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圣说:“每一个惊天大盗,都要从小偷小摸做起。”
他的这番言论,完全颠覆我极为传统的思想。
曾几何时,我默默发誓,要成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青年,要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要有砖头的精神,哪里需要我,我就在哪里。
但许圣又说:“如果全人类都知道咱们面临的问题,都会期待你成为一个惊天大盗,在警察、保安、食人魔以及教会的眼皮底下,拿到那水晶匕首吊坠。你不说你是砖头吗?那你就该被砌在那里。”
好吧,我说不过许圣,甚至还觉得他说的有点小道理,于是我就很没节操的妥协了。
当天下午,许圣带我们到了市博物馆。据说,欧洲古物的展会明天就会在那里举行。
原本我们都以为在重大展览前,博物馆会被封闭,但没有想到,我们到的时候,博物馆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经打听才知道,由于特殊原因,本市的展览被推迟了半个月。
这就意味着,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做行窃的准备。
市博物馆其实刚刚建成不久,据说其在安保上面采用了全球最严密的安保系统。当初警方在测试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时,放进博物馆内一只小白鼠,之后闭馆三小时。时间到后,定位及侦察系统仅用了五分钟就将那只小白鼠精确定位。由此可见一斑。
面对如此严密的安保系统,除了许圣,我们每一个人都忐忑不安。
这,不就是要与世界上最顶尖的科技做斗争吗?我觉得胜算要排到小数点后好几位。
“进去看看?”许圣说这话时,看我的表情,极具挑逗性。
“那就进去呗。”面对这孙子,我极力表现得无所谓。
当我们进入市博物馆,游览了其中的每一个展馆,我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摄像头,甚至连一个保安都没有看到。
表面上看起来,整个博物馆管理十分松,但是知道内情的我,很清楚,这里拥有全世界最严密的保安系统,我们关注的,其实他们不需要。
五分钟就能锁定一个三小时前进入博物馆的小白鼠的位置,我对此十分担忧。
出了博物馆,许圣对我小声道:“其实,我们的机会,只有五分钟而已。”
参观完博物馆,我们所有的人都很不乐观。一个个一路上都默不作声,好像各怀心事的样子。
许圣对我道:“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在学会盗窃前,一定要先学会反侦察,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什么意思?”我开始怀疑许圣的想法。
许圣伸出一根手指道:“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教练。其余的人,我会安排好,但是作为主要力量的你,必须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盗窃犯。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要你先学会反侦察。我和潘强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新的身份,需要你深入到公安内部实习。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发挥了。”
“你什么意思?”我感觉背脊上起满鸡皮疙瘩,好像被人算计了一般。
许圣怪异一笑,道:“你会懂的。“
……
当天下午,我按照许圣要求,独自一人来到了市中央公园。
天边晚霞,如火似杀。斜洒满世界的暖光,在我看来十分压抑。
这样的时间,我独自一人坐在杨柳纷扬的清明湖畔,百无聊赖的用岸边卵石打着水漂。随着每一次手臂全力挥动,一粒粒卵石从我手心中飞出,在湖面上滑出一条又一条弧线,我感觉到抑郁情绪得到宣泄,但心情却没有好多少。
按照许圣所说,新身份的我,今天该是我停职处分的第三天,局里面对我的处罚决定还没有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该可以想象,虽然我并不在乎。
再次甩出一粒卵石,我长吐出一口浊气,目送着那粒卵石跳跃着远离我。
忽然,一个东西出现在了那粒卵石的路线上。
那东西轻浮在湖中心处,目测有一大半的体积在湖面下。单从湖面上的形状,难以分辨那是个什么东西,凭借敏锐的直觉,我意识到,那东西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环顾左右,除了十一点钟方向我看到一对缠绵在一起两个高中生,再没见到其他人。在两点钟方向我找到了租借游船的摊位,但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我快速的冲向两点钟方向,跳上一只游船,从舱板下抽出一只浆,将船摇向清明湖中央。
距离那东西越来越近了,我也越来越紧张。因为随着那东西在我面前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我辨认出,那是一具浮尸。
短短的一段距离,我划了不低于五分钟。
终于划到那尸体旁,我看清,死者背部朝上,身体大部分都在水下,看不到面目。我试着用桨叶去拨了一下那尸体,却出乎我意料的没有拨动它。
放下桨叶,站在船上,眼盯着那随着涟漪上下浮动的尸体,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潘强的电话。
“喂……诶,我陈涛……出人命了……对,你记一下位置……”我向潘强说清了现场的情况
电话里我说的很简洁,因为我有些紧张,我分不清现在面对的到底是事实,还是一出戏。
在湖边等了许久,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
警察竟然来了?
