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灰蒙的树荫小道上显得有点阴寒,一位穿着朴素的憨厚男子手举着一根挂着萝卜的树枝引导着自己的坐骑慢慢悠悠的前行。
“等我把这些货物都卖完了,就回家向隔壁的啊花提亲,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怂了!”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的微笑让他忘记了黎明之前的寒意,也许他正在幻想着和隔壁阿花的美好前景。
一缕红点浮现天际,不一会便洒向温暖的光芒,穿过树叶的茂密,使得林荫小道变得宽亮,小道的尽头是一条小河,河的上面有横架几根巨大的圆木,我们姑且称它为桥吧,过了桥就能上人行大道,也正式出了清源村的地界。
清源村,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打猎为生,虽然不是什么人烟罕至的地方,却也常年少人光顾,前几天涨洪更是将他们困在村里几天,眼见这天开眼,有所好转,需要赶紧将打下的猎物拿到镇上换取物资。
也许洪水刚刚退去,河水的哗啦声显得有点急促,王铁蛋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出了名了怕水,而眼前到了河水声让他将手中的树枝一挥,让自己的坐骑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我每次经过这里都害怕呢?”望着前面几根木头,王铁蛋陷入沉思。
“算了,还是不去了!”他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我不去我的货物就换不来钱财,换不了钱就凑不够数,凑不够数那就提不了亲,提不亲那岂不是我就不能娶啊花了,没有啊花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王铁蛋又掉转头。
“不行,这洪水刚过,那木头桥牢不牢靠,要是不牢靠我又不会游泳,掉下去怎么办,那就只能死了,死了就不能打猎了,不能打猎就换不了钱,没有钱我还是娶不到啊花,那我是不是还是得死?”怎么办,铁蛋很纠结。
“这过去呢我可能会掉下河然后死掉,也有可能能把货送到镇上换钱娶啊花;可是这要不过去呢,我回去得挨老父亲大人的骂,又换不了钱,娶不到啊花!也就是过去有希望,不过去,毛的没有,我是不是为了阿花得拼命啊!”王铁蛋一副沉思状。
犹豫一阵之后,他决定让坐骑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赶。
“为了啊花,拼了!”王铁蛋赶着坐骑,朝着木桥靠近,但是那‘哗啦啦’的河水声却让王铁蛋心惊,越靠近,越折磨。
“那是?”走近木桥,却见上面趴着一个身影,看上去有点浮肿,像是被水泡的。
难道死了?王铁蛋完全被趴在桥上的身影吸引,忘记了河水声,不自觉一步一步的靠近。
作为猎户,王铁蛋不是没见过死人什么的,很多凶残的场面都见过,所以看见这样一个死人,并没有多夸张,只是适当的惊讶了一下,完全是为了配合气氛惊讶一下,不然连惊讶都没有,不过,好奇还是有点的。
很自然的上去,将身体翻过来,这他娘的谁认识,是人吗,不但少了条胳膊,脸肿成包子了,眼睛鼻子嘴啥的都挤在一块了。
“妈呀!”王铁蛋这下是被吓着了,果然好奇有可能害死他。
鼻息间没有呼吸,心跳似乎也停止了,这大早晨的遇见这种事情除了晦气还是晦气。
“妈的!”王铁蛋平静下来,忍不住爆一句粗口,真想一脚就将他踢下河去。不过王铁蛋的父亲是个医师,他清楚记得他的父亲说过:“一个人的生死,不单纯是呼吸和心跳,有的人就算呼吸心跳都停止了,但是过两天又自己活过来了,所以当你在外面见到有人趴着躺着就算死了,也请找个医师鉴定一下,这也是医师存在的意义,人命对医师来说是最看重的存在。
想着父亲作为一个医生,却很难找到病人,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村庄不但偏僻,而且人也不多,何况又是猎户,山里人懂得东西可不少,尤其是照顾自己这一点,所以王铁蛋经常看见自己的父亲叹气,似乎总是觉得自己没用,或者有用也被埋没了。
”哼,老头不是没事就夸赞自己吗!这次给他送个死人过去,看他怎么医!能打击老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王铁蛋这样想着,于是将断臂浮肿的身体扔上了坐骑,一步三晃的赶着往回走。
出去的时候天还亮,等到挤过一条刚刚能容纳两人的密林小道之后已经是晌午了,而王铁蛋也回到了村庄。
一眼望去,几十户房舍翠烟袅袅,有几个孩童在远处嬉戏,几个女子端着木盆走向从山顶缓缓留下的溪流,男子们或坐在门前的石墩上谈天论地,或挽着袖子在山上开垦着土地,也有几个少年正在削尖自己的木抢,然后呼哈呼哈的练习着突刺刺。
望着这一切,王铁蛋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朝着田野之上的某间屋舍走去。
”铁蛋大哥带着个死人回来了!“一位少年跑到王铁蛋跟前,看清楚他坐骑上的断臂尸体之后,对着田间山野上的人大吼了一声,声音回荡在这片山谷之中。
粗简的茅屋,石床上简单的垫上一些干草,再铺上一块麻布,一具断臂‘尸体’横在上面,旁边守着一位身者干净麻衣却突显老气的中年男子正仔细端详着石床上的‘尸体’。
“爹,这都已经七天了,这人可以断定死亡了,你为什么还不是同意将他埋了,这两天我都有点瘆得慌!”王铁蛋看着自己的老爹埋怨着。
“不是爹不同意,而是这情况很奇怪,这人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可是直觉却告诉我,他还没死?”中年男子看着石床的尸体,头也没有回。
“直觉,爹,你就直接说你很久没有诊治过什么疑难杂症呗,咋还用上了直觉呢?”王铁蛋不服。
“铁蛋,你知道你爹爹怎么着也算得是一个有品阶的医师,你看看这人,要是死了的话,为什么我的治疗会让他的脸复原,怎么还能消肿,而且还能将身体里多余的水分都拍掉,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中年人问道。
“那还能是什么,你随便在他身体里面扎上几针,皮肤刺破了,水肯定能流出来啊!”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发现别的?”中年人看着王铁蛋。
“不然呢?”
