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丧心病狂

在苏空河的体内，一道盘天巨龙，身披墨黑鳞甲，张五爪龇牙，巨须如蟒蛇浮动，悬飞破旧古书之上，血盆大口一张，獠牙吓死熊，大吼。

“吼！！”

“啪。”

猫熊倒地，七窍流血，再也没有起来看过明天的太阳。

“……”

“啊！啊啊！”

短暂死寂之后是惊天嚎哭。

“啊！我的猫熊！我的熊熊！我一把尿一把屎拉扯大的小熊熊啊！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啊！”

“丧心病狂啊！不仅诅咒长老！还吓死猫熊啊！”

“丧心病狂！”

“杀熊凶手！”

根本搞不清状况的苏空河，摸摸鼻子，不解。明明他的修为已经退化到普通人类少年水平了啊，按理说体内灵脉应该也退化了一千一万倍才对啊。

“这情况还能吓死个熊？这熊它也太脆皮了吧！”苏空河也在嚎叫。

留仙门往日宽阔望不到边的门前大广场，此刻全被怨念和嚎叫包围，许多门人已经拔刀抽剑忍不住要冲上前宰了苏空河这个丧心病狂，至于其余备选们，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同考的考生太彪悍，他们表示站不住了。

“杀熊凶手！”

“丧心病狂！”

处在怒骂核心的苏空河，却是个坚挺的，依旧站在广场中心其中一座石台之上，纹丝不动，面无表情。

只是，苏空河眼中的不解和无辜，倒叫远处的慕清流瞧了个正着，叫她差点继续轻笑出声。

苏空河的确认为自己无辜，他不就是吓死了个熊吗？怎么就成丧心病狂了？何况，是那熊自个儿胆小，关他什么事？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古书残本放出来咬了那熊，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虽然留仙门死了个一把尿一把屎喂大的小熊熊，但这场入门弟子备选的测验，却还得继续下去。

而留仙门关于入门弟子的要求，又比一般门派要严格许多，统共有三关测验决定这入选的弟子，到底是分作杂役还是外门子弟还是内门弟子。

第一关，猫熊测验备选者资质，端看人选可供修炼的潜质如何。第二关，资质合格者，与门中外门弟子比斗一番，不看胜负，只看这人在比斗过程中所展露的修炼悟性如何。第三关，接受心道阵法试炼，看备选者修炼心性如何。

如此，争议极大却依旧顺利通过第一关猫熊测验的苏空河，此时要面对的，就是第二关。

很快，就有内门弟子站出来主持大局，场面随之安静，壮烈翘翘掉的猫熊尸首，也被痛哭流涕的杂役弟子一把抱下。

只是，也许是因为苏空河吓死熊的事迹太彪悍，内门弟子并没有引着他往第二关专门比试的场地而去，而是干脆顺他方便，就让他在此刻所站立的高台之上比试即可。

须臾，便有一手抖腿也抖的外门弟子走上台来，站在苏空河对面。

看看对面哆哆嗦嗦的小青年，苏空河怀疑，他不会继续吓死个人吧？！那他就太冤枉了。

好在，上场的外门弟子很快勉力镇定下来，利落摆了一起手式，客客气气道了声“请”。

既然人家都做请了，苏空河也没再矜持，大喝一声，身形如飞鹰展翅，空手飞扑向前。

他还是不想对个凡人小年轻直接动刀动剑。

只是，对面的小年轻显然不那么想。

你个能活生生吓死熊，还被内门师兄师姐们一见面就怨念成丧心病狂的人，我会相信你真的只是赤手空拳？

说时迟，那时快，脑补过度的小年轻，轰隆一个踏步，手上长剑转瞬成花，片片绽开迷乱人眼的同时，一道利锋自花丛穿梭破出，快如闪电，眨眼直取苏空河面门。

面对眼前眼花缭乱穿花剑，苏空河以不变应万变，腾飞身形不快不慢，在常人眼中看来这黑衣傻小子就是在瓜兮兮飞蛾扑火。

“啪！”

很快，飞蛾扑上面前剑锋，清脆的崩断声瞬间响起。而在众人的眼中，一爪凶残，一剑壮烈，前者势如破竹一碰面就摧毁了人家的细长小身板，后者直接碎裂成渣，连个停顿都没有。

在台上外门弟子错愕的瞪眼下，穿破长剑的苏空河，其手爪并没有停下，更是顺势一爪扣在了小弟子的胸口。

下一秒，小弟子胸口噗噗噗就飞出五道血柱，身形如破碎的棉絮，轻飘飘就拍在了台下数丈远的地面。

“……”

这还是没有修炼就如此凶残，那修炼之后有了修为，难不成会成为第二个叛徒万遥？

众人胆战心惊，很怕接下来苏空河会发生惊人异变。

“丧心病狂的苏空河又犯杀戒了吗？”

