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里,宁嘉几个人果然在找他,看到他一身是伤回来,不由得问起缘由。得知掌灯以自己的性命去入虎穴,一个个都埋怨起他来,怪他一力承担,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掌灯笑笑,三言两语安定了他们的心。
宁嘉说道:“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收到了租子,赵大哥也解决了毒人之害。我们是不是应该为此干一杯呢?”
凌萱担忧道:“掌灯身上有伤,不太方便吧?”
掌灯连忙摇头:“不过是小伤,小酒怡情,喝上两杯也无妨。”
宁嘉遂跑下楼去,让小二将店里最好的酒给抬到楼上房间里去,几人畅饮直至天亮。
渝城虽然是个规模不大的城市,但繁荣的程度可以追的上洛阳,消息并不闭塞。
潘家茶庄新进一批好茶,宁嘉邀请他们共去品尝,轻易就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传言绿烟山庄的庄主前段时间出了庄,在昨天回去的路上,被人偷袭受了重伤。
听说的时候,卓光和卓辰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卓光抓住那个说出这个消息的人:“你说的是真的?!”
那人被他突然一抓,衣服勒得脖子痛,也就没有好脸色,语气很冲:“当然是真的!这消息传得很快,每个人都知道!”
“大哥?!”卓辰焦急地看着他。
宁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露出这种既惊慌又担忧,又很复杂的神情。
林衔玉歪头看着他们:“绿烟山庄的庄主叫卓醒……哦,我明白了,你们是绿烟山庄的人!”
卓光忧心忡忡:“是,绿烟山庄是我们的家,那是我们的爹。”他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和妹妹绝不是有心隐瞒你妹。”
林衔玉不在意地摆摆手:“行走江湖本来就要低调,更何况我们没问什么,你这不算是隐瞒。”
卓辰询问道:“大哥,我们回家去吧?”卓光点点头。
宁嘉大声道:“我陪你们一起回去!”
掌灯看了他们仨一眼,瞥开了视线。昨晚他去找凌萱,想要解释白天的事情,却被拒之门外。直到现在,凌萱对他都是态度冷淡。
凌萱说道:“大家是朋友,按说我应该和宁嘉一样,到绿烟山庄去探视一下卓庄主,可惜我还有其他要紧事,恕不奉陪了。卓光,请代我跟卓庄主说一声抱歉,日后凌萱再登门拜访。”
卓光抱拳,郑重道:“多谢凌萱对家父的关心,这话我一定带到,日后欢迎你到绿烟山庄去。”
林衔玉停止了摇扇子,面有愧色:“对不住,我也有俗事缠身,他日有机会,再上门表达歉意。”
卓光颔首:“衔玉言重了。”
余下只有掌灯未表态,宁嘉走到他面前:“赵大哥,卓庄主不知是被何人所偷袭,万一那个人的目的是整个绿烟山庄,卓光和卓辰在外也不安全。你武功高强,可不可以保护我们一起去?”
掌灯的笑容有些轻淡:“你都开口了,我能不答应吗?”
宁嘉高兴地抓住他的袖子:“赵大哥,谢谢你!”
“宁嘉。”掌灯的脸上是一点儿笑容都没有了:“你跟我来。”
凌萱的脸色微微一变,不悦地瞪着他们一同走出门去。
到了湖心亭,宁嘉等了一会儿,掌灯还是没有开口。她忍不住地问道:“赵大哥,到底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还要去跟我爹娘和爷爷说一声呢。”
脚下便是微微荡漾的绿色湖水,掌灯回头望着她:“张璧姑娘曾经问过你,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回事你还记得吗?”
宁嘉点点头:“记得啊!我还记得我的回答呢!我说赵大哥是我出门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人。”
掌灯微一埋眼,继而抬眼盯着她:“那卓光呢?”
提到卓光,宁嘉春心荡漾,神色都不一样了,反问道:“赵大哥,你说卓光对我怎么样?”
“挺好的。”几乎事事以她为先,到了渝城之后,他们两个人常常在一起,朝夕相伴。
宁嘉走到掌灯身边,认真地说道:“赵大哥,你对我真的很好。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大哥……”
掌灯的脑袋“嗡”地一声乱响:“亲大哥?”
“是的,所以我有什么心事也不瞒你。”宁嘉道:“我喜欢卓光,这件事我已经告诉爹娘了。”
掌灯定定神:“他们怎么说的?”
