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个男子,约莫二十模样,眉目清秀玉树临风,他一身素色锦衣,束发而立很是精神。
正当卉心仔细打量,二人目光汇聚,甚是尴尬,卉心急忙低头看地,只是匆匆一扫,她也知道这是一副贵公子模样,哪里是看守门楣的衙役。
“你是何人?”面前这公子似有些讶异,他停顿一息后,这才问道。
“我乃大楼山下杜鹃村钟家人。”钟卉心盈盈微屈身子道。
“你来县衙侧门可有何事?”
“我欲找一刘捕快,可否行个方便?”卉心低着头说着,心中确是有些懊恼,本想是个守门衙役,翻阅县志也未是什么大事,到时给只母鸡此番行事可以顺利些,可不想出了这般状况,这县城刘姓人十之**,只好硬着头皮蒙上一蒙。
“刘智?他今日外出公办,你改日再来。”素袍公子挥了挥手,欲赶她走,说话间正要关门。
卉心着急,伺机褪下藤篓,抓出母鸡递到素袍公子眼前,她不想多等上一日,好不容易想了个思路,她急不可待找到线索,娘亲失踪,生死未卜,她不想再耽搁熬上一日,“有人托我带乡下土养母鸡,给他补身。”
“你且回去吧,他今日约莫着回不来。”
“可这母鸡有些不好,我得等他回来。”卉心假装着急,把话丢了出来。
卉心抖了抖手中的鸡,母鸡受到惊吓,它扑通着翅膀,拼命挣扎间鸡毛乱飞,哪有卉心说的垂死之貌,倒是素袍公子被卉心突然之举,惊得急忙退后,他紧蹙眉头忙打开手中折扇,忍着恶心耐着性子扇了又扇。
“这是县衙,哪能由你呆着,你且出去,明日再来。”素袍公子呵斥道。
正当卉心暗恼此乃榆木脑袋之际,刚想说话,竟被这素袍公子抢先答话。
“我念你年岁尚小,不想与你争执,你到不识好歹起来继续纠缠。”
“公子何处此言。”卉心恼怒,被他羞辱她满脸通红气呼呼的正要与他辩驳。
“小姐可知,这县衙之内根本没有刘智这一人,我随口说出,你能也答上?我倒要问小姐,如此言不由衷,是否心怀不轨?”
听到这话,卉心脑瓜一炸,一时间胡乱了心思没了主意。
“你若开口说个实诚话,我倒考虑考虑。。。。。。不喊人抓你。。。。。。”素袍公子左手执扇有意逗趣她。
卉心屏息凝神,也不在假装,勇敢的对上了他明眸,没想到眼前男子模样俊秀,才智也是出乎意料的,既然被识破,她便大方承认便是了。
“我想借藏书阁县志看看。”
“藏书阁?你可知这藏书阁乃是府衙重地,等闲人莫进?”张姓公子插嘴一说。
“我乃杜鹃村本分人家,种田缝纺并非闲人,何况我仅是借阅不携带出去,还望公子应允。”卉心微蹲,揖了揖身子。
“小姐,好生伶俐,不知你看县志有何目的?”
“母亲失踪,我要找寻父亲下落,他们二人既是本县乡民理应当有些信息。”
“母亲失踪,父亲下落不明,真是可怜,不过若要找你该去找户籍资料,怎想起找县志?”
卉心见眼前公子还是不信,不得已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知父亲名讳,只想先找资料看下有无机会寻找下落。”
“你既不知道父亲名讳,你怎姓钟?休要再欺骗我。”
“公子聪慧,小女子不敢隐瞒,现只希望公子能帮我一二,更不会有所隐瞒。我母亲姓钟,我自小随母姓。”
“公子大恩小女子莫不敢忘,只求公子相助。”
“你若真是我县乡民,这藏书阁也不是不可进去,你且回去找你户籍到前门找管理文书的李先生那处登记,便可进去。”
“谢公子,户籍文书我带着呢。”卉心大喜,说罢,就从地上背起背篓起身准备告辞。
“我的谢礼呢?”
