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煌一个激灵，看向王卫。P8H67病毒，这是国家病毒监控中心对于之前许多高官所中的地心岩火虫的毒，对公众的说法。
这个残忍杀害蒋迟杰的凶手，他为什么要问蒋迟杰这个问题？难道说，他知道这种病毒？更甚至说，这种地心岩火虫之毒重现人间，竟然与他有关？！
手机中响起蒋迟杰沉重的呼吸声，然后蒋迟杰的声音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说，之前王省长和其他官员们中的毒，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呵呵笑了起来：“老头，你是在套我的话吗？”
蒋迟杰似乎翻了个身：“没错，我知道我死定了，你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在死前，我想做个明白鬼。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
“唔……”凶手沉吟了一下：“你要问什么？”
蒋迟杰的声音坚定无比：“毒，是不是你下的？！”
廖煌和王卫对视一眼，心中都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敬意。蒋迟杰到了这一会儿，还想着给后人留下线索，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换取这宝贵的线索啊！要知道，之前数十名官员集体中毒的案件，民众虽然不知情，但是国家高层却是极为震动，成立了秘密调查小组，但是这半个月来，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蒋迟杰努力用自己生命套取对方的话，可是到现今为止最为关键而且直接的证据了！
他利用的，就是敌人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以后，产生的自大的心思。
手机当中一阵沉默，只有蒋迟杰粗重的呼吸声，廖煌的心都沉了下来，那个凶手，会中招吗？
过了半晌，那个男人的声音才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嚣张，很张狂，笑了好一会儿，才道：“老头，你很聪明！”
廖煌心头一震，这句话显然就是承认了！蒋迟杰成功了，这个凶手，就好像是电影里面所有的反派一样，在自以为自己即将获胜的时候，终于大意了！
那人的声音继续道：“没错！毒是我们下的！王伦所中的毒，更是我亲手下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果然是这样！你说你们？没错了，短短几天之内，全国各地数十名官员中毒，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就能够做得到的，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是分裂组织吗？为什么要对那么些高官下毒？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呵呵呵，我不是已经问你了吗？”
“问我？”蒋迟杰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惊道：“你们给那么些高官下毒，难道只是为了找寻能够破解这种毒的人吗？！”
廖煌也是一愣，惊讶的看向王卫，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王卫苦笑，他提前已经听过这段录音了，听到这里的时候他也表示不可置信！
给那么多高官下毒，仅仅只是为了找寻能够破解这种毒的人，这个理由换做是谁都不可能相信的。之前的秘密调查组，王卫也是其中之一，在对于凶手投毒动机的判断当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倾向于，这是一个恐怖组织所策划的投毒袭击事件，其目的很可能是为了一些政治层面上的要求，就好像蒋迟杰所猜想的分裂组织一样。
却没想到，凶手竟然抛出了这样一个听起来无比荒谬的答案！
这时，电话里那个男人笑了起来：“老头，我知道你不相信，哈哈哈，在你们看来，我们做了这样的大动作，目的一定很大对吧？像王伦、徐中量，那可都是未来有很大希望进入到中央序列的人物！王家跟徐家，更是两个庞然大物！我们给他们下毒，总要勒索点什么才是？若是操作的好了，就算不能裂土分疆，起码也能够获得足够的好处吧？”
廖煌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时，男人突然恶狠狠的道：“我呸！”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整天想的就是这一城一地的争夺，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一族数千年的宏愿？！你说的那些东西又算是什么，只要找到解毒的那个人，我们一族就能够重新正大光明的回到这片祖先的土地上！这里的一切都将重新属于我们！甚至，整个星球都将重现我们一族远古时的荣耀！这样的宏大志愿，你懂吗？！”
“嘶！”
廖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人的话中，交待了太多的信息，他隐约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但却又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不可能……”廖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这绝对绝对不可能！”