宁嘉拿出那块修补过的玉佩:“我跟娘说了这玉佩的事情,娘说缘分天定,说不定卓光真的有另外半块玉佩。爹对他也没什么意见。”
掌灯转身,迎面吹风,卓光与宁嘉情投意合,潘海和李安然已经默许,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原来说是好人,也不一定就是那个真正需要的人。
“赵大哥,你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事?”
掌灯再转回身时,脸上已经是平常的那种笑容:“我想说,在我心里宁嘉你也是我的亲妹妹,以后但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帮你办到。”
从此之后再不会有儿女私情,只遵从着师父临终的要求,履行着自己的承诺。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尽管潘海担心宁嘉因此会卷入江湖祸事,却还是顺着女儿的心意,放她远行了。
六人在路上即分道扬镳,凌萱和衔玉各自离去,唯有掌灯一路跟随护行。
为了能尽快赶回绿烟山庄,宁嘉和卓辰也骑了马。这会儿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骑着马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后背上的衣衫全都汗湿了。
眼见卓辰脸色越来越白,卓光担忧地问道:“妹妹,你还好吗?”
卓辰勉强一笑:“大哥,我没事的。”
卓光把水壶递给她:“喝口水吧,你的嘴唇都裂了。”
又行了一段路,卓辰只觉得太阳晒在脸上,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身体热的厉害,骑马几天,双腿已经磨破、疼痛不已。
此刻,连抓着缰绳的手都感觉不到了。
身子一晃,卓辰以为自己就要栽倒在马下,待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在掌灯怀中,心跳不由得加快。
掌灯抱着她落在了地上,卓光和宁嘉立刻勒马停下来,跑到身边来:“妹妹,你怎么样了?”
宁嘉道:“这样不行,卓辰身体较弱,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
卓光沉思了一下,道:“不如这样,我先赶回去,你们留下来照顾她。”
“不!”卓辰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子:“大哥,我也要立刻赶回去!”
“可是你这样……”卓光真是左右为难,既担心爹的伤势,又无法看妹妹吃苦。
自从知道宁嘉真正的意思之后,掌灯整个人就变得更加沉静了。他淡淡道:“你们先上马。”
“可是……”
掌灯扫了那两人一眼:“不想耽误行程,就上马继续赶路。”他这不是发怒,却也是霸气侧漏,那两人犹豫了一下上了马,骑着马慢慢地往前行去。
宁嘉不住地回头看,突然喊道:“卓光你看。”
两人扭回头,掌灯抱着卓辰同骑一匹马,另一匹马在后面紧跟着。虽然男女有别,此刻卓光却顾不得什么礼数了:“这样也好。”
卓辰晕乎乎地抬起头,只看得到掌灯的下巴,她微微动了动手臂。掌灯低头看了她一眼,继而目视前方:“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赵大哥,谢谢你。”卓辰的脸红地像个苹果。
掌灯认为她中暑了:“不用客气。”
卓辰喘口气,问道:“赵大哥,你和凌萱姐姐是不是吵架了?”
掌灯勾勾嘴唇,带着淡淡的苦笑:“是误会,有机会我再跟她解释吧。”
卓辰埋下眼睛,掌灯以为她睡着了,紧了紧怀抱。虽然天气热,两个人贴在一起更热,却是没办法了。
中午日头就在正中,实在不宜赶路,再这样赶下去,别说卓辰,剩下三人也得跟着热倒。遇到一个茶铺时,他们下了马,决定歇上半个时辰再走。
卓辰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时清醒了不少,也能吃下东西了。卓光感激不尽:“掌灯,幸好有你。”
见宁嘉也感激地看着自己,掌灯真是说不清心里是啥感觉,苦涩、复杂、自嘲,尽皆有之。
“大家做朋友也有一个月了,怎的还说这种见外话?”
掌灯道:“有时间说谢谢,倒不如想一想,你爹是被何人所伤。”
提到此,卓光眉头深锁:“绿烟山庄创建至今也有一百多年了,虽说与一些人也有矛盾,但我相信,还没有严重到要偷袭我爹至重伤的程度。”
掌灯点了一下头:“既是如此,只有回去再问你爹了。他是当事人,知道的会更清楚。”
天黑之前遇到一家客栈,卓辰就好像沙漠中的人看到了绿洲,吃了饭就急匆匆地上楼去歇息。宁嘉到底是女孩子,坐着坚持没多久,跟着上了楼。
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卓光让小二上了酒:“掌灯,喝一口这酒吧。”
掌灯微微一笑:“白天看你急得要命,晚上还有闲情喝酒?”
卓光拱拱手,一脸的认真:“掌灯,真的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跟我们一起,只怕我们走不了那么快,我也照顾不了两个姑娘。谢谢你。”
掌灯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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