有云护法,据说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直到最近才露面。”
宁嘉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回来:“神秘的存在,什么意思呀?”
青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听王大厨说过,以前是有云护法这么一号人存在,但他常年在外。好多人都以为徒有虚名,谁料原来真的有这个人,就在上个月回来了。”
宁嘉无意识地“哦”了一声,这世上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似吗?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走路,完全没发现青奴已经停了下来,于是整个人撞到了他的背上,撞得自己鼻尖很痛。
“秋、秋管事!”青奴声音颤抖。
宁嘉从他肩头往前看去,也被吓了一跳。
秋水秋管事四十出头,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保养的极好,说白了就是风韵犹存。唯一的不好是,晚上的她有些神出鬼没,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把人吓个半死。
“哼!”秋水冷冰冰地盯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干完了活不赶紧回去睡觉,居然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不是。”
“青奴不敢!”
“宁……小潘也不敢!”
秋水冷冷地盯了他们一会儿:“走吧。”
“是。”这下两人再不敢有任何的停留,一路无话地奔回凤竹苑。
第二天,王春来照例是一边做饭,一边骂人。平日里他对陆麒极其敬畏,今天却忍不住抱怨道:“自己种下的恶果,还殃及到别人。”
他指的是陆麒拉肚子的事情,企图坑害别人,最后却害了自己。今天仗着自己身体不舒服,为难这个丫头,为难那个仆人的。
按规矩有四个丫头专门上群华小筑给四大护法送饭,可今天一早,四个丫头全被陆麒占用去了。据说一个要给他穿衣服,一个给他洗脸,一个要给他梳头,一个要喂他吃饭。
“宫主还没有这待遇呢!”
王春来检查了一下三个托盘,目光在厨房里扫了一圈,伸出手指:“你,你,还有你!”
宁嘉、青奴,还有另外一个打杂的,三人站到了王春来面前,听他吩咐。
王春来一一指着那托盘:“这是卫护法的早餐,这个是曲护法的,还有这个是云护法的。你们三人一人负责一个,送完了饭立刻离开群华小筑,不得逗留。”
宁嘉感到很幸运,王春来指给她的正是云护法的早餐。三人在护卫的带领下上了群华小筑。
宁嘉端着托盘走进云台的院子,正对着院门的房间门开着,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厅内无人。
转过了四折屏风,不禁一颤。云台正背对着她,站在那儿洗脸。
“你可以走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宁嘉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脸可以长得像,个子也能差不多,没道理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吧?
“赵大哥?”
云台将毛巾放到架子上,回头:“你是新来的?”
“是……”
“怪不得不懂这里的规矩,送了饭就赶紧下群华小筑。”云台错过她的肩膀,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了筷子。
很快,他抬起头,神色中满是不悦:“你怎么还没走?”
态度是那样的冰冷,宁嘉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这样冰冷的人,怎么可能是对她极好的赵大哥呢?只是相像的两个人罢了。
她连忙告退了。
中午把主子们的饭送好,厨房里的人聚集到了隔壁房间,里面摆放着两张长长的桌子,他们就是在这里吃饭的。
圣菡宫奴才丫头们的伙食其实蛮不错的,每个月还有月例可拿,所以一到每年招人的时候,很多人都甘愿来此。
王春来吃饭的时候也少不了骂骂咧咧,但大家都习惯了,一边吃一边悄悄地聊天。宫墙内住着这么多人,每天都有小八卦可说,也算是给无趣的生活增添一点儿色彩。
“围起来!”
窗外突然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王春来不耐烦地吼道:“谁啊,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
“王大厨好大的威风啊!”门从外面推开了,曲瑶袅袅婷婷地跨进门槛,身后是整整齐齐的青衣护卫,个个手持朴刀。
王春来心生不妙,厨房里每日来往的护卫一般不超过十个,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
他陪着笑快步走到曲瑶身边:“曲护法,原来是您呀!在您面前,我哪有什么威风可言呀?”
“呵,是吗!”曲瑶指了指:“厨房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吧?”
王春来看了一圈,点点头:“都在都在!敢问曲护法找谁,我让他立刻跟您去!”
曲瑶勾唇一笑:“都在就好办了。”她神色一整,威严无比:“来人!立刻将所有人拿下,全部打入酷牢!”
宁嘉和青奴茫然地看着彼此,酷牢,那是什么地方?王春来脸色大变:“曲护法,这是何意呀?”他话还没问完,就被两个青衣护卫一左一右地夹住了,直接被带到外面去。
一炷香之后,厨房所有人都身在酷牢之中。曲瑶将他们分别关了四个房间,两两相对。
王春来攀着牢门,似乎想把自己的脑袋给挤出去:“曲护法,求您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曲瑶在四个牢门前悠闲地转来转去,等所有人都耐不住性子,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才道:“今天中午的饭菜是你做的,对吧?”
王春来忙道:“宫主与四位护法的饭菜,向来都是我亲自操办,不敢假手于人。”
曲瑶瞥了他一眼,停到了他面前:“宫主中午不在,所以她的饭菜喂给了猫儿,猫儿幸运,替宫主死了。”
牢里瞬间静了下来。王春来嘴唇直哆嗦:“怎、怎么、么会呢?”
“是呀,我也想不明白,猫儿怎么就死了呢?”“会、会不会是猫儿吃了其他的东西?”
曲瑶摇了摇头:“嗯……那可是宫主的猫儿,非你王大厨做的,它还不吃呢!”
王春来遭受了晴天霹雳,木木地看着前方,陷入呆滞之中。
曲瑶阴笑了一下,说道:“这饭菜嘛,自然是你亲自做的,但厨房这么多人,经手的人何其多,出了差错也在所难免。”
王春来反应过来:“对对对,说得对,一定是后来才有人下毒!曲护法你相信我,这绝对不是我干的!”“王大厨,你不要惊慌,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曲瑶站回到路中间,“所以,所有人都被抓进来啦!”
王春来恼怒地回头:“是哪个小兔崽子做的!还不从实招来,不要祸害了别人!”
牢里乱了起来,人人都称不是自己做的,并指责那个下毒的人,希望那个人自己站出来承认。
“吵死了!”陆麒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声吼出来,没人敢再开口。
曲瑶看似悲苦地叹口气,道:“唉,就知道不会有人主动承认。”
陆麒冷笑道:“那就一一上刑!”
这句话一出来,厨房里的人又是浑身一抖。
宁嘉不安地低着头,若真是上刑的话,她的女儿身就隐瞒不住了,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说不定,最后会被当做替罪羔羊,诬陷她下毒,然后再处死。想到此,宁嘉瘫坐到了地上,青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人一个个地被提到了刑房,回来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伤,还有昏迷着被抬进来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人人坐立不安,惶恐地看着刑房的方向。
那里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听不到任何声响,才让人的心高高地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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