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南阿大山的前方。已经长成大人、满脸胡须、长发蓬乱的奥维尔斯从母亲的坟墓前抛下悲痛重新站起,当他走到大山裂开的缝隙间准备前往南阿之后跟那老头学习的时候,在那个奥维尔斯亲手埋下的母亲的坟墓中突长出了一把泛着青光的寒剑,那青剑竖直地飘腾在坟墓上方,左右不停颤动伴随着沙沙的嘶鸣。
奥维尔斯听见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惊奇地靠上前。
这时,一股清风袭来,地面的花草丛薮随之拂动,嫩翠盎然的草丛中现出一条清晰的小道,那是魂道的招数迷迹影步。奥维尔斯注视着它,那小道向前延伸,最终停留在母亲的坟墓前,化作一人,那是将他唤醒的那个执着拐杖、头上戴着树枝编成的帽子的灰袍老头,那只随时跟着他的大白鹤也在山缝中走出,来到他的身边。
他将青剑拿起,对着正向前走的奥维尔斯严肃地问道:“此剑可是你带到这里?”
“不是。”奥维尔斯摇了摇头。
“一定是!”老头将剑握起,大略瞧了一眼说,“这把剑可是青冥境(1)碧流氏(2)的至宝,名剑谱上排名第三的青剑穹庐。”
奥维尔斯摇了摇头,“我从没听说过青冥境?更不用说什么碧流氏?”
“那你是哪里人?”老头问,他笑着解释,“这把剑是从你死去母亲的躯体中生长而出,这就是你母亲能够不腐的原因,此剑具有无穷灵力,上面附着着创生的奇伟力量,剑不能入土,入土即出,它一直掌握在青冥境碧流氏殿宇星非的手中,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在母亲的躯体里?”奥维尔斯想了想,“母亲腹中怎么会存在这样一把坚硬的剑呢?”他回忆着,突想到那天夜里在一棵蓝色巨木下亚格斯曾向母亲的口中送入了一颗青色的珠子。他那时以为亚格斯是在想办法救母亲。
“难道那青色的珠子就是这把剑?”他思想道,“这该是这把剑最有可能的出处。”
“你来自何地?你还没有回答我。”老头说。
“我算是来自帝依罗塔吧。”奥维尔斯回答,“如果可能的话,这把剑一定是亚格斯大人不小心弄到我这里的。”
“帝依罗塔?亚格斯大人?”老头晃了晃头。“对了,转眼间本大人已经住在这里万年之久,在这段时间中,大陆浮现又消失,邪恶隐退又崛起。一切都应该变了,这些一定是当今世界的后起之秀啊。”
“好,你跟本大人来吧。”老头说,“本大人现在已经俨然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外面世界的一切我都不曾知晓,我应该听一听现在世界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话罢,他将那把青剑扔给奥维尔斯道:“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应该拿好。”
奥维尔斯接过穹庐,刚要随老头向山里走去,一束青光突从剑锋中奔腾而出。那青光直冲霄汉。在这之后,穹庐顿时变得沉重,奥维尔斯两手紧握剑柄,额头上大汗淋漓。
老头回过头,蹙眉望着打向天空的青色光束。
“竟有人正在利用这把剑施术。”他暗自思想,看着奥维尔斯痛苦的神态,他并没有理睬,而是就站在一边,静观事情的发展。
穹庐剑越来越沉重,奥维尔斯握着它。身体中冒出腾腾热气。
“亚格斯大人!”突然,奥维尔斯痛苦地大喊,之后那青光立刻消失,奥维尔斯也随即松开青剑。他的双手被炽热的剑柄烫得溃烂。这时,那老头缓步走了上去。
“想必刚刚对穹庐发动六纵之术的人便是给你剑的人,也是你口中的亚格斯大人吧?”
