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城楼上的神屠,眼中充满了敬意和崇拜,这一刻他就是所有人心中的魔神,战无不胜,高不可攀。
黑莲,白玉,九天圣姬,羽尘子,以及四位护法,全部站在他左右两侧,魔教高手齐聚在城楼之上。
神屠远远望着几十里外的漫天流光,神色从容淡然,白玉背负双手站在一侧,低声道:“静尘和白子卿的实力相当,这一战定然两败俱伤,敢问魔尊我们何时动手?”
此话一出,众位高手的目光都落在神屠身上,这一战他们朝思暮想盼了几百年,此时此刻,心中怎能不激动。
神屠淡淡一笑,道:“不急,你不觉得我们这里还缺了一个人吗?”
白玉愣了一下,四下看了看,忽然脸色一变,沉声道:“游魂!”
神屠微微点头,语带玄机道:“不知道他会站在哪一边?”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怒吼,即便相隔几十里依旧清晰可闻。
缥缈峰上的玉虚真人,凤阳城楼上的神屠,几乎同时摇了摇头,位于两股力量中间的云峰一声怒吼之后,耗尽所有力量硬生生的接下了两大高手拼尽全力的一击。
火凤仰天一声长鸣,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化作一团红光,片刻之后凝聚成一把红色仙剑,在空中盘旋两圈,飞回到静尘手里。
那翻滚的巨蟒在暗红色光芒的笼罩下,连续发出几声嘶吼,身体渐渐变小,绿芒缓缓收缩,如同灵力耗尽一般,最终化作一根蛇杖,回到了白头翁手中。
半空中的游魂,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随即脸色一变,涌现一抹潮红,紧接着,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胸前的衣襟染成一片血色,直到从空中跌落,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笑意,仿佛得到了解脱一般,从此再也不必夹在正邪之间。
“不……”静尘和白子卿几乎同时大喊出声,身体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入半空,白子卿率先到了近前,一把将坠落的云峰抱在怀里,缓缓落到地面。
满头白发的白子卿此刻老泪纵横,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双手灵力涌现,疯狂的将元气输入到云峰的体内,口中不停念着:“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峰摇头而笑,虚弱道:“没用的,不要在浪费元气了。”
白子卿沉声道:“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峰用尽所有的力气,握住了白子卿的手,深深呼吸了几下,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知道,当年你并没有辜负娘亲,直到现在你依然深爱着她,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叫你一声爹,今天,我还了这个心愿。”
说到这里,云峰咽了口血水,顿了一下,叫道:“爹!”
一声“爹”让白子卿心痛如绞,整颗心碎的七零八落,他捂着胸口,眼泪簌簌而落,痛苦的喘不过气来。
云峰重重的喘息,用力的微笑道:“你不要难过,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见到娘亲我一定会告诉她真相,她那么爱你,一定会原谅你的。”
闻言,白子卿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凄然而笑,神色绝望,了无生趣,或许当年就该随着暮雪而去,苟延残喘的活了几百年,今日又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儿子,人世间最悲惨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此刻的白子卿已然心死。
这时,静尘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到了近前猛然将白子卿推开,哭喊道:“你滚开!”
抱着云峰,静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流泪,悲痛欲绝,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还能去说些什么,还能去做些什么,救他已然是不可能了,除非有仙丹妙药可以起死回生,否则已是回天乏术。
“姨娘,不要怪爹了,他心里比我们都苦,云峰不孝,不能侍奉您和师父了。”
说着话,云峰身体一阵抽搐,口中又涌出大口鲜血,静尘流着泪帮他擦去嘴边的血迹,可是越擦越多,双手都被鲜血染红。
云峰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他奋力的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云逸,口中虚弱的叫了声:“师弟!”
