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差

左小川瞪着眼睛，我应该……看得到吗？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在面临挑战，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怪异得超出了他所认知的范围之外。

白痴这种事果然是会传染的，现在他也变得有点犹豫起来，他看着面前的黑客帝国女主角，弱弱的问了句：“我应该看得见你么？”

女主角听到他的话，反而像放下包袱一样直起了身，手上一晃，也没见有多余的动作，那把枪就不知道被她藏到了哪里。

这一手魔术做得够溜的，左小川见到她收起了敌意，满嘴的炮儿又开始串出来：“这就对了嘛，你说你这么大个美女，我这么靓个帅哥，一见面就是抽刀拔枪的，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小两口吵架了，还是史密斯夫妇版本的。”

女主角显然看起来不怎么看电影，她对左小川的幽默毫无反应，只是远远的看着左小川，说道：“你还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类。”

哈？

左小川觉得自己有点短路了。

第一个看见你的……人类？

他觉得这个玩笑好像有点大了，虽不是光天化日那也是明月朗朗，配上这阴风阵阵的巷子，在这种场合下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开这种玩笑，很容易会被当真的啊。

他上下看着女主角那一身装扮，脑子不受控制的开始脑洞大开，仿佛看到了女主角一跃之下串到了高空中，朗朗明月散出的月晕变成了她张臂欲翔的背景，那一瞬间天色突静，在左小川的眼眸里，她的黑色大衣幻化成一双巨大的翅膀，明亮的月光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她的眼眸变得血红，巨大的獠牙反射出月光的锋芒，她呼啸一声，朝着地面俯冲而下。

左小川吞了吞唾沫，打个了哈哈，道：“说得你好像不是人类的样子，呵呵呵，那什么，我家里煲了汤，我还要回去关火。和你聊天很开心，要不我们下次再聊。”

“你不用怕，我是冥差。”

“冥差？什么东西？”左小川被她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回过头来问她。

“冥差就是专门负责超度亡灵的，你也可以理解成死神，对人类来说，我们是善良的。”

“白痴啊你！”左小川突然咆哮一声。

“当你是女人不跟你一般见识，拿把莫名其妙的枪批个黑大衣就说自己是冥差，还善良的死神，小说看多了吧你，小爷我还是三中老大，拳打幼儿园脚踩敬老院呢！别把我当傻子啊白痴！”

“你既然能确定自己看得到魂魄，却不肯相信我是冥差？”女主角的眼睛直视着左小川，仿佛把透过了他的身体，能直指灵魂。

他一直以为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的秘密这么轻易被说出来，他心里突然没了底气。虽然也幻想过这个世上有人能理解自己相信自己，但他一点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会是这样的场合下被人相信。

“这把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枪，它叫净魂枪，它可以超度遗留在世的魂魄，也可以消灭在世间作恶的鬼。”女主角不知道在哪又抽出那把枪，继续说道：“还有，我的名字是，雉姬舞语。来自灵狱界第三府。”

“雉姬舞语就雉姬舞语，我不管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但是我对你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知道。”左小川脑子有点疼，神经大条的本性开始发挥作用，想不通闹明白的事情就不要理会，睡一觉就好了。不管这个雉姬舞语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确定了她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左小川就不想多管什么闲事。

“等等。”雉姬舞语叫住他，等他停下来后继续说道：“既然你能看得见我，那就说明你的灵体很强，你会很快成为鬼的目标！”

“鬼？”

“这个世上有两种亡灵，一种是魂魄，是普通的亡灵，并不会对人类有什么影响，就像你看到的小木。一种是鬼，鬼是一种恶灵，它没有本心没有意识，只存在饥饿感，所以会不断去捕杀弱小的灵体，包括普通的魂魄，你作为凡人拥有这么强大的灵体，所以也一定会成为他的目标，所以你不能走，至少要让我想到解决的办法。”

“你见到小木了？他去哪里了？”

听她说到了小木，左小川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我已经把他超度了，送他到他该去的地方。”

“地狱？”

“不是地狱，是灵狱界，每个魂魄都会要去到那里报道，才有可能投胎转生。地狱是你们的叫法，正确来说应该是灵狱界。”

