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圣女

玉虚真人相信君拂的话，否则今日也不会是这番光景，其中的曲折一言难尽，君拂之所以几百年不再过问江湖事，便是因那件事所起，只是这尘封的往事，无人愿意提及。

沉默了一会，玉虚真人问道：“你见到了魔尊，可知他道行如何？”

君拂深吸一口气，脸色恢复正常，到了她这般修为，便是世外高人，红尘俗事拿得起亦放得下，起码不会因一些前尘过往而失去理智，譬如白少沧一样，甘愿服下噬魂丹。

“既是魔尊修为必然高深，不过他年纪尚轻，即便有些奇遇，令他道行大增，但与师兄数百年修行相比，还是略逊一筹，不过，师兄若想短时间胜他也非易事。”君拂凝声道。

玉虚真人微微颔首，淡淡道：“当年师父斩杀第一代魔尊，靠的是焚妖古剑通天道行和那未知神力，可谓是天时地利，方可成功，如今我却只能依仗自身的修行，短时间内定然胜他不得。”

君拂微微摇头，道：“此话也不尽然，第一任魔尊何等道行，放眼天下无可匹敌，又同时拥有天葬魔剑和幽冥珠两大邪宝，自然不易对付，但如今的魔尊只是个年少轻狂的小子，怎能与当年的魔尊相提并论，而且幽冥珠已和焚妖剑合二为一，天葬魔剑又不知下落，他又如何与师兄相斗？更何况还有我在呢。”

玉虚真人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既然魔尊已到，大战之期尽在眼前，你也不要再去凤阳城，免得中了魔教的诡计。”

君拂点点头，她在凤阳城原本就是为了等魔尊，既然看到了也了解了，再回去也毫无意义。

入夜，轩辕紫曦独自站在缥缈峰之巅，目光凝望着凤阳城的方向，神情纠结，略显哀怨，似乎有些事让她难以抉择，难以割舍，心中举棋不定，彷徨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风习习，一身紫衣轻轻飘荡，月光在她身后洒下银色光辉，在这个凄清微凉的夜晚，她独自一人，沐浴在月光里，显得孤独而无助。

不知站了多久，她幽幽叹了口气，夜深了，正待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山下不远处亮起一道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轩辕紫曦心中一震，眉头微微皱起。

山下一处漆黑的密林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漆黑的深夜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长发披在肩头，负手而立，神色淡漠。

时间不大，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轩辕紫曦缓步走了出来，来到男子身后，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两人彼此沉默，许久之后，她声音低低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男子轻笑一声，淡淡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轩辕紫曦上前两步与男子并肩而立，低低道：“你是来找死的吗，正道高手尽数聚集在此，你孤身一人如果被发现，还走到了吗？你身为魔尊怎能如此大意？”

此人正是魔尊神屠，却听他不屑的笑道：“我神屠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我想去哪里，还没人拦得住，再说只要你不告密，谁又能知道我在这儿呢？”

轩辕紫曦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来试探我的？”

神屠也不否认，轻轻叹了口气道：“多少年了，你我快三十年没见了吧，那时我们还都是孩子，如今你成了幽天殿的首徒，而我成了灵教的魔尊，悠悠岁月，物是人非，很多事都在改变，想回到从前却是不可能了。”

“所以你来试探我，对吗？”轩辕紫曦淡漠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这次大战旷古烁今，即便是千年之前的正邪之战，规模也远不及这次，是正道长存，还是魔道兴盛，全凭此战的结果，所以开战之前，我必须要分清敌我关系，免得到时错杀了自己人。”神屠淡然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轩辕紫曦沉声问道。

“我想知道，你还是不是，灵教圣女。”神屠一字一顿的问道。

轩辕紫曦脸色微变，轻轻低头，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抬头，直视神屠，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神屠没有一丝意外，并非他事前料到，只是这么多年圣女都没有出现过，早已习惯了，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的确让人高兴，如果她否认那也无所谓，对神屠来说，似乎任何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神屠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也该为灵教尽一份力。”

“你想让我做什么？”轩辕紫曦凝声问道。

“正道之中能威胁我的人除了玉虚老道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你想让我去害我师父？”紫曦沉声问道。

神屠摇头而笑，道：“你这个人从小就重情重义，我不奢望你能杀了君拂，只希望你可以牵制住她，最好让她远离战场。”

“这不可能！”轩辕紫曦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师父的性格我最了解，她绝不会受人牵制，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神屠轻笑一下，道：“我看不见得吧，上次你和云逸失踪，你师父竟然为了你重出江湖，这还不够说明你在她心中的位置吗？”

萱凝转头眺望着远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神屠冷哼一声道：“你的身份已经对不起她了。”

轩辕紫曦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神屠，淡淡道：“你虽然贵为魔尊，但你没有权力命令我，圣女在灵教中是个特殊的身份，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清楚，既然你今日来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虽然是圣女身份，但我自幼在玄阳宫长大，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正道弟子，不过你放心，我也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灵教弟子，此番我只能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此战之后，我也不可能继续留在玄阳宫，我会回到圣殿继续做我的圣女，或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踏入中原，除了伤害正道人士之外，其余的事我都会帮你去做。”

神屠微微皱眉，沉默了许久，忽然道：“你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师父，也不是为了玄阳宫，更不是为了正道，你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云逸，对吧？”

轩辕紫曦面色一变，半响之后，忽然嗤笑一声，道：“是，他心怀天下，正邪的界限分的很清楚，如果我伤害任何一个正道弟子，他便会视我为仇人，我是圣女的身份，这辈子注定与他无缘，但我不想日后相见，却成为仇敌。”

神屠哼了一声，低低道：“又是这个情字，既然你为情所困，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你的话，未必是对的。”

“嗯？你何出此言？”轩辕紫曦疑声问道。

“云逸未必会把正邪看的那么重，他对鸾天殿的冰汐用情至深，但对你也并非无情无义，说不定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早已和冰汐不相上下，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神屠貌似早已看透一切。

“你怎生知道？”轩辕紫曦眼神一亮，面容似有一抹喜色。

神屠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趁此机会去试一试，如果你和冰汐同时遇到危险，他会先去救谁？”

轩辕紫曦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笑道：“不必试了，有冰汐在的地方，他的眼里从没有其他女子，尝试不如不试，否则伤心的还是自己。”

神屠微微笑道：“这样也好，不过世事难料，他和冰汐也未必能走到最后。”

闻言，轩辕紫曦猛地转头，死死的盯着神屠，沉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杀他？”

神屠看着她紧张的面容，莞尔一笑，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放心吧，我是不会杀他的，他对我还有更大的用处。”

轩辕紫曦微微送了口气，道：“你若杀了他，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神屠闻言一怔，淡淡问道：“如果我杀了他，你会怎么样？会杀了我为他报仇吗？”

轩辕紫曦沉默了一下，无比清楚的说道：“会。”

神屠怔了半响，看着紫曦不容置疑的眼神，轻笑道：“我的意思是，或许有一天，云逸也会像你一样，叛出正道，被玄阳宫所不容。”

轩辕紫曦轻轻叹了口气，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是钧天殿大弟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而且云师兄重情重义，心怀苍生，谁都有可能背叛玄阳宫，唯独他绝不可能。”

对于云逸，轩辕紫曦非常了解，玉虚真人把焚妖古剑传于云逸，就说明了一切，玄阳宫千百年来，只有掌门才能执掌焚妖剑，而且此事还是各位殿主商议后的结果，这就说明所有人都把云逸当做下一任掌门来看待。

云逸本身也是正气凛然，事事以天下苍生为重，已然有一派掌门之风范，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会背叛正道，背叛玄阳宫呢。

神屠轻笑一声，道：“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三十年前谁又能想到我会成为今日的魔尊呢，以后的路还长着，会有什么变故发生谁也无法预料，有些事，人是无法做主的，一切全凭天意。”

轩辕紫曦奇怪的看了眼神屠，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却又无从问起。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神屠淡淡道：“我不会勉强你去做什么，此战之后若我还能活着，随我一起回圣殿。”

说着话，神屠缓缓向黑暗中走去，没有给轩辕紫曦拒绝的机会，事实上，这次之后玄阳宫也不可能再容得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