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遗忘之城

余潇戴着面具，站在东城门下，看着满目苍夷的城墙，以及城墙后再多出来的那道巨石磊成的奇怪城墙，心中叹口气，对着身后一位妖异的男子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城墙上，法尼汗一直站在城墙上眺望着，敌军退兵后，他还没来的及休息，就接到杰森议长的命令，让他等待“笑羽”，并第一时间回报他。

法尼汗不知道“笑羽”是谁，他只知道一个戴着面具，有一位将军将他所有的将士托付给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笑羽”。法尼汗一直在等，他在等那位蒙面人，更在等那位将军，因为那位将军是他的叔父。

“‘笑羽’先生回来了！”一个士兵的声音打破了城墙上的安静。

听到这个声音，法尼汗的心直接沉到谷底，他感觉到某种不愿相信却又最可能的结果朝他压来，令他窒息。他早就看到了那个戴面具的人，也看到了身旁那个妖异的男子。可是他没有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回来的只有两人，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吗？他深知叔父的为人，在家国危难之际，他不可能不一起回来，除非他死了，他和他的士兵们都死了。

“不，这不可能！”法尼汗拒绝这个最大的可能。他快速的走下城墙，打开城门，迎向了那两个令他心情沉重的两人。

“笑羽先生，议长大人一直在等你。”法尼汗收拾内心，强作平静说道。

“恩，好的，哎！”余潇回身看了看那片战场，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

法尼汗见余潇叹气，看出了这位神秘先生的落寞，心在绝望之余，又带着一丝期盼，颤声问道：“先生，他……他们呢？”

“他们……他们都……回不来了……都是我的错！”余潇低头，愧疚中，示意那个妖异男子随他进城。

法尼汗最终确认后，没有震惊，也忽然没有了失落。有的只是两行泪的送别，向城北小树林的更远处。

“议长先生……”议政厅，余潇刚开口，就被杰森议长打断。只见杰森前一刻还愁眉不展，见余潇后，竟然有了一丝笑容，“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没想到他们真的主攻东城门，我们守住了，敌军退兵了。但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大厅内，其他的将军已被余潇战场的判断力所折服，他们一直不相信敌人会主攻‘不可能’的东城门，甚至与余潇争执不下，若非杰森力排众议，恐怕派黎德市已破。所有人也齐齐看向那个戴着面具走进大厅里的人。

“下一步？”余潇闻言，不自觉的看向身后的妖异男子，莫名生出一股无力感。“议长先生，明天的战事看来取决于你，或者说在座诸位的想法？”

“恩？不知笑羽先生所指何意？”副议长尼尔森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含义，不禁追问道。

“今天，除了我之外，整支军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余潇答非所问。

“什么？”在场军人尽皆发出惊愕之声，他们可是十分清楚那支军队是什么样的军队。杰森议长对余潇十分看重，在派遣军队的时候，刻意调遣了共和军中的精锐力量。虽然人数不多，但领军的人可是法苏德，军中支柱般的存在。

“敌人很强大，而我，是个失败者，我不懂战争，所以，明天的战斗会是什么方式，我……”余潇想到那支军队的消失，心中黯然。

“先生，你不必自责，敌人是谁，是什么样的敌人我们心中有数，此事并不是先生的责任，而且，先生实际上也破解了敌军今天的强势的进攻。”短暂茫然后，杰森已然恢复镇定，“先生说明天的战事取决于我们，我想先生应该是有了下一步的打算了。”

“也不能说是打算，只能说是不得于的选择。共和太大了，我根本无法做到保全整个国家，因为我没有那种力量。”余潇揉了揉眉宇，接着道：“一国难存，但一城尚能存。”

“先生您是指……？”尼尔森不解。

“放弃其他，只保留派黎德市，与威兰王室及梵林公国和谈。”余潇道。

“什么？”听到余潇这话，所有人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不解，很快整个大厅里满是窃窃私语之声。

“若能存共和，一城又何妨，我们并不是盲目不自知的人。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想要‘光复’整个瑞森共和国已是不可能了。可是保留派黎德市，我想威兰王室与梵林公国是不可能答应的。”杰森摇头道。

“会的，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因为我身边这位会让他们答应的。”余潇指着身旁的妖异男子，对众人说道。

众人这时才发现余潇身边一位长相妖异的男子。

“精灵族？”杰森疑惑道。“难道精灵族也插手了人类的战争？不可能，一直住在绿海的精灵不可能会插手人类的战争。”

光明圣城，教皇一直看着那盏光亮异常犹如小太阳的灯，心中低吟道：“黑月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完成了第一步，靠近了那个无法得知的变数。接下来~”教皇转而看向那盏不明不暗的灯，“你什么时候开始？两年前，你突然亮了，让这个世界措手不及，但你好像知道了什么，却令一切不明不暗。圣子，你何时出现？时机是否成熟了？”