“所以说你真的做不了医师,你看看这人,心脏停止了,呼吸也没有了,但是他的身体居然在水被放出之后慢慢的恢复体温,这证明什么你知道吗?证明他的血液还在运行,一个真正的死人,应该是彻底断掉身体里所有的机能,可是他没有?”中年人回道。
“可是他的心脏不是停止了吗?心脏停止了,人的血液还怎么运转?”王铁蛋露出疑问。
“所以啊,为父现在也不能断定这人死了,这也是直觉的根据!”
“直觉还有根据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王铁蛋嘟囔。
“你先出去,爹在研究研究这尸体!”中年男子说道。
当王铁蛋将这人带回村里的时候,引得不少的围观,毕竟村子里很久没来外人了,就连啊花也时不时的过来和王铁蛋说说话,当然话题无非是他带来的这个‘死人’,虽然要借助一个死人才能让阿花靠近,这或多或少让铁蛋不舒服,但是想想阿花的样子,王铁蛋还是觉得值,毕竟那几乎可以上升到的理想了,他的理想似乎就是娶阿花为妻。
其实阿花一家也是二十年前才来到这个村子里的,那时候村里人上山打猎时将阿花的父亲从一头黑熊的嘴下救出,经过铁蛋父亲的救治才活下来,至此二人成为了好兄弟,而阿花的父亲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住了下来,后来娶了村里的某位姑娘,生下了阿花。
“铁蛋,你怎么在门口发呆啊!”一位同样穿着粗衣麻布的中年男子迎面向铁蛋走来。
“桐叔!”铁蛋回过神来喊道。
“年纪轻轻没事发什么呆啊,都已经成年了,不打算出去闯闯?”桐叔打趣道。
“出去就看不到阿花了!”铁蛋一脸憨笑。
“我就是来和你父亲商量这事来着,你这么喜欢我们家阿花,我对你这个女婿也认可,可是作为长辈,作为阿花的父亲,我也要尊重阿花的意愿!”桐叔回道。
“那阿花同意吗?”铁蛋追问道。
“这个你要问阿花,我找你父亲还有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桐叔说完之后,直接走进了屋里。
每次望着桐叔,王铁蛋都会有一种感觉,总觉得桐叔的气质和这个村庄一点都不符合,虽然也穿麻布粗衣,可他怎么看都是穿这种衣服的人。
“还是不能断定吗?”桐叔走进屋子见铁蛋的父亲看着石床上的尸体发呆,打断道。
“哦,你来了,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呼吸都心跳都停止的人,身体的其他机能还能自主运转呢?而且你看,除了断裂的骨头和内脏收到的一些基本冲击之外,他的外伤正在自行痊愈!”铁蛋的父亲说道。
“唉,王八兄也不必着急,这种事情你比我懂,现在能不能先放下这事,说说我们儿女的问题!”桐叔微笑的看着王八。
“难不成你要替你女儿做主,我们可是说好的,孩子的事我们不插手的!”
“我没说要插手,我这不是替你家铁蛋担心吗?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敢主动开口跟我女儿说话啊!”
“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将你的女儿嫁过来啊,以她的性子能同意?”王八笑道。
“我也是没办法,这女儿大了,总该有个归宿啊,这样我才能放心,不是?”桐叔说道。
“蒋桐,我们认识也二十年了,这可不像是你做事的风格,女儿你可是看得比命都还重要,你怎么会那么着急的促成这事呢?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王八问道。
“唉,人老了,就像回原来的地方看看!”蒋桐叹道。
“我一直都没有追问你的过去,来自哪里,又为何愿意在这个山谷里蜷缩着过日子,现在我还是不想知道,至于阿花,只要她愿意,我们更是乐意,不过,你这样做,阿花知道吗?你知道在她的眼中,你这个父亲可是非常重要的!”
“相信她会理解的!”
门外,铁蛋一直站在门口听着二人的对话,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这可是涉及到他和阿花的幸福,当然忍不住偷听了。
“你一直很喜欢医道,甚至一辈子都在钻研这些东西,对普通人而言,你已经算得上是神医了!”良久之后,蒋桐开口说道。
“对普通人而言?”王八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嗯,普通人,我这样说也许有不礼貌的成份存在,所以你别介意,可是,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跟我们丛林法则是一样的,而外面的世界不是人和野兽,是人和人,为了强大自己,他们与天斗与地斗,最后衍生除了各种强大的功法,而修炼这些功法的人也被叫做修炼者,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山里的那些野兽对他们来说,举手投足就能轻易杀死,而他们的身体,在后天经过灵力的改造强大到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来对待了,这个躺在石床上的年轻人,怕就是这样一个修炼者!“
”修炼者?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真的无能为力!”王八无奈的笑了笑。
“从修炼者的角度来说,他现在是活死状态,唯一能帮助的,除了他自己,我们无能为力!”
“活死状态?那活死状态不就是少了魂魄吗?”
“你知道?”蒋桐惊讶到。
“当然,我从祖辈流传下来的书籍中看到过这种情况,你倒是提醒我了!”王八笑道。
“你有办法?”蒋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毕竟,一个在这山里呆了几十年而且是自封的医师,还能知道这些。
“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王八站起来走近石床,看着安静躺在石床上的‘尸体’“今天,刚好是第七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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