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厅宽椅上的苏晨,满身的疲惫,在听到播报后,刚要起身进安检,手机却在此时传来振动。
来电人是厉天禹。
指尖抖了抖,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
屏幕上不断跳跃着光亮,可是她,迟迟没有接通那个电话,足足响了有五分钟,电话一遍接着一遍不厌其烦的拨打着,而她,没有接,也没有进安检,只是怔怔的依旧站在那里,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终于不再响了,她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起身,坚定的走向安检……
刚要将登机牌交给安检人员,伸出的手生生的被一只大手倏然扣住,抬头,惊愕的看向一脸阴沉的男人。
“跟我走,去见他。”
苏晨呆呆的站在那里,忘记了该有的反应,只能任由男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然后被他毫不犹豫的带着转身就往机场外面走去,直到进入了夜幕下的城市,苏晨才反应过来,一把挣开了他的手,“我不去!”
厉天禹皱了皱眉,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再次回来抓住了女人的手腕,“苏晨,趁我还有耐心之前,你不要让我后悔今天来找你!”
苏晨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厉天禹,有本事你杀了我把我带去啊!”
男人的眸子倏然一黯,扣着她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惹来苏晨蹙眉,那钻心的疼从手腕处传来,却咬牙不吭一声。
沉默的间隙,她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句男人的妥协……
“就当我求你,苏晨。”
苏晨愣住了,彻彻底底愣住了。
骄傲如他,自信如他,从没有求过任何人的他,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苏晨有一瞬间的心软,不管是为了什么,不管之前,他对她隐瞒了任何,就算是为了原泽亦,不是为了他,她犹豫了……
可是。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有过想要她的心脏,那么残忍,她就没有办法。
就在彼此僵持不下的时候,厉天禹身上的电话响起来,他抽回抓着她的手,接起了电话。
“天禹,是我,迟姨,亦他……”
“说!”厉天禹神色紧绷。
“你快回来,我怕来晚了,来不及。”
下一秒,厉天禹当即挂了电话,看向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去,还是不去?”
苏晨眨了眨眼,却是没有说话。
厉天禹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眼她,丢下一句话,“苏晨,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的。”
接着便毫不迟疑转身,上了来时的车,绝驰离去。
冷风随着汽车开启带过的疾风一道灌进了苏晨的衣领,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意,大概是人在没有了知觉后都是这样吧。
医院的加护病房中,场面一片混乱而焦急,医生面色凝重给原泽亦检查术后情况,不时摇头又点头,手术结束不到三个小时,忽然出现了意外感染,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经过几番的救治,最后,医生摘下了口罩,一脸的严肃和沉重。
厉向言一步上前,神情焦虑的问道,“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
“厉老先生,情况很不乐观。”
厉向言当即白了脸色,身体差点都站不稳,“不乐观……不乐观,是什么意思?”
医生面露难色,似乎难以启齿。
厉向言一把扔了拐杖,揪住了医生的衣领,“我命令你,治好他!你给我治好他!不然我把你这家医院拆了信不信?啊!”
