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心生荡漾

只有她，能做到。

苏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行为让自己陷入了多么尴尬的境地，刚要坐回自己的位子，腰上却莫名多出一只手臂，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带进了男人的怀中，再一个反转，她已经被他紧紧压在了座位上，和他身体之间，紧密接触。

她有些着急，气息也不稳，“别……别这样。”

这样软糯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还带着一层淡淡的撒娇之意，听者心生荡漾。

厉天禹越压越低，越压越紧密，苏晨最后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

等来的，却是男人趴在她的肩头，和带着一丝无力的叹息，“让我靠一下。”

苏晨倏地睁开眼眸，只能从脖颈处感受到男人从薄唇中轻吐的温热气息，还有那股子他从未在她面前呈现的……脆弱。

是的，逗留在苏晨脑海中的，只剩下这个词，此时此刻，她竟然有种错觉，强大如厉天禹，现在，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平凡男子。

周围，是安静狭窄的车内空间，静谧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听到，身上，是男人温热的体温，还有一股莫名的忧伤，淡淡充斥在车厢中，让人不忍打破这份难得的和谐。

苏晨懵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的请求，他不过是说了句‘让我靠一下’，便让她有种很无奈的挫败感，无论怎样克制自己的心，也不能忽视对他的那份悸动。

“曾经，你有多爱他？”

忽然间，抵在她肩头的男人闷闷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叫苏晨浑身一震，双手还垂在两侧不知摆放在哪儿好，而经过他这样一说，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有种逆流的冲动，那些不愿被提及的往事，最近总是能轻易袭上她心头，努力试着忘记，总有些人会时刻提醒她，一切虽然过去，但伤疤依旧存在，无法更改。

她深深闭上眼，“忘了。”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黑眸一缩，“除了他，还爱过谁吗？”

苏晨再次睁开眼眸，却没想到，这次会毫无预兆的跌入男人深邃的瞳仁中，红唇轻颤了半天，憋出了两个字，“没有。”

厉天禹静静的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

时间大概是静止了两分钟，他终于放开她，苏晨也连忙移开视线，回归自己的位子，抚平了下有些褶皱的衣衫，看着前方的视线没有太多焦距，片刻后，她听到男人的声音低低传来，“看过日出和海平面相交的画面吗？”

苏晨又是一愣，漂亮的美眸暗了暗，一些零碎的片段快速划过脑海深处，沉默了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又听见男人低低说道，“我见过。”

苏晨微怔，一个转身，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看着车子前方，眼神在明灭的光线下一闪一闪，似乎散发着某种魔力。

本能的，她问道，“你……和谁一起去看过？”

厉天禹的眸子沉了沉，眼角似乎有着历经沧桑的感觉，“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景色，很美……”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厉天禹，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苏晨说不上来，但是相比平常的他，她却更喜欢现在的他，虽然一样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至少现在，她能感觉到他这一面是真实的。

“想去看看吗？和我。”

面对男人的邀请，苏晨竟没有一丝犹豫的点头，“嗯。”

这一刻，她无条件信任他。

相较于香港这座璀璨的不夜城，西贡的海边是这座港城中唯一安静的让人身心都舒畅的地方，这里远离喧嚣城市，除了静谧还带着一股子神秘，尤其是在这样不寻常的夜晚。

苏晨坐在车中，看着眼前那片海域，不是涨潮的时段，时不时会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传进她耳畔，却不觉得吵闹，或许，这和人的心境有关，心理学上说，人处在一个偏极端的时刻，一旦进入另一种和平日完全分割的空间，那会使人身心愉悦，忘了周围一切与自己有关的烦恼。

她虽然说不上极端，但最近发生的种种，让她总是不能安定心神，来到这里，视野似乎变得更加开阔了。

只是……

前方车外的男人，好像藏着心事，他伟岸挺拔的背影在今晚看来有些寂寥和……落寞。

但，他在烦恼什么？像他这样什么都拥有的成功者，也会有烦恼吗？

苏晨，想不通。

咔嚓。

打开车门，她悄悄下了车，踩着这片柔软的沙滩，缓缓走到男人身边，和他一同看着这里只有他俩视野中的天地。

海浪声在此时，更大了，也听的更清晰了，海风吹乱了她的衣裙，吹散了她的长发，也吹散了她的眼。

叮！

打火机的声音，在这寒凉的海边突兀的响起，苏晨闪了闪眼眸，侧头看向身边专注抽烟的男人，烟雾顺着海风飘散在空气中，形成不规则的形状，渐渐消失在远方。

“你……”