奥维尔斯倒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流,口中喘着粗气,他握住穹庐起身道:“是亚格斯大人。就是亚格斯大人。”他重复着,用一手捂着头痛苦地回忆道:“刚刚那青光闪出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亚格斯大人在一个黑暗角落里的羸弱身躯,他消瘦而苍白,我确定他快要死了,他被魔族人掳走,现在变成了这样。”
“除之以外,你还看见或听见了什么?不妨告诉本大人。”
“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离奇飘渺,亚格斯大人告诉我一定要我提着这把剑去帝依罗塔四大古城之一的长十城,他说那座城位于那伽龙西部,我去了那里会有人接应我,更重要的是,他说他把一个重要的术转移在了我的身上,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我想这一定会让他更加虚弱。”
“亚格斯?长十城?帝依罗塔?”老头思想了片刻,笑道:“本大人仿佛知道了现在世界的冰山一角,本大人根据以前我的五个徒弟告诉我的已经知晓你所谓的帝依罗塔一定是曾经的大西城,而那个能用魂境纵的招数夕剑佐虚在千里之外向你对话并能够完美完成给你的身体传递术的亚格斯一定是大西城也就是你所说的帝依罗塔的主人吧。”
“是的,亚格斯大人是帝依罗塔的王。”奥维尔斯点头,“不过他已经被魔族人抓走了,帝依罗塔也被魔族人占领。”
“竟会有如此事情,魔族人现在又泛滥羽界了么?这些本大人都全然不知。”他看了看奥维尔斯手中的穹庐说,“看样子你现在很不安全,这把穹庐可不是说拿就拿的,必定有很多图谋不轨的人都想得到他,他们会来杀你,收了你这个徒弟算我倒霉吧!不过目前也只有我能保护得了你。”
听了老人的话,奥维尔斯立即跪在地上,激动地说:“谢师父!”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北重北冥罗十九长宫的最后一宫,灭法神罗威然地站在月牙缺口之上,微风拂过,他的长发随风飘舞,那连绵不绝的白色宫殿和他前方空地上的几道银色石碑更加增加了他的凌然盛气。他一动不动,目视遥远南方。
“你看到了什么?”这时,努伊比斯化颗颗红黑色带有尖刺的不规则气泡从缺口底部冒出,它升至灭法神罗头部不远处,阴惨惨地说。
“遥远的南方连通着大维罗水牢。有人在施展极强的六纵之术。”灭法神罗回答。
这时,那红黑色气泡融合到一起,化作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笑声凄惨。“是亚格斯?”
“是的,能够使用通连那样遥远地界之术的人,一定是亚格斯。”
“通临何方?”努伊比斯问。
“异常遥远,近乎是外境,两眼难以窥见尽头。只能通过亚格斯感受到施术方向与穹庐的气息,应该是南阿。”灭法神罗说:“蓝罗涅斯的部下中有人在多年前去过南阿,我会去询问他那里的情况。”
同时,在未知的黑暗地域内,忒莱娜德变作的黑蜻蜓急速飞来。
“主人,”它飞到一个亚都的耳边,激动而又略带失落地说:“小主人已经在南阿找到了人类的强者拜师学艺了,但……”
那黑蜻蜓停顿下来。
“但什么?”亚都问道,“快说吧,没有什么在我亚都眼里是大事。”
“但您的妻子恐怕再也救活不了了。”
“什么?”亚都顿时一震。他细细思虑了片刻说,“忒莱娜德,这些年来我并没有找到消失在罗桑迪克城的魔鬼,极大的黑暗与邪恶在未知地域的暗处悄悄涌动,现在他们一定已经十分强大,你留在这里,直到我归来之时,不要到处走动。”
“主人,你要去哪里?”黑蜻蜓问。
“我要去往南阿来偿还我所犯下的罪孽。”亚都说。
南阿大山前,正当奥维尔斯以为师傅接纳了自己而从地上站起之时。那老头突然大笑:“不过作为本大人的弟子胡须和头发可不能太乱,那是师父的样子,谁也不能够效仿。”他用手中长杖指着那把穹庐剑,“用你的这把剑自行修剪吧。”
“用这把剑修剪?”奥维尔斯将穹庐剑提起来。摇了摇头,固执地说:“我才不会用这把剑修剪头发,它可是亚格斯大人的,他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对他不敬?”
