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镇初识

“羽儿，是爹对不起你！”雅致的静室中，只坐着两人。开口的是二人中年长的一位，身着青衫，发丝一丝不苟的束在玉冠之内。着装虽不打眼，细看之下，则能发现，那看似普通的青衫，实则是是十大灵蚕，青蚕丝所制。不凭任何阵法，仅以本身便可抵挡元婴修士一击。

况且这个时候，在这中洲第一大门派玄天宗所辖的镇子，能够摸得着客栈椅子边都不容易，何况他还能占上一处静室。着以说明他的身份地位在这修真界中着实不弱。素来端肃的他，此时瞧向身旁儿子的眼神中，透着丝丝愧疚。

循着他的目光所及处，乃是一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男孩。抿着红艳艳的小嘴，闻言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旋即头顶上传来温热之感，是男子轻轻摩挲着儿子的脑袋。他虽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也晓得不少事。因着身边的父亲即将要娶亲，新娘乃是大派宗女，本身亦非常出色，且这位女子曾说过，欲要求娶者，必不得与其他女子有染。

“爹爹，您放心！羽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男童仰起小脸，轻声道。

看着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白苍华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不得已千里迢迢将儿子送来好友门下的缘由。实在是，只要见了羽儿，皆不会否认他们乃是父子的关系，事实上…

那男童夹了一筷子父亲最喜吃的菜肴，笑道，“爹爹，吃吧！等羽儿习得了本事，会回去看您的！”

“好！”白氏所处的聚窟州距昆仑何止千里，等着他能够跨越重洋，不知何夕。想着接下来的分离，父子二人皆没有聊天的心情，沉默的用着餐。

不管白少羽吃得如何缓慢，到底还是吃完了。也意味着，等会就要分开了。玄天宗择徒严厉，即便先前门人物色好了人选，未经过登天梯，也是成不了玄天宗弟子。出了客栈大门，白少羽软乎乎的小手握着父亲的食指，很紧。

出了雅室大门，喧嚣热腾的声响迎面扑来，令适应了安静的耳朵微微有些不适。每年的六月七月，天玄花盛开的时候，便是玄天宗开门收徒的日子。中洲大陆上，凡是具有灵根，筑基修为以下的，皆可前来一试登天梯。本就繁华的小镇，更加的热闹无比，放眼瞧去全是人影。

白少羽紧紧挨着父亲，绵软柔嫩的小手死死握着，生怕不小心便被人流挤散。也不知父亲朝着什么方向走去，只迈着小短腿，跟在旁边。“羽儿，爹爹抱着你？”

“不！”摇了摇头，小发髻上垂下的发带飘了起来，“我已经会走了！”白少羽仰起小脸，黑黑的眼珠子里满是认真。白苍华给了他一个名分，以白家的小公子住在宗家。

可毕竟白苍华不能随时随刻呆在他的身边，下人虽不至于苛待于他母子，待眼神中总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虽然他还小，不是很能理解，但本能的觉得不太舒服。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他颇为倔强的性子。

捏了捏小孩胖鼓鼓的小脸蛋，白苍华暗暗笑了笑。也不再相劝，男孩子本就不应养得如同小女儿一般。所幸，他二人方才落脚的酒楼着登天梯的方向并不远。

越过小镇，眼前悠然开阔，即便是五六辆马车并排行走，也不会嫌窄的大道两旁，生着高高的天玄树，缀满了粉白的花瓣，随风打着旋的飘落，沾上行人的发上，肩膀上。花香弥漫的道路上，行人却是不多。与其相接的镇上，然热闹喧嚣，两相对比，犹是奇怪。

“爹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话音落下，手上顿时一紧。孩童特有的温暖柔软传来，但随后便消失了。白苍华心上涌起了淡淡失落，“天玄道，乃是玄天宗选徒的第一关卡，筑基以上的修士便不能进去了，否则便会激发阵法。”虽然儿子没问，但眼神中的奇异之色可瞒不了他，便出言解释。

白少羽点点头，小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抿紧了。微微湿润的漆黑眸子，与泛着蓝色的眼白一起，透着莫名的委屈与倔强。慢慢的松开紧握着父亲的手，微微低着头，轻轻唤了声，“爹！”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白苍华待他甚是不同，看着小孩委屈万分有强忍的模样，心软了几分，但一想起那未过门的妻子，又将那股不舍压了下去。“羽儿！”