王卫紧张的看着他：“你想到了什么？！”
廖煌止住了他：“先别问，听听后面说些什么。”
王卫苦笑摇头，他之前已经听过所有的录音了，低声道：“后面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蒋老要继续套他的话，但是那人已经没有耐心了，开始催促蒋老说出你的名字，但是蒋老死活不从，于是他就放了更多的蚂蚁，蒋老他终于……”
廖煌深深的皱起眉头，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如王卫所说的那样，蒋迟杰打算继续套问凶手，可是那凶手十分机警，在说了之前那番话以后，就再也没有透露出什么新的内容了，而是逼迫蒋迟杰回答他的问题。
而让廖煌震惊的是，蒋迟杰在几次套问无果之后，知道对方不可能再透露什么消息了，于是干脆放弃，破口大骂，一直到死，都没有说出廖煌的名字。
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就好像是那些主旋律电影当中的烈士一样，面对严刑逼供，却死活没有松口。就算那个凶手已经点出，说他已经知道当时给王伦解毒的是一个少年，而且与他发生了争执的事情，但蒋迟杰却依旧哈哈大笑，一直到死，都没有说出任何关于廖煌的信息。
录音放完了，廖煌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八十岁的老人，之前与自己发生了争执，被自己指着鼻子骂他是“老不死的”。
虽然时候廖煌心中也有些后悔，林浩义也指责过他了，但是以廖煌的臭脾气，就算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不可能低头的。
再说，他以为他和蒋迟杰的交往也就只有那一次，两人往后就不可能再有交道，所以也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蒋迟杰却因为自己死了。
不光是这样，蒋迟杰在直到死前，遭受万蚁噬身之苦的时候，却竟然没有说出关于自己的任何一个字！
廖煌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对着蒋迟杰残破不全的尸身。
王卫在一旁看着他，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廖煌现在的心里一定不好过，当时两人的冲突，他是看在眼里的，那其实就是一个误会，说开了就没有任何芥蒂的误会。显然，随着王伦的康复，林浩义拿出了抗体，蒋迟杰已经明白自己当时做的错的地方，所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他还选择帮廖煌隐瞒。而看廖煌的表情，显然也只是嘴上硬一些而已，心中其实早就后悔了。
但偏偏，现在蒋迟杰死了。
死之前却又落下了那么大的一个人情，虽然对廖煌了解不多，但是王卫知道，这个少年是非常重情义的。
现在蒋迟杰这个人情，让他还无可还！
廖煌沉默了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是凄凉，却又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
仔细看的话，他的眼中已经有了点点的泪花。
廖煌指着蒋迟杰的尸身哈哈大笑：“老头啊老头！我说你是个糊涂蛋了吧！你他妈的告诉凶手我的身份啊！谁要你帮我隐瞒了？！我巴不得那个家伙上门来找我呢！你这个糊涂的老头子！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这个好心办坏事的老头子！你告诉他我的身份怎么了？起码你死的时候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啊！你这个糊涂蛋！糊涂蛋！”
看到廖煌越说越激动，眼中都泛起了泪花，王卫长叹一声，他知道廖煌不是在真的在骂蒋迟杰，但确实是有几分的无奈。
廖煌这样骂着，眼泪却越来越多，他突然猛地一睁眼，整个人身上仿佛有一道火焰闪过！
瞬间，他的眼泪全部都被蒸发了，他伸手一抓，瞬间蒋迟杰身上爬满的巨大红色的蚂蚁，就一只只飞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些是从他的身体内飞出来的！
这些蚂蚁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吸力一样，一只不拉的落在了廖煌的手上，却又沾不到他的手掌，全部挤在一起，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红色的肉团，密密麻麻的，十分可怖。
但奇怪的是，只有这些蚂蚁受到了吸力而飞起来，蒋迟杰的身上，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动。很快的，蒋迟杰的身上一只蚂蚁也见不到了，廖煌对着蒋迟杰的尸身微笑，就好像看着一位老朋友一样：“老蒋，谢谢你了，虽然你的确是个糊涂蛋。你放心吧，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你的恩情，虽然我很不想领，但看在你这么糊涂的份上，我也领了，你放心的去吧！”似乎是有了感应一样，随着廖煌这句话说完，早就没有了气息的蒋迟杰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几分轻松的表情。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