“不敬?”那老头笑道,“你这年轻人。怎么用他的剑修剪头发与胡须还是不敬了呢?本大人可以告诉你你被世俗所束缚了。”
“反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把剑修剪的,任凭师父怎样说!”奥维尔斯低头倔强地说。
“你怕对他不敬,就不怕对师父不敬?”老头笑道,“嘿嘿,你若是对我不敬,我就不教你任何东西。”
“反正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救母亲,而苦苦等待之后,你却没能救得了母亲,看来你也不怎么样!我又没想过做你的徒弟。”奥维尔斯话罢,提着剑向远方走去。
“你说本大人不怎么样!”那老头似笑非笑一副无奈的样子,他大喊道,“快给本大人回来!”
但奥维尔斯却是倔强得很。
老头一个迷迹影步窜到奥维尔斯之前,用拐杖敲着他的头,大骂道:“你这个无知狂徒,胆敢说出如此蠢话,既然你说本大人不怎么样,为何还远道而来找本大人。”
“那是奇维罗告诉我来这里的。”奥维尔斯回答。
“奇维罗?”老头哈哈大笑,他一甩左臂,盯着奥维尔斯郑重地说:“那是本大人的小徒弟,在本大人面前不值一提,看来本大人真是教徒无方,他竟然没有告诉你本大人的伟大。”
他一触拐杖,后退几步,“本大人虽不能救你的母亲,但你可知本大人是何许人也?”他盯着奥维尔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赞美。
“是这山中的人。”奥维尔斯回答。
老头气得猛杵拐杖,怒火从胸间憋到了脸上,大骂道:“朽木不可雕也!”
之后,他低下头,心中暗想道:“难道本大人这些年来没有出世,声名已在凡尘俗世被渐渐淡忘了么?不会这样吧,虽说过去了几个纪元,也应该存在关于本大人的传说啊。”
他又抬起头,面带微笑地问道:“那么,你可知道五道之术?”
奥维尔斯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老头心灰意冷,心中想道:“难道这群该死的家伙真把他们的老祖宗给忘了么?”
但老头转念一想:“若是这个年轻人见识短浅呢?”
“好吧。”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就当你什么也不知道,为了让你对本大人尊重一些,我决定自我介绍一下。”
话罢。老者连退数步,用拐杖指着奥维尔斯说:“你可知……”
他故意将声音拉长,拐杖随着手臂上下颤动,就像在唱大戏。
“你可知。”他继续说:“你可知一创、二法、三决、四象、五道、六纵、七神、八门、九墟、十魂。”
他每说完一个词都摆一个动作,最后在说到十魂之时。他突然嗖的一声不知消失在何方,但在顷刻之间,他又倏然出现,双臂展开,两手中各托着一只大鸟,用力一甩,大鸟扑腾一声飞上天空。
接下来,他自以为震惊了奥维尔斯,便大笑道:“这些都是世间万灵修炼的法门,没有这些。何以能够出现所谓的救世英雄,都只不过是普通人一个,一堆狗粪,完全依靠自身蛮力,毫不禁打,若是遇到比自己强壮的对手,就只能俯首称臣,听天由命,坐以待毙!”
他回过头,背对着奥维尔斯卷起长袍。席地而坐说:“而正坐在你眼前的便是发现了元刺的奥义,并创出五道之中魂道的人,南阿老人——”
说到这里,他盘卷而起。指着正站在后面的奥维尔斯刚要发音,但却憋了良久也未发出一语。
“想必师父的名字一定惊天地、泣鬼神。”奥维尔斯问。
老头见奥维尔斯叫他师父,并且态度很好,心中暗喜。但在片刻之后,他却一甩手臂,转过头去。喝道:“圣人无名!”