“那还不是一个样，不管鬼也好魂魄也好，地狱也罢灵狱界也罢，既然你是冥差专门负责这个处理这类灵异事件，我还用担心什么。”左小川摆摆手，转身就要回去，丝毫不再理会后面那个“喂喂喂”个不停的声音。雉姬舞语，听着就像个日本小娘们，那个什么灵狱界的人品位真不是一般的差，穿着另类也就算了，名字都这么让人讨厌。

还好你是个美女喂。左小川响亮的吹了个口哨，心里对雉姬舞语打了个招呼，拜拜咯。

原来人死后是要去那个灵狱界的地方啊。他用手抱着脑袋，抬头看了看夜空，一直都以为每一个地上的人都是会对应着天上的一个星星，死后人的灵魂会回到天上，继续用另一种姿态留在世上。

看来童话就真的只能是童话呢。他的心里忽然有点难受，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下子突然被放大，像是滴到了油桶里的小火星瞬间迸发并不断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一直有种转过身去问雉姬舞语的冲动，他拼命的按捺着，强迫自己的脚一直保持着前行的状态。不要回头，不要转身，不要问！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一定会有成为秘密的原因！

他看着家里窗户透出来的光，一个黑影在窗帘后涌动，还好还会有一个地方让他可以选择躲避。他加快步伐向前走去，果不其然，在他走进家门，刚刚佯装喊出一个“我回……”剩下的字还没说出口，一个飞踢迎面而来，随之跟来的是一句暴怒：“逆子！晚上9点钟之后不准出门！忘记了吗！”

热血格斗再次上演……

真好啊，还有家，还有家人会成为我们的避风港！

万籁俱寂。云层不知道什么涌了出来，黑压压的遮住了难得的月亮，宁州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也没有什么工业重镇布局，所以在深夜的时候还会看得到为数不多的星辰。左小川有些晚上睡不着，就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坐在窗台上发呆。黑夜会像他的亲人一样拥抱着他，虽是温凉的，却能带给他一种自在，让他的思念能在夜风里肆意的弥散开来。

灵体吗？

因为今天的事情，他已经在窗台上整整坐了三个小时，偶尔也能看到雉姬舞语说的魂魄，的确，他越来越清晰的能看到那些所谓的魂魄。他看了看窗户里自己的影子，难道就是因为灵体的缘故，他才会拥有那些过目不忘的本事？才能够重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是三岁？还是两岁了？那个凄惨的叫声最近总是成为他的梦魇，朦胧里有血迹蔓延，像是有人用刀挥开了画卷，泛着血泪的眼眶心疼的看着他，幼小的他就在那一个幽黑的角落里紧紧蜷缩着，隐忍着巨大疼痛的声音一遍遍地对他说，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也许是那个声音像是蕴含了一种让他温暖的魔力，他确实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在那个梦魇里，他的心是疼的，像是被人从身上生生撕开了一块肉，那种疼到窒息的感觉整晚整晚的把他困在梦里面，若不是那个声音，他想他一定是会死掉的。

“呜——”

就在左小川发呆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叫声刺破了寂静的黑夜，那种声音像是明明是低沉的，却透出一股金属划过玻璃的刺耳感，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出现了！”

他刚站起来要打开窗户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背后突然就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他惊讶的回过头，果然就看到雉姬舞语。

此刻的雉姬舞语一脸的慎重，那把所谓的清魂枪被她紧紧的抓在手里。左小川完全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她会诡异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看着雉姬舞语的表情，急切的问道：“什么出现了？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雉姬舞语看着窗外，只用了一个字来回答：“鬼！”

“鬼？你说的恶灵？”左小川想了起来。

雉姬舞语道：“对，我说过，你的灵体太强大，一定会召来恶灵的。”

左小川道：“你不是冥差吗，整天和鬼怪打打杀杀的，解决一个鬼应该没问题吧？”

“鬼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雉姬舞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先离开这里，它的目标是你，我们要把它引到没有人的地方。”说着她已经越过左小川打开了窗户。

看她的样子是要跳出去，左小川忙问道：“喂，这里是城市啊，哪里都有人，你要把它引到哪里去？”

“先出去，它要到了。你家人有人，你不会想伤及无辜吧？”雉姬舞语头也没回的就跳了出去。

“呜——”那个声音果然在逼近了。左小川再也没有犹豫，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