“给”。卉心丢下两只母鸡就飞快离开。
果然,如那公子所言,拿着户籍资料在那里很快就得了批复,她拿着通行证从李先生处正大光明进入县衙内部。
藏书阁很好辨认,县衙之内即便区分不出高矮,它倒笠一般的结构也很好辨认,卉心以那个为目标,路过小花园,穿过九曲回廊,跨过竹桥,拐了一个弯就到了藏书阁的院子。
站在院内,此刻的藏书阁,它古朴的漆红色大门紧闭,四根石刻大柱子顶天立地,门两边的翠松高约三丈傲然直插青天,威严肃穆之感涌上心头,卉心深呼口气,捏着通行证这才抬脚走上石板台阶,推开朱红大门。
伴随着吱呀大门开启之声,一道阳光抢先卉心闯进了藏书阁的地面,照散了上面青石板分外寒冷。
卉心站在门口,大声唤了几声,许久未见有人回应,她这才收起了通行证书。
藏书阁较为昏暗,踌躇下她还是扭转身子,将身后藏书阁入口处的几扇木窗尽数打开。
光线进入,一扫之前的冷冽,变得有些温暖。
卉心细看,原来藏书阁一层多以书桌为主,十几张花梨木桌间隔三尺摆放,在其上都有文房四宝一样未缺。
卉心径直右拐,涉楼而上,推开二楼的门禁,引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竹架,竹架分上下四层,上面整齐码放着竹简,书架最顶处,左右各端还坐着两铜鼎,看样子是用来熏赶防蛀,卉心随抽出一册竹简,打开细看,内里文字奇特,看着到不是本朝之物;她放下竹简,脚步右转,走向似是松木板制成的书架,它那上面是都是些泛黄的纸质书册,抽出一本翻来看,发现竟是县衙审判的历年案件档案。若搁置在以前,卉心也很愿意躲在这里看这些“闲书”,可现在她要放下继续专心寻找县志。
越过这些书架,便走到藏书阁最西侧,这西墙上面是摆放成太极八怪图案的多宝隔架,很快吸引卉心注意力的是,最为正中的的那个,区别于其他抽屉,它上面的纹饰是古朴祥云纹,表面漆色也是古铜色,卉心好奇走上前拉住小铜扣将它拉了出来。
里面的,这个,是个什么?
卉心真的不知如何形容,它只是长得太为怪异。
全身嫩黄嫩黄,隐隐泛着蜡质金光,卉心伸出食指按下,软塌塌的还带着黏腻。
额。。。。。。
卉心觉得就好像一个没熟的鸡蛋饼被摊在里面,还是放了好久的鸡蛋饼,她泛着恶心,抽出手指赶紧阖上。
饶了一圈,依旧无果,看样子这二层尽是些前朝一些典藏以及本朝宗卷档案,县志不在此层。
她掉头直上三层,爬上最后一阶楼梯,没成想竟然锁着门禁,卉心只得作罢。
出了藏书阁,她正准备返回文书先生那处时,只听得背后一声巨响,一股巨浪伴随着灰土气息冲向她,这。。。。。。这藏书阁竟然轰然间倒塌了。
这。。。。。。这什么。。。。。。情况。。。。。。
吓傻的卉心,停在那边不敢动弹,随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卉心抬头便见闻讯赶来的几个彪膀大汉围立在她四周,还未等她反应,便有两人架起她的胳膊就走。
“你们这是干嘛?”卉心大惊失错,左右扭转挣扎着试图摆脱困境。
“干嘛?倒要看看你干了嘛?老实点,乖乖跟我们走到了你便知道。”卉心被人一把按住头,看不出哪个如此凶悍的说道。
很快来到县衙大堂之上,卉心便被丢小鸡一样,被甩在地上。
顾不上被摔的七荤八素,她抬头便看见一位不立自威的人,然后在他不怒自威眼神对视下,重新端正跪在了地上。
不是她所为,她有何惧。
县太爷对她的大胆,倒是吃上一惊,这县衙大堂乃是断案判案之地,素来便是威严肃穆的,这小姑娘倒是不怕。随后观察着这案下的卉心,她穿着有些破旧泛白的红色夹袄以及在膝盖处贴了两块大红色补丁的青色棉裤?
满目临危不惧之态的脸灰蓬蓬的,应该许久未洗过,还有那像水草一般湿哒哒凌乱黏腻头发,让一向干净的县太爷顿时觉得不舒服。
县太爷撇过眼,心中不停寻思着,这就是传说中仙人说的神族遗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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