他激愤地解释道:“本大人若是一直计较这种无聊的东西,岂不是被世俗所束缚了。”
而在此时,他却在心底暗自思想着,“这个名字怎么这么难起,本大人已经在这里苦苦思考了五千年,还是没未能想出一个符合本大人名声与才学的名字,本大人发誓,本大人若是再不能想出一个好名字,本大人就从此永不出世!”
奥维尔斯见这老头说话时肢体语言较为丰富,并且动作幅度较大,令人忍俊不禁,他虽很爱面子,但也不是颐指气使的人,给他认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奥维尔斯当即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道:“师父大人,您就想想别的办法吧,我的头发与胡须真的不能用这把剑剃,我的手很笨拙,外加手劲有些大,万一把我的脑袋一不小心砍掉了就得不偿失了。”
“这还差不多。”老头笑道,“这也不完全怨你,可能是本大人被世俗所束缚了,本大人不应该对刚刚失去母亲的你说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话,最关键的是。”他拿着拐杖,上下摇摆着说:“本大人刚刚竟然对那自己说出的无理取闹之言信以为真了,这不是一个圣人所为。”
话罢,两者一同向大山后走去,那只白鹤紧随其后。
老头指着白鹤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巴特罗,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巴特罗。”奥维尔斯低声念道,那只白鹤随之长鸣一声。
南阿大山后是一片被高山围成的圆形空地。在这空地之内,尽是一些世上难以见到的花草树木,它们时而茂密时而稀疏地分布在空地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棵伫立在空地中央高达数百米直插云霄的蓝色大树,师父告诉奥维尔斯说,“那是青冥境的天木,是世界上最高的树种,他是在青冥境的一个友人手里才得到这宝贵的树种。”
顺着这片空地的地下缓缓向上看去,可以看见这四面八方的山体上尽是一些整齐排列的洞窟,洞窟从山体低处到高处,大小深度各不相同,远远望去,所有的洞窟被排成一个“聖”字。但一走近,却什么也看不出了,只觉得这一圈的大山被打了个千疮百孔。
在大山的最高处,有清泉流下,细细的泉水就像喷头,可以在下面洗澡。奥维尔斯来到这里,师父给他安排在最底层中心的一个洞窟中,让他在山下的清泉激流中洗了一个澡之后,又将自己的一些旧衣服递给他。奥维尔斯换好了衣服后,师父带他来到山体中央处的一道拱形石门前。
在这里,师父只是一挥拐杖,一道蓝光降下,那巨门便随之吱的拉一长声被分开。
那是一个内部闪动着暗黄色光芒的隧道,穿过隧道,在另一边,又是一片被大山围起来的广阔圆形区域,这区域的中央是一个水潭,清泉从山底流出淌入其中。在水潭的四周,是一片粮地与水果林,之中有蛙声环绕。
这个时节,庄稼的嫩苗刚刚从土地中钻出,而果树也是百花奇绽。师父沿着圆形空地的石径大道来到山体的一个洞窟中。那洞窟内有一些厨具和水果食物,他从一面陶盆中拿起一个干燥的馒头递给奥维尔斯,又拿起一个撕成数块扔给巴特罗。
“你能来到这里,我很庆幸,”他对奥维尔斯说,“每日本大人都因为自己的伙食而忧愁,这个就交给你了,你不会连做饭都不会吧?!”
那隧道之后的空地中,有着不同形状的不同洞窟,当师父介绍完毕后,奥维尔斯来到隧道前师傅留给他的住处,师父累了,他纵身一跃到最高处的洞窟内休息去了。
注释:
(1)青冥境:帕雷斯神话中的地域。
(2)碧流氏:青冥境四大氏族之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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