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飞到金翅大鹏头顶,秀口一张,网已被收起,然而众赤龙却仍在不管不顾地向金翅大鹏疯狂攻击!
这时,没了八卦网的束缚,金翅大鹏冷哼一声,双翼一振,周身数千条赤龙立时被远远地甩开!
下一瞬,他身形变成一丈大小,凭空出现在麻将桌上!
被甩出之后,众赤龙又立即飞回来,正要再次上前攻击,却听四大龙奶分别咳嗽一声,她们不敢再上前,分别退守在各方的统帅之后,列阵以待。
麻将桌上,金翅大鹏单腿而立,睥睨自雄!
桌上有了这么一只大幺鸡,麻将自然已无法再打。
老姨奶翘起兰花指,拈起盖碗,细细呷茶;老姑奶挑起长长的烟杆,嘬着翡翠的烟嘴,吞云吐雾;老舅奶双手按在面前的钱堆上,时而看看自己面前排着的三只幺鸡,时而又目光灼灼地看看桌上傲然望天的金翅大鹏;老龙奶手中握着一张牌,温和地望着对面的金翅大鹏,静等对方开口。
沉默,天海同寂,风遁形,唯呼吸与心跳有声。
良久,金翅大鹏低头望了过来,目光冷峻。
老龙奶慈祥一笑,算是招呼,算是询问他所为何事而来。
金翅大鹏缓缓开口,吐出五个簸箕大的金字:“射日弓,弓弦。”
老龙奶张口,吐出五个巴掌大的金字:“嘉叶岛,蚕祖。”
金字对金字,同时碎成点点星光散落。
金翅大鹏展翅向东飞去,瞬间消失不见。
在他走后,海水解封,从四面八方涌向钵盂,再次将蒸腾的地火与喷涌的岩浆盖住,空中重又积蓄阴沉的铅云,雹雨重又如倾落下,天海之间重又悬垂亿万道冰珠之帘。
接着,龙女将身一摇,重又变回赤龙,飞跃入海,向东游去。
这时,老龙奶将手中的那张牌往桌上一拍,赫然打出一张“幺鸡”!
见此,坐在下家的老舅奶:“吃!”
说着,将面前牌一推,但见左边三张幺鸡,中间二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七条、八条各一张依次排列,右边三张九条,加上老龙奶打出的那张幺鸡,赫然便是“九莲宝灯”!
老舅奶得意洋洋地望着其余三家,笑着叫道:“我又和了!给钱,给钱!”
……
向东三千公里,一岛形如桑叶,满岛桑蚕,岛名“嘉叶”,蚕祖在焉。
蚕祖者,天下万蚕之祖也。
她曾收西陵氏的一个女儿做徒弟,后来那女子嫁给了黄帝,将从她这里学得的养蚕缫丝之法传授给万民,被后世尊称为“嫘祖”。
现在,身长数丈、身体几乎透明的蚕祖正伏在嘉叶岛最高大的一棵桑树上大嚼桑叶。
此树高数千丈,虬干如龙,青叶如碧。
这即是始桑树,自天地初成时而生,存在于天地间的岁月比蚕祖更为久远,蚕祖是万蚕之祖,而它则是天下万桑之祖。
金翅大鹏悬停于始桑树上空,鹏嘴一张,喷出一道烈焰。这烈焰在空中绕成一个圆圈,就如一顶树冠般向始桑树罩去。
正在吞食桑叶的蚕祖一抬头,嘴一张,一根蚕丝如箭般射过烈焰圆圈的中心,烈焰熄灭,蚕丝接着向金翅大鹏绕去。
金翅大鹏并不闪躲,任那蚕丝缠绕在脖颈之间,冷然说道:“老东西,果然是你!”
“哦?怎么了,小扁毛?老身哪里惹到你了?”
金翅大鹏恶狠狠地说道:“八卦网!”
“哦,那个啊,那是老身送给我干女儿的!怎么,你去过东海了?怎么样,老身吐的丝还算筋道吧?”
“哼!”