云逸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师兄,我在,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一定替你办到。”
云峰虚弱的说道:“替我照……照顾好……师……师父……。”话音刚落,云峰猛然握紧云逸的手,仰天大吼一声:“师父!”紧接着双手缓缓垂下。
“峰儿……”静尘大哭出声,伤心欲绝,肝肠寸断,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当年没照顾好姐姐,如今又没留得住峰儿,静尘心如刀割,悲痛几欲昏厥。
云逸摇头一声长叹,缓缓站起身,这时冰汐走过来搀扶着静尘,低声安慰着,她从小跟在静尘身边,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流泪,可以感受到师父心中的悲痛。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噗”的一声闷响,云逸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去,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见白子卿手中一把黑色的匕首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云峰身旁,嘴唇颤动着,声音微笑的说道:“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云逸闭着双眼仰头一声长叹,心中满是惋惜,正道也好,魔道也罢,终究是人,是人就逃不过命运的束缚,一场情债拖欠了几百年,今日总算还了心愿。
黎明破晓,东方泛白,这一夜终将过去。
正当云逸准备带着二人尸体回往缥缈峰的时候,忽然,全身一震,缓缓抬起头,只见东方,西方,赫然亮起无数的光茫,遮天蔽日,犹如万道流星。
云逸和冰汐相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只听得静尘,口中喃喃道:“开战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西方凤阳城方向,传来神屠的声音,犹如滚滚雷霆,山呼海啸,久久不息:“玉虚老道,出来受死。”
这一声大吼传出百里之远,却犹如近在耳边,正道这边许多道行不足的弟子,顿时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脸上更是大惊失色。
两方人物越来越近,静尘轻叹一声,道:“你们两个把他们的尸体带到缥缈峰,大战结束后,在为他们收尸。”
云逸点点头,当下和冰汐一人拉着一个,御空往缥缈峰而去,静尘则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正邪两方人物聚齐,才飞回到玉虚真人身旁。
见到她安然归来,玉虚真人淡淡问道:“都死了?”
静尘点点头,神色哀伤道:“都死了。”
玉虚真人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抬起头目视前方,只见正邪两方的高手都停留在半空,地面上场面更是壮观无比,正邪弟子加在一起四五万人,黑压压一片,人山人海,杀气冲天。
见此情景,渡缘禅师双手合十口中低诵佛号,这场大战之后,正邪双方不知还能有多少人留得性命,这个地方只怕要尸横遍野,白骨成山了。
玉虚真人抬头凝视着神屠,见到他的模样,玉虚真人就已知道他的来历,当初君拂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猜到,今日更是确定无疑。
神屠傲立半空,黑衫飘荡,同样盯着玉虚真人,忽然幽幽一笑,道:“老匹夫,可认出我来?”
玉虚真人淡淡一笑,道:“认得,你与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我如何不认得。”
提到父亲二字,神屠忽然戾气大增,森然道:“这样最好,也免得多费唇舌。”
玉虚真人淡淡道:“鬼尘有你这样的儿子,足慰平生了,若你想为他报仇,尽管冲我一个人来,何必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呢?”
闻言,神屠仰天大笑,笑声滚滚,状若魔神:“当初杀我双亲之时何曾想过会有今日,你的命不足以平我心中之恨,我要杀尽天下人来为他们陪葬。”
“阿弥陀佛!”施主,你戾气太盛,天地不容,老和尚劝你退回蛮荒,免得一败涂地,到时追悔莫及。”渡缘禅师语带慈悲,轻声劝导。
“老秃驴,少在这里假慈悲,当年之事也有你的份,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玄阳宫,天雷寺,我定要你们灰飞烟灭。”
神屠在所有人眼里向来都是从容淡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今日却一反常态,变得暴躁,失控,仿佛压抑在心中许多年的仇恨突然爆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站在仇人面前,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魔教之中大部分人都想消灭正道,再入中原,重现千年前的兴盛,可没有人知道,在神屠的眼里,中原,正道,天下,他从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他只想复仇。
虽然贵为魔尊,但神屠的眼里从没有正邪之分,当年是正道中人杀了鬼尘,如果杀鬼尘的是魔教之人,今日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毁了魔教,没人能看懂他,一个从小被仇恨包围的男子。
见到神屠如此狂妄,正道中人无不愤慨,纷纷怒目而视,渡缘神僧低声道:“此子仇恨深种,戾气太盛,不可教化。”
玉虚真人点点头,道:“一己私仇,累及天下苍生,此子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今日断不能放虎归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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