“向言,向言!你冷静点,冷静点,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啊。”迟宁若也是一脸的泪水,上前拦住厉向言激动不已的身子。
“混蛋!他是我儿子,是我厉向言的儿子!你们却告诉我他要死了,谁敢说他要死我要谁的命!你们这帮庸医,我花了这么多钱,现在却给我说治不好!统统给我滚,滚啊!咳咳……”
“向言!你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子啊……”迟宁若不断呜咽着,却没有一点办法,心里同样难过的要命,看着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的原泽亦,她一样痛心不已,毕竟也是看着这么多年长大的孩子。
“庸医,统统是一群庸医,给我滚,滚!咳咳……”厉向言声色俱厉的指着几个医生的鼻子,咳嗽不断。
其中一名医生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直接向着后面的房门跌倒过去,正好遇上了进来的厉天禹。
“天禹!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你弟弟,亦他……”迟宁若说不下去了,掩着面,哽咽着。
“厉先生,你劝劝你父亲吧,对于令弟,我们已经尽力了,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主治医生重重叹了口气,很是为难,如果可以,他们这些做医生的哪一个希望病人死去?生死有命,不是他说可以就可以的。
厉天禹面无表情走进来,看了看一脸激动的情绪,又向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才转身看向医生,“我知道了,你们已经尽力了,谢谢。”
众医生护士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像逃难似地走出了病房。
“哥……”
此时,床上的人发出一阵虚弱的叫声,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旁人无法想象那种痛苦,原泽亦颤抖艰难的伸出一只手,再次唤道,“哥……”
厉天禹神色微微动容,走到他面前坐下,握住了原泽亦的手,低哑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把她带来。”
原泽亦只是轻轻一笑,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拿掉了氧气罩,原本俊朗英气的人,一下子憔悴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我知道……你……尽力……了,哥……我喜欢……她……不想……骗……她……”
“我知道,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你不会有事的。有哥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你的未来还有很长时间,你不是说你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你还说……”
厉天禹忽然哽咽起来,一向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任何事情都动摇不了他半分,如王者般的厉天禹,此刻……也没有从前那般的坚定了……
闪了闪黑眸,他继续说,“你说,要闯进好莱坞拿回一个奥斯卡影帝的小金人,你还说……我们要一起举行一场***的世纪婚礼,然后还要一起去妈的面前,告诉她,我们都很好,让她不要担心。所以,这个承诺没有实现之前,亦……你不可以倒下,作为男人,你要信守承诺。”
原泽亦露出一抹虚无缥缈的微笑,紧紧握着厉天禹的手,“原来……你,还……记得……”
“你是我弟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原泽亦缓缓点头,嘴角边有着一抹满足的笑,“哥……我从来都……都不恨你……知道……你的……压力……比谁都……大,知道……你比谁……都痛苦……妈妈的……死……你是最……难受的……其实我,想好好活着……我……哥,对不起……咳咳……咳咳……”
“好了亦,不要说了,我什么都知道,哥也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替妈好好照顾你。”
只是现在……
厉天禹紧绷了俊容,再也没有一丝把握。
“亦……”
身后,传来厉向言充满懊悔的痛苦的声音。
厉天禹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向后轻轻扫了一眼,又听见原泽亦说,“哥……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他说……”
厉天禹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别太累。”
原泽亦笑着点点头。
转身,厉天禹深深看了眼厉向言,走过去对着迟宁若说,“我们出去吧,亦想单独和爸说话。”
迟宁若看了眼虚弱的原泽亦便跟着厉天禹一道出了加护病房。
房间里,陡然变得空洞,安静,只剩下曾经关系势同水火的父子两,厉向言神情痛苦,一步一步缓慢走向自己的儿子。
病房外,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厉天禹面向着窗口,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任由愁绪随着烟雾吹散一些。
迟宁若闭着眼睛,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于胸前,不断祈祷着。
走廊上,很安静,静到似乎连呼吸都能听见,良久之后……
“现在,你能告诉我,二十年前,我母亲的那场车祸,是你做的么?”
啪嗒……
女人脖子里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在她双手紧张用力的情况下,倏然挣断,一颗一颗,如数掉落在医院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
而她的脸色早已惨白一片。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知道了这件事?
缓缓的,她抬起头,看向依旧面不改色,站立在窗边,抽着烟的男人,“天禹……”
男人讽刺的笑了,冷哼声从嘴角的缝隙中轻轻传来,“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迟姨,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看在你在厉家尽心尽力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你同样痛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并且明明知道自己儿子在什么地方也不能去看他的份上,我姑且,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但是从明天开始……”
厉天禹抽完最后一截烟,摁灭了烟头,然后将手中的烟向着夜空中抛了出去,这才转身看向一脸惊讶不已的迟宁若,“你我厉家的情分就此结束,我,不会再心软,这是你和乔洛樊欠我,欠我母亲的,有些事逃不了,债,欠着始终要还的,你躲了二十年,就应该会想到有这一天,但是,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因为我,要你看着你在乎的人,是怎样一步一步,落在我的手里,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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