我面对急促的警笛,不断告诉自己:就是一场戏,就是一次考验,过去了,就好了。
我将船划回岸边,与来的几个民警兄弟打了声招呼,便让到一旁,把现场交给他们处理。我的表现十分僵硬,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满意,但是那些人居然好像真的认识我一般,见面都向我打招呼。
“小陈,什么情况?”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便装急匆匆赶到,手里攥着一把大葱,看样子他应该刚刚正在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自己看。”我没好气的顶了他一句,走到一旁抽起了闷烟。
中年男人装出认识我的样子,可偏偏我并不认识他。
被我顶了那么一句,中年男人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回了我一句“辛苦了”,然后便开始不停的打电话。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法医和刑警队的人先后赶到现场。警察们花了很大力气才将那具浮尸打捞上岸,因为尸体被一些水草纠缠,并且泡水后的尸体无论体积还是重量都要稍大。经法医现场鉴定,死者为男性,身高一米七,年龄在十七岁到十九岁之间。上身穿一件长袖黑色带龙纹刺绣的T恤,下身穿深蓝色牛仔裤,脚穿浅蓝色跑步鞋。死因不详,全身未发现有伤口,因此推断存在溺亡的可能性。
法医面色凝重的将正在调度手下现场取证的那个之前和我打招呼的中年男人叫到了尸体旁,我好奇的跟了过去。
法医冲我和那人点了点头,摘掉口罩,小声道:“有点奇怪。”
“怎么了?”那人拧紧了眉头。
同时,我也紧张了起来。
法医没有说话,而是低下身,伸手撩起了死者的头发,将死者的额头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中年男人和我都吓了一跳,我俩不约而同扭头互望,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此时不敢置信的神情。
死者的额头上,有一个类似于纹身的图案,是扑克牌中的方块八。
“是纹身吗?”那中年男人小声问道。
法医摇了摇头,小声回答:“图案处毛孔与周边皮肤无异,不像是纹上去的,更像是天生如此。沈队,你怎么看?”
原来这人,是刑警队的队长,姓沈。
沈队抿着嘴唇,皱眉凝望那具尸体良久,深吸一口气,对法医道:“麻烦保护好尸体,不要再让别人看到。”说完,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我,竖起食指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队,局长来了。”这时,有人大声喊着沈队。
沈队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去面见局长。
我站在原地,百无聊赖的看着法医招呼人将那尸体装进一个橙色的袋子,又塞进车里。我点起一支烟,任由尼古丁和焦油坑害我的肺部,脑中尽是刚刚那尸体额头上的方块八,思路混乱不堪。
这他妈……哪跟哪啊?
毕竟,我不知道许圣和潘强安排的这些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觉得很生气,如果那个湖面上飘的人真的遇害,那许圣他们为什么不救他?
是一场戏而已,一定如此。
没多久,沈队回来了。他一声不吭,十分不客气的从我兜里掏出我的烟,自顾自点上一根,边抽边道:“这五块的红旗渠不太好抽啊,你咋混成这样了?”
“爱抽不抽。”我才不会说那烟是我偷的侯明潮的。
我转身要走,却听到他不紧不慢道:“你别乱晃了,一会跟我回队里复职。”脚步猛的顿住,我疑惑的回过身,大脑有些短路,我怀疑刚刚是自己幻听了。沈队眯着眼,猛吸一口烟,然后一边吐雾一边悠悠的道:“局长下了死命令,命案二十四小时内必须侦破。我能承受的,是七十二小时。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案子如果不破,咱俩一起去乡下种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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