“你来,就为这事?”
“不!”
“那是为何?”
“射日弓,弓弦,在哪里?”金翅大鹏一字一顿地说道。
“哦,那个啊!你找它干什么?”蚕祖闻言自始桑树上飞起,停在金翅大鹏的对面。
“在哪里!”
“吃了,让老身吃进肚子里去了!哎,说起来,还真挺好吃的!”说着,蚕祖又将刚才吐出的丝吞到了肚子里,作回味状。
“什么!?你给我吐出来!”金翅大鹏怒道。
“唉,吐不出来了!”
金翅大鹏闻言,眼喷火,爪如钩,喙如刀,就要往蚕祖身上招呼。
就在这时,蚕祖说:“已经吐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再吐出来呢?”
“咦?吐出来了?那它现在在哪里?”
“怎么?你想要啊?”
“在哪里!”
“你去找寿星佬要去吧!老家伙说要拿去织顶帽子戴,哎,刚来你就走啊——”
金翅大鹏展翅向西疾飞而去。
他刚离开,龙女就自海中跳出来,向始桑树飞来。
远远地,就听蚕祖喊道:“干女儿,你来了?”
向西一万多公里,三仙岛。
瑶台仙乡,世外蓬莱,远山松凝紫,近岸桃飘英,飞蝠满天,丹鹤冲霄,青鸾飞,彩凤翔,五色烟霞笼泉湖,数十仙鹿自漫步,且行且回顾。
白云洞外,松阴之下,棋盘打翻在地,棋子零落草丛间。
蝙蝠、丹鹤、青鸾、彩凤、仙鹿等众仙禽仙兽分成三阵,分别围在福、禄、寿三老儿的身后,正眼巴巴地望着三个老人家面红耳赤地争吵——他们正闹分家呢!
两头梅花鹿站在三老儿中间,低着头吃草,静等最后的裁决。
“……大哥,我们敬你是老大,分鹤时已经让你多占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满足!今天说什么,这多出来的两头鹿也不能再分给你了!”老三禄星抱着一个胖小子愤愤地说道,胡子一翘一翘的。
“就是啊,大哥,分蝙蝠时也让你占大头了,现在就两头鹿,你就不要再与我们争了嘛!”老二福星捧着玉如意,从旁边附和道。
“不行!必须分!”老大寿星挥舞着桃木龙杖,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说,两头鹿,三个人怎么分?”禄星问道。
“就是啊,怎么分?”福星也问道。
“……那就分肉!”说着,寿星将龙头杖往地上重重一顿。
正在低头吃草的两头梅花鹿猛地抬起头来,生无可恋地望着寿星,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无言的“祝福”:你大爷!
“好啊,大哥,这话你都说得出来,我算是真正认识你了——”
就在这时,金翅大鹏从天而降!
……
隆脑门的寿星佬一手拄着龙头杖,一手抚着光光的额头说道:“我本想用那丝织顶帽子戴的,可是阿禄说那丝碧绿碧绿的,织成帽子戴出去恐怕会惹人耻笑,因此也就没织成。”
“丝呢?现在在哪儿?”金翅大鹏问道。
“阿禄,阿禄,你不是要用那丝织袜子吗?织了没?”寿星转向禄星问道。
“没有!二哥说他要拿去织内裤。”禄星转向福星问道,“哎,二哥,你内裤织好了没?”
于是,所有目光一起望向福星。
福星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低声说:“没有!”
“?”
“丝太少……包不住。”
“丝呢?”
“……”
“说啊!”
“让……北极岛上的狐仙妹妹拿去了……她说要做抹胸……”
金翅大鹏展翅北去!
“哎,大哥,这两头鹿到底怎么分!”禄星问道。
寿星捋着白胡子,坚定地说道:“分肉!”
“那算了,我不要了!你跟二哥分吧!以后咱们老死都不要往来!”说着,禄星抱着孩子远走。
那孩子转过头,咿咿呀呀地说道:“嘻嘻,我姓赵,不姓王。”
不久之后,龙女也来到这里。
往北一万五千多公里,北极岛。
白雪初融,野花遍地。
北极洞里,白狐仙子面色潮红,语音发颤。
白狐真人关切地问道:“狐妹,你这是怎么了?”
白狐仙子凄然说道:“没什么,表哥,人家就是不想活了!”
“别介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白狐真人大惊,忙劝解道。
此时,二人手相握,眼相对,正要有所动作,忽然洞内一黑——金翅大鹏来了!
金翅大鹏缩小身形进得洞来,盯着白狐仙子,冷冷地说道:“把你的抹胸给我!”
闻听此言,白狐真人走上前,双手攥拳,怒目而视。
白狐仙子却笑靥如花地问道:“上仙,奴家有很多抹胸,不知你要什么样式的?”
“绿色蚕丝做的。”
“没有绿色的。”
“哦?”
白狐仙子上前一步,狐裘滑落;再上前一步,素色外衣如流水泄地。肤白胜雪,白色抹胸遮风景、裹峰峦,盈盈纤腰只在一握间。
“咦?”
“还要,再脱吗?”白狐仙子说道,媚眼如丝,娇喘如兰。
金翅大鹏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问道:“蚕丝呢?你从福星那里要来的蚕丝呢?”
“……哦,那个啊,你去金鳌岛问问鳌三哥吧!”白狐仙子黯然说道。
金翅大鹏展翅飞走。
白狐真人捡起地上的狐裘,披在白狐仙子身上,说道:“好险,好险!赶紧穿上,别着了凉。”
白狐仙子嘤咛一声,正要往白狐真人怀里跌落,忽然洞内又是一黑——金狐真人来了!
金狐真人站在洞口,面色凝重地说道:“狐妹,我有要事要找白哥相商。”
白狐仙子冲他翻一个白眼球,转身对白狐真人抛一个媚眼,软声细气地说道:“表哥,人家明天再来找你。”
白狐真人忙不迭地说道:“嗯,好,好,慢走,慢走!”
待到白狐仙子走远,白狐真人擦着脸上的冷汗说道:“好险,好险,刚才真的好险!”
金狐真人嘴一撅:“哼!”
过了约有一顿饭的时分,洞内又一次一黑,龙女到了!
向南三万多公里,金鳌岛。
一岛只一鳌,一鳌即一岛。
鳌三仙人变化成人形,站在自己的壳上,凝神思索道:“蚕丝?”
“嗯,现在在哪里?”
鳌三仙人低头,揪着绿色汗衫上的一个线头,捣啊捣,捣啊捣,……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上衣已被捣成一个大线团。
这时,他抬起头来,问道:“哎,你刚才是问我蚕丝吗?”
“对啊。”
“哦。”
鳌三仙人再次低下头,揪着绿色短裤上的一个线头,捣啊捣,捣啊捣,……又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短裤也被他捣成了一个大线团。
这时,他已近乎****——身上还穿着一双绿色的齐膝长筒袜呢!
他抬起头来,又问道:“你刚才是问我蚕丝吗?”
“……嗯呐。”
鳌三仙人又低下头,向长筒袜上的线头揪去,捣啊捣,捣啊捣,……这次过了约两炷香的时间,他又捣出了两个绿色的大线团。
然后,他抬起头来,说道:“哈,我想起来了!那一年,为了解救驮着仙山的几位前辈,我用从白狐仙子那里换来的蚕丝,请九天玄女将其做成赶山鞭!哎,不对啊,都三千多年了,她到现在还没做好吗?有时间我得去问问……”
金翅大鹏闻言,展翅向神鞭群岛飞去。
鳌壳上,一阵凉风吹来,全身一丝不挂的鳌三仙人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喷嚏过后,前尘往事尽忘,一鳌即一岛,一岛只一鳌,一鳌继续悠然遨游于海上。
鳌三仙人全身****地坐在自己的壳上,专注地为自己织着衣服,不时打几个响亮的喷嚏……
不久,海日偏斜,赤龙飞跃,龙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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