她正要说话，却被男人先一步打断，“其实我很讨厌海。”

苏晨蹙眉，不解的问，“那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

“女人……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不都喜欢让自己的男人带她去海边么？你应该也是吧。”

厉天禹说完，便朝着她看过来，苏晨发现，在他的眼角周围有着一丝很轻微的讥讽，还有伤痛，但是很快就被掩盖，似乎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这样的错觉让她不舒服。

那抹伤痛从何而来，苏晨来不及研究，又被男人的话带出了思绪之外。

“我猜，盛明凯曾经也带你去过海边吧，一定会吻你，一定会抱着你，说尽世界上所有的甜言蜜语，然后，还会给你一个承诺。”

苏晨的心没来由一紧，不是因为别的，因为这些，他全部说中了，只是……承诺？如今，早已像这片海，隔了无尽的距离，再也没有了。

男人见她这幅样子，低低一笑，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烟扔于地上，踩灭了最后的猩红，然后又看向前方的海浪，说道，“男人和女人，大多数都一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做出无数让对方开心满足的事情，不喜欢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静止了一下，抬脚就将脚底下的烟头猛地一踹，带出无数沙子，飞到远处，然后坠落，这个过程很快，快到几乎让苏晨看不清。

又听他接着道，“就像这被人丢弃的烟头，随着这沙子一道，像踹垃圾一样，无情的踢走。”

苏晨的心微微一冷，这样的厉天禹让人错愕，从前，他是不会和她说这些的，而他到底想说什么，说她和盛明凯之间？还是其他？

她假设大胆猜测，“曾经，你爱过人吗？真心付出过吗？如果有，现在这个人，在什么地方？她是不是……主动离开的你？”

厉天禹微微侧身看向她认真探究的眸光，唇角勾着一道淡淡的笑痕，“苏小姐这是在关心我么？”

苏晨微微一窘，“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男人无奈失笑，“没有。”

苏晨又是一愣，睁着美眸疑惑的看向他。

“没有这样一个人，到现在为止，在这三十年里，还没有一个女人在我心里停留过。”

厉天禹的话让苏晨惊讶了下，惊讶之余，又觉得有一丝窃喜，可窃喜过后……又有一种无名的悲伤。

他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在他心里停留过，那么她，也意味着不是那个女人，讽刺的笑笑，是啊，她顶多是在身体上让他满足过。

“不过……”

厉天禹刻意拉长的尾音让苏晨的心紧绷到了极点，似乎在期待着他的不过，然后她看见男人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伸手将她拉过来，轻轻扣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现在有一个女人让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她，应该是让我甘心情愿付出的那个人，想知道是谁吗？”

苏晨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快要失去呼吸，她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但是本能的，她拒绝逃避，她怕今晚的一切只是个梦，如果，他说的那个女人是……

“是你，苏晨。”

倏然，苏晨嚯的睁开眼睛，身体还被他紧紧圈在怀里，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可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定是非常迷人，是很容易就让女人沉醉其中的，而她，亦不例外。

厉天禹缓缓推开女人的身体，让她正面直视他的眼睛，“看清楚了吗，现在，在我厉天禹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苏晨。”

苏晨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昨晚，他送她黄钻那一刻开始，她就有些迷失了自己，自从小镇回来，她分明感觉到了他的不同，这样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深刻，一天比一天强烈，强烈到，她刻意回避，回避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在她认为，像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毕竟只是童话，变不成真实，而她和厉天禹之间，正是如此，优秀耀眼如他，不是她可以进入的世界。

她微微缩回手，想要缩回自己那道安全的门内，却被男人一把搂住，不容许她逃避分毫，“苏晨，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没有一点点爱上我？”

苏晨恍然惊觉，步子不稳的踉跄了下，声音都带着颤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