“这样的大杀器，好可怕！！”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收！”

随着与苏空河比斗的外门弟子只出了半招便就被拍飞高台的结局落幕，短暂沉寂之后，场中再度爆发空前绝后对苏空河的口诛笔伐。

就是一些一心只有修炼的内门弟子，都开始纷纷劝阻门中长辈继续给苏空河通过，可无奈留仙门规矩大如天。饶是苏空河再凶残再可怕，只要他顺利通过前两关测验，按照规矩，他便能够进入第三关。

忿忿不平的留仙门门人，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杀熊魔在心道试炼上，一败涂地！

伴随大部分留仙门门人的深深“祝福”，苏空河一鼓作气，踏入第三关的测验，心道试炼。

所谓心道试炼，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着善良的它就温顺，遇着恶劣的它就黑化。

所以在心道试炼这一关卡，经常有天资平平但心地如小白兔般纯良的备选，轻而易举眨眼就通过。但也有天资奇高但生性黑暗复杂之人，直到身体变成白骨也走不出心道迷途。

但说苏空河对这些潜规则一无所知，只是抖抖背上一刀一剑，便就一大步跨进了位于广场中央的传送结界。

白光闪过，再一转眼，苏空河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悬崖浮桥前。

这浮桥位于两座千丈悬崖间，由两根黑铁锁链一左一右交织构成，说是桥其实有些勉强，还不如说这是连接俩悬崖的夺命绳索。

除此之外，这细小浮桥之上，似乎什么也没有。而两座悬崖，则是被浓郁白雾半掩，看不清楚具体情状。

虽说修为退化但胆子半点没有退化的苏空河，只是稍作打量，便就毫不迟疑地抬步踏了上去。

“呼……呼呼……”

随着苏空河踏步其上，一丝隐秘异声慢慢渗透半空，好似地狱鬼哭。

而在苏空河脚下的两条铁链，亦是悄然发生变化。

苏空河一脚踩上去，前一脚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下一脚就是踩在满是尖刺的峰峦上。变化多端，叫人防不胜防。关键是，这棉花和尖刺峰峦先后出现的频率和持续时间，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饶是适应力强悍如苏空河，也不禁走十步踉跄七步，差点摔个狗吃那个。

“呼！”

就在苏空河踉跄第十三下的时候，先前出现过的诡异响动遽然变大。

同一时间，苏空河脚底铁链猛地剧烈震荡起来，一把就将苏空河给甩向了高空数百丈之处。

眼看剧烈波动的铁链先上再下，苏空河的双脚却如在铁链上生了根一般，竟然是如影随形，黏在了铁链上，一块儿上下，一块儿动作，居然没有被甩下来。

细看便会发现，不是苏空河如今定力有多好，而是呆在他天灵盖之中的古书残本自动护主，竟是毫无征兆地率自跑了出来，三篇书页化作飘空翅膀，牢牢粘附苏空河的脚踝，让苏空河在半空如履平地。

如今，再依着以往对战经验以及冷静耐力，苏空河自然能在高空独站锁链，牢牢不倒。

“吼！”

眼看浮桥甩不下苏空河，那先前发出呼呼异响的东西，一个暴怒，终于是露出了原貌。

只见一道长着冷漠俊脸的类人千手怪，拖着窸窸窣窣的蛇尾，吐舌呼呼叫，张嘴利吼，自浓雾遮盖的悬崖深渊，一跃而起，出现在苏空河咫尺面前。

当时苏空河差点被惊倒。

乖乖！这东西！居然长着一张司命的脸！所以……这是幻觉吧？

要不，堂堂天神之下天宫之主的司命，怎么可能变成如此丑陋搞怪的二缺模样？

哈哈！简直不忍直视啊！

“噗！”

“噗！”

毫无悬念的，苏空河连连后退，连连喷笑。

虽然明知道眼前是幻觉，还是自己内心痕迹最深的人脸幻化而成的幻觉，但苏空河就是忍不住喷笑。这场景，实在是太解恨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呼呼！”

“呼呼！”

随着呼呼异响越来越多，悬崖深处蹿出来的司命脸怪物也是越来越多，就跟不要钱集体出来街头表演似的。顷刻之间，就盖满了整个天空。由于司命脸怪物太多，有些怪物甚至在苏空河触不及防喷笑当口，跟他来了个贴面身体碰。

这可把苏空河吓坏了。如此恶心的东西，怎么能调戏自己？！

当即，古书残本颤动，一丝玄气分出，苏空河修为暴涨，一把抽出自个儿背上的一双刀剑，提气一吼，玄气灌注，唰啦啦一个万剑穿心，霸刀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