背对着他的白少羽，听得唤声，飞快的扭过身来，巴巴的瞅着白苍华，透着股欢欣与期盼。然后听得，“爹先前告诉你的口诀万万不能忘了！”稍稍顿了顿，轻声道，“去吧！”整个人陡然间一僵，白少羽方才涌出的那股子希望，被父亲的一席话浇得半点不剩。继而转身垂着小脑袋，加快了步伐向着前头走去。

小镇与天玄道相接的地方，似乎有层看不见的透明软膜，有的很快便穿了过去，而有的则在碰触上软膜的刹那，便会激起柔和的光芒，然后人便从原地消失了。白少羽不管不顾的向前奔跑，却是连着一丝阻碍也没有，径直穿了过去。

然后，“哎呀！”女孩子娇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干嘛呀？”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唉，不过就是好奇，玄天宗这样的大门派收徒是个什么情形，哪想竟被人给撞倒了。

“对不起！”白少羽伸手将女孩子从地上扶起，面上带着少许的惭愧之色。

“算了！”人家都这么诚恳的道歉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何况眼前的小孩生得真好看。比自个那个骄傲的像个孔雀似的师兄好看多了。“你怎么哭了，我又没怪你！”三妹看着小孩红红的眼睛，还以为自己语气不好惹人家哭了。

“不是的！”白少羽揉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出他是因着乍乍离开亲人，有些难受，见女孩眨巴着眼儿，好奇的看着自个，便转移话题道，“你也是前来拜入宗门的么？”

三妹摇摇头，露齿笑道，“我师父前来探望友人的，我便央着师父带我一道来的。想着山下热闹，就偷偷溜下来了。”小丫头满不在乎乐呵呵道。“你是么？”

有人陪着自己说说话，倒是冲淡了心上那点别离之情。白少羽点点头，抬眼瞧向前头，因着光线，大眼微微的眯起。天玄道的尽头，便是登天梯，柔和色泽的玉梯凌空插入云霄，远远看去，宛若一条细细的直线。踏上天玄道的人并不在少数，多是年岁轻的少年人，像这二人这般年岁的娃娃，却是少见。而且他们穿戴还比一般人好！

尤其是那个红衣女童，瞧她穿戴不差，想来腰上系着的储物袋中也是有些值钱的东西。动了歪念之后，又见不过是个小孩子，便觉可以付诸行动，自然而然的拦住他们。

“小孩，你家大人呢？”正嘀咕说话的两人，循声抬头看过去，便见前民站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肤色微白，细长眼里不时滑过光芒。现在这两孩子还小，自然分辨不出对方眼中贪婪之色。此人姓梅，家中排行第三，便被称为梅三。

梅三原本是天玄镇上的乞丐，跟着个老乞丐过活。后来老乞丐死了，留了本破书给他，依着上面绘的人像，磕磕碰碰竟然也到了炼气的修为。因着参加过玄天宗的收徒会，发现自己虽不能踏上登山梯，却能无碍的通过天玄道。而其他人但凡未能踏上登山梯，日后也不能进入天玄道。如此一来，竟然被他发现了个生财之道，打劫登山之人。在天玄道上等候良久，一眼就瞄上了白少羽与三妹。

白少羽挪了几步，将三妹挡在身后，皱着小眉头道，“你是何人？”别说，毕竟是大家出身的，一股子气势还是蛮能唬得住人的。

梅三稍微愣了下，随即笑道，“我瞧你们两个小娃娃，惹人可怜的，便想着照应照应！”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能够窥探道门一二，可不是个笨的。观这男童神态，紧张至极，想来是无大人在旁的。

随即语气放缓，眼神极为柔和的看着二人道，“让叔叔帮你们保管保管重要东西吧，不然就你们两个小娃娃，说不定啥时候就被人抢了。”接着语气一转，阴冷森森道，“东西抢了是小事，但命没了可是大事，对不对啊？”

“说得就是你自个吧！”三妹从白少羽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笑眯眯道，声音清脆如铃铛。

“小娃娃可不要不识好人心。”梅三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有些痛心疾首，似乎觉得自己的一番好心竟被人误会。“我可是看在你们小小年纪的份上，才想着要帮忙的。”话音微转，冷声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甭怪我狠了。”言罢，上前便要动手。

白少羽一张俊俏的小脸蛋气得通红，他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皮的。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待对方要过来动手的时候，狠狠的推向梅三。只是他的这点子力气，对于梅三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轻轻一挥手，就将他推攮了个屁股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