两盏灯，两次奥古斯都六世全力施为的大预言术凝聚而成的两盏灯，为改变血华大陆陷入黑暗的两盏灯，它能否点燃大陆的希望？施展大预言术的教皇也不知道，他只能等待时间给出那个最终的结果。

夜，派黎德市城外，格兰肖对今天的战果很不满意，但他并没有将怒气表现出来，而是寒着一张脸，冷峻的目光像利剑，注视着账下的将士们。

“这一仗很窝囊！”格兰肖平淡一句话，却佛如一把利剑，刺的一众将士杀气腾腾，不少人捏着拳头，竟发出咯咯作响声。

格兰肖看着他的将士们的表情，见效果已达到，便没有多说。他相信自己的战士，在他看来，这一仗之所以如此难看，与威兰王室军队的无能有很大关系。只是格兰肖又问了一个另外的问题：“白天西北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将官出列，行礼道：“禀将军，威兰王室的地龙兽运输队遇袭，尽皆被杀。”

“但那声音可不是地龙兽的声音。”格兰肖手按剑柄，隐隐颤抖，他已猜到了，因为那是他的努力方向：龙骑士。可是他还想得到最终的确认。

“根据现成战斗痕迹，我们发现了类似龙爪的痕迹，还有……”这位将官说到这，却停顿下来，不知如何回答。

“还有什么？”格兰肖冷然诧异。

“我们看不出来，好像是某种体型巨大的魔兽，而且据现场战斗痕迹推算，至少有两头。”将官冷汗涔涔，他很清楚这些信息代表了什么。

“嗯？”格兰肖立刻对这些信息做出判断，“威兰王室难道还有这种力量？龙爪痕迹，当有巨龙无疑，可是还有两头不知名的强大魔兽。地龙兽运输队遇袭，威尔逊那个小子围绕运输队的诱敌之技他可清楚的很，然而被全灭，肯定是遇到了远超他布置的力量。那么针对我们一方的是巨龙还是那那两头巨兽？亦或者两方都是？”格兰肖可不认为有两头以上的巨型魔兽。这种战场，能容纳两头强大的圣阶魔兽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还要加上一头实力只强不弱的巨龙。

“将军，”一个传讯官匆匆进入大帐，跪地行礼道：“威兰王室的军队异动，正在做撤军准备。”

“什么？他敢！”格兰肖闻言，大怒，竟是拔出手中剑，朝威尔逊的大帐而去。

威尔逊下令全军准备策军后，一直坐在大帐内等待着格兰肖。见他提剑而来，竟是轻轻一笑，将桌上的杯中酒一饮而尽。“你比我想像的要慢。”威尔逊放下酒杯，对着怒气冲冲的格兰肖道。

“为什么撤军？”格兰肖举剑，对着威尔逊，怒问。

“功名对将军而言真那么重要吗？怎么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威尔逊手指捏住格兰肖的剑尖，微微推开，上前一步道。

“哼！”格兰肖收剑归鞘，轻喝一声。

“哦，看来将军是在等我。”威尔逊若有所指。然而格兰肖却又是一声轻哼，不作回答。

“看来那种力量跟你们没有关系。”格兰肖走到桌边，自酌一杯道。要是有关系的话，威尔逊怎么可能做出撤军的决定。

“所以我们只能撤军。将军功名恐怕又要缓一缓了。”威尔逊亦走回自己的座位。

“大丈夫，乱世终有功成日！”格兰肖随意道，“我反正无所谓，瑞森公国除了这个城市外，其他的地方都已被我拿下，这个城市的存在对你们威兰王室恐怕如梗在喉，我们梵林很乐意看到你们狗咬狗。我是我们陛下的剑，剑所指，吾所向。”

威尔逊闻言，耸耸肩，而后道：“这个城市将会被人遗忘，我们不会动它。或者说，至少在神圣联盟疆域内，应该不会有愚蠢的人去动这个城市了。不是吗？威兰王室不会愚蠢到去与有‘龙骑士’守护的城市战斗。”

“那也要看他们明天是否有人来和谈。”格兰肖仰头再饮一杯酒，而后豁然起身离去。出了军帐大门，格兰肖又回看了一眼朝他微笑示意的威尔逊，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回账后，格兰肖下达了一个命令，一个令所有将士不解的命令：准备撤军。

“遗忘之城吗？你也有好算计吧！”格兰肖想起威尔逊之前只提了“威兰王室”，而不是“我们威兰王室”，便已经猜到这个王子可能的去处了。只是这时，格兰肖想起了他在约平镇的遭遇，再联想道今天派黎德市的情况，突然怒拳挥砸，身旁桌椅四散。“为什么总有超